“醒了？”日冉的語氣與往常無異，平靜地看著從地上爬起的兩人。

    “真是突然，”丁無奈地笑著，“被你嚇到了啊！”

    “日冉公主，您這是……”清忍不住詢問，而日冉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不過日冉，如何？結果還滿意嗎？”丁和從前一樣的笑臉，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日冉做的事，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丁並不想在意這理由的具體內容。

    日冉不回答他，別過頭去。

    日冉本就有很多不願說明的事，她若不想說，那就不說好了，而且她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是他們剛才的表現沒有達到要求嗎？

    當晚，日冉房間裏的燈一直黑著，她蜷縮在一片黑暗裏，黑褐色的眼睛一片死寂。

    “日冉？”頭頂的我發出微弱的光，與這無盡般的黑暗比起來，是那麽的微不足道，“他們……失敗了嗎？”他問。

    日冉不想回答，她現在很亂，大腦、心髒、血液都是一片混亂，她要平下這種不斷撕裂她的混亂，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真是……以前再怎麽痛苦，也從未有過這般難以忍受的感覺。

    她怎麽樣，弗朗西斯大概是知道的，他不再說話，也沒有切斷聯係，我就這樣一晚上散著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光，陪她到天亮。

    “日冉，昨晚沒睡好嗎？”

    盡管再怎麽做出平靜的樣子，憔悴的臉色還是遮擋不住的，所幸丁並沒有等待她的回答，先去找清了。

    總覺得，更親密了呢！那兩人。日冉略帶嘲諷地笑笑，不知是在嘲諷著誰。

    不管怎樣，答應了的，還是要做到，她將最終的目的告訴了兩人。

    “帝斯婭？她怎麽了嗎？”

    “總之，我需要你們，按我說的做。”

    日冉的方法就是，讓丁通過催眠傳出感情，再由清以操縱的方法傳導給帝斯婭，傀儡一族可以讓**縱者保持完整。不過這個方法需要他們的思想感情在生死邊緣不斷掙紮融合，最終成功以後才能成型，而方才，他們失敗了呢！根本就沒有掙紮過啊！

    保不住的，說好的生死邊緣，勝則生，敗則死，沒有別的選擇，那不是單純的夢，日冉將自己的力量注入他們的精神，隻有劇烈掙紮過才能磨滅，否則會蔓延，直至死亡。

    隻有這一種方法，曾是人偶的她不會輕易模仿傀儡一族，也更不可能和清融合什麽思想。

    至於他們為什麽還活著，畢竟答應了啊！現在隻是靠著她盡力壓製吊著一口氣。

    “我該怎麽跟大家交代呢？”日冉不由得自言自語，“其實我知道的，達爾泰一定不希望犧牲這兩人複活帝斯婭。”

    那，你為什麽這麽做呢？我聽著如此篤定的語氣，一時不太理解，不過，也隻是一時，我很快就想到：是不想拒絕吧！因為達爾泰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因為不會拒絕，所以答應了，因為答應了，所以必須做到，是這樣吧？

    真是可悲啊！虧我以為你是個明君！已經夠了，我……

    想要下滑的瞬間，居然被她死死固定在頭頂，她下垂的手狠狠攥緊，“你以為事到如今，還有自主選擇的資格嗎？”

    憤怒，她的每一個字，都包裹著強烈的憤怒。

    “讓我跟你們扯上關係，讓我跟那麽多人做了那麽多事，留下各種印象，周圍的人都適應了這樣的我，現在你要走？讓我瞬間從權力上摔下去？讓人們找到嘲笑我的理由？”她用一副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責備著，“不覺得，太不負責了嗎？”

    不負責？你不也一樣嗎？我也，一樣的憤怒啊！我也……不過，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的，熟悉呢？

    帝斯婭複活了，達爾泰很開心，抱著她不停地向丁和清道謝，他不知道是日冉強行催動他們的力量，之後恐怕不僅他們的屍體難保，日冉自己也得虛脫一段時間，不過這些我不太想去管。

