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道：“我有白銀千兩，欲解心中所求！”

    瑜帥瞥了一眼他寒酸的粗布衣衫，說道：“你之所求不過是有人能替你衝鋒陷陣，趟渾水，然後坐收漁利。”

    這卻是埋怨其眼看著事態發展，卻不置一詞任其闖入。若非運氣好，那樣的爆炸誰能幸免其中？

    魏仲明白自己理虧，尷尬一笑說道：“這次是我的不是，算我欠你們，日後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說。”

    “哦。”瑜帥反應很冷淡。

    魏仲咬牙，從懷裏掏出一枚烏木牌子，說道：“這是皇上禦賜的令牌，持之可證明我密探的身份。我今天把他交給你，到京城時我領了紋銀千兩，再換回來。”

    瑜帥接過令牌仔細查看，烏木的材質透著溫潤的幽光，細微處可見木紋。通體烏黑，應是取上等烏木之心製成。令牌中央雕刻著一隻隱匿在深淵的巨龍，龍須修長而輕揚舞動，須尾處點出一個圓圈，似水中漣漪，又如天河星辰。龍睛和龍軀皆隱在深淵之中，很難表述其中線條，但卻真實在木牌上描繪了出來。

    這是一件宗師級的雕刻作品，不明覺厲。肯定有不菲的價值，瑜帥不動聲色地揣入懷裏。

    “請問，究竟是什麽事情？”他微笑說道。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一個聰明的年輕人去做，我覺得你很合適。”魏仲說道。

    接下來的談話大體不出瑜帥的猜測。

    這些年魏仲時常與君上保持聯係，因此君上在接到魏仲的情報之後，也懷疑朝中的大臣有人與魔族勾結，做損害帝國利益的事情。因此委托魏仲繼續調查，而老張頭返鄉這麽長的時間，魏仲沒有采取任何舉動，其用意也在於此。

    希望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可以查出幕後中人的身影。他喬裝成送渡的船家，便是為了第一時間接觸任何與張宅有接觸的人。

    但這些年老張頭一直低調隱匿，沒有做出任何向外聯係的舉動，所以也沒有新的收獲。直到張家少爺身死，瑜帥查案闖入了張宅，引發了新的契機。

    說到這裏魏仲歉意一笑，瑜帥則不做反應。

    他在靈元爆炸後的張宅找到了新的線索。因為修魔者重視修煉血脈，修煉身體，因此修魔者的身軀往往極為堅韌，不容易傷損。在爆炸之後白逸急著救人，而魏仲則在角落裏找到了死去丫鬟小芸的屍體。

    這裏的表述，魏仲用了一個委婉的表達，但瑜帥心念電閃，瞬間就明白了始末。

    小芸的屍體殘破，而在其脊柱的中央位置，魏仲找到了一顆白色的元晶。元晶是人類修煉者靈元凝結的產物，一般隻在身死一刻凝結，蘊含一身道法意蘊。因為凝結元晶蘊含的道法，他是一種不可再生的消耗，選擇將道法融入元晶，這道法便會被遺忘，再也記不起，理不清。

    這顆元晶應該就是魔族得以穿越北境長城的原因，可能是以特殊的手段驅使元晶拾起掩蓋自身血魔法的造詣，當然若是修為高深者則應盡量降低自身血魔道的靈元屬性，使其足以欺瞞北境的那一道秦帝修築的城牆，以一名正統修仙者的身份混入大唐。

    能夠凝煉元晶的人都是當世的大修行者，這些人或死後或生前凝煉出來的元晶一般會交予自己的家人，弟子，若孑然一身，則可能帶入墓地，而若有師承，則可能敬奉在宗門的某個傳道的經閣裏，留待能夠感應他的有緣人，隔代弟子。

    而魏仲獲得的這塊元晶，其規格和其內隱隱感受到的道蘊，應是出自於長安五院的藏經閣裏。

    之所以不能確定是哪一家學院或書院，則有其更深層麵的原因，這裏魏仲一筆帶過，說是極為複雜。

    總之，現在元晶可能來源於長安五院，而長安五院又因其背景和教授出來的學生而在世間擁有極崇高的地位。朝廷無法直接介入，因此需要有人潛入其中。

    扮成學院的講師是一個法子，但長安五院向來隻招收聲名遠播或有真才實學的大儒或大修行者作為客卿教授。魏仲會去嚐試，但他覺得以一個學生的身份混入其中應該是最不易令人懷疑的做法。

    這件事情關乎帝國機密，因此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風險就越大，不可控的因素越多越容易使事態向嚴重發展。

    最好有一個恰好知情又機靈聰明的少年來擔當這個職責，而恰好魏仲有這個人選。

    “所以，為了世間的hé píng。”魏仲整理了一番粗布衣裳，躬身說道：“還請小兄弟接受我的請求。”

    “我拒絕。”瑜帥果斷說道，沒有絲毫猶豫。

    魏仲似乎早有預料，神態和姿勢沒有絲毫改變，他接著說道：“我們都知道修魔者要潛入張宅並且不為人知，一定在朝廷內有巨大的能量，在東浦鎮也可能有內應。如今張宅內裏已成一片廢墟，朝廷封鎖了場地。但坊間仍有謠言流傳，而在這些謠言中，大多都能見到你和杜辰良的身影。”

    “想必你也明白是什麽原因，東浦鎮畢竟太小，很多人都親眼見過這幾日你與張宅的交集。謠言向來是難以截停傳播的信息，因此可能此時朝中某位大臣的案上已經有你們兩個的訊息。當然這位大臣不一定就是與魔族勾結之人，但與魔族勾結之人必定關注於此。你在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將不再機密。”

    “若你不答應這件事情，來自朝廷某位大臣極隱秘處的力量將可能致你於死地。所以，為了你和大唐的安危，請答應我的請求。”

    “我怎麽覺得無論我答不答應，對方都會找我尋仇，若我加入你們，你們又能tí gòng給我什麽樣的幫助呢？”瑜帥沉吟許久，說道。

    “我會聯係君上，使朝廷或明處或暗地給予你支持。我給你的潛龍令牌雖然無法如其他禦賜金牌一般在明麵上發揮作用，卻也能支使一些暗處的勢力。”

    “我這些年閑著無事，就建立了一個情報網絡。大唐任何一處地域都可能存在朝廷的密探，而你手持這枚令牌，就可以得到他們的支持。”

    “我讓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麽？”瑜帥不知想到了什麽，清秀的眉眼顯露一絲狡黠。

    “一般隻要不是太難為的事情，都會盡力幫你。”魏仲始終低著頭，因此不知。

    “好，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