    今天就是盡頭了，他們生命的盡頭，她還和他們閑聊著，仿佛什麽都不會發生。

    “說起來，帝斯婭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這個啊……”日冉望著帝普利斯的方向，緩緩道出，“她本來就不存在。”

    “這樣啊！”

    “誒？”日冉被丁毫無波瀾的語氣驚到了。

    “嗯……習慣了。”畢竟發生過不少事。

    “不隻是帝斯婭，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還有帝普利斯這個國家，真正存在過的隻有……”

    “等一下。”丁驀地打斷，讓日冉又驚了一下。

    怎麽今天總是被他嚇到啊？

    “比起這個，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麽發現到非魔國的魔國人，能告訴我了嗎？”丁笑眯眯地問，這個笑容……怎麽就覺得那麽不對勁呢？

    “那個啊，是風向。”

    “風向？”

    “嗯，魔國人自帶的魔力，會帶起風。”

    “隻是風的話，自然的風也是有可能的吧？”

    “嗯……”日冉微微皺眉，思考著怎麽解釋，結果就這麽思考了十多分鍾，終於開口，“直的，不帶弧度的……像網球一樣的感覺……嗯……”

    “好了，我明白了。”看她為難的樣子，丁不禁笑出來，好久沒見她這樣了啊！

    “對了，這個。”

    懷中突然被塞進一個巨大的物體，日冉一滯，再仔細看，原來是一隻兔子布偶，當初查理給她的。

    “被你冷落好久了，好歹是查理送你的啊！”

    日冉把雙臂微微收緊，布偶上類似洗衣液的味道傳入她的鼻腔，這是手洗過的嗎？

    “那，接下來呢？存在的是什麽？”

    “嗯……嗯……”突然不想說了。思緒被他弄得亂七八糟，根本調整不過來啊！

    丁是看出來了的，輕輕笑了幾聲，隨後又伸過手去，遞給她兩個木偶，日冉迷迷糊糊地接過來，卻也看得出，這木偶是丁和清的樣子。

    “我走了呦！”丁站起來，微笑著道別。

    “嗯……”日冉暗暗咬了下唇，“代我……向清問候一下。”

    “嗯，好，如果能遇到的話。”

    “？！”日冉猛地精神起來，腳底一個趔趄，身體向後仰去，好在丁眼疾手快，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

    “你平時不是挺鎮靜的嗎？”他依舊微笑著，“受傷了嗎？”

    “丁，你……”

    “嗯？”

    “那個……清……”

    “她先一步走了哦！承受不住呢！”

    “誒？”

    “驚訝什麽？”

    “你……什麽時候……”

    “我聽到了哦！那個時候你說‘但願能活著回來’，後來看你的樣子，我也大概明白了。”

    “你……”

    “別問我恨不恨你，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我們不那麽心急，或者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正確dá àn，也就不至於這樣，所以責任，我們平分，好不好？”他笑著，並不在意她的dá àn。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被扶正後的身體一直僵著。

    “這裏麵是我和清的力量和記憶，你那麽厲害，應該能找到複製的辦法吧？否則，他們那關，不太好過呢！”

    “這樣好嗎？”

    “誰知道呢？不過這樣的話，不管是你還是他們，都不會難過了吧！”

    他就這麽離開了，被強行催動過力量的他們，最後屍體都不會留下，這樣，是不是更省事一點呢？

    她是察覺到了的，不遠處藏匿著的人，但她還是說了，她想正常地，聊天一樣地告訴他他一直以來好奇的事，不過最關鍵的被丁打斷了，丁還是沒能完全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在不遠處，其實是兩個人。

    好了，就目前的狀況，她也不可能通過自言自語把帝普利斯的事說出來，我來代勞好了。

    帝斯婭是不存在的，帝普利斯是不存在的，存在的隻有，落魄的催眠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