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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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衙門外傳來咚咚的鼓聲,錢縣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個時候有人擊鼓鳴冤,這不是讓他難看嗎?



    外麵的衙役真不知是幹什麽吃的,也不知道把人攔住。錢縣令卻是忘了,這個時候已是二更天,縣衙外哪裏還有衙役。



    見到雲淩眾人看向自己,錢縣令隻得硬著頭皮讓師爺將人領進縣衙大堂,準備開堂審理。



    衙門內西側的升堂鼓咚咚想起,衙役分列公堂兩旁,錢縣令端坐公案後,忐忑地看了一眼坐在一側旁聽的雲淩等人。



    其實這種縣官審案,雲淩是沒什麽興趣的旁聽的。隻是今晚酒喝的有些高,來了興致,就順便看看地方辦案的流程經過。



    很快師爺邊將擊鼓之人領了進來,待錢縣令看清來rén miàn貌,手中的驚堂木重重拍下:“郭貴怎麽又是你?本官告訴你,你再來無理取鬧,就莫怪衙役的殺威棒無情,定打得你皮開肉綻。”



    難怪錢縣令發怒,這十餘天以來,郭貴日日過來為他qiáng jiānshā rén的弟弟郭亦擊鼓鳴冤。隻是案子已經告破,確認郭亦就是凶手,已經上報壽州,壽州刺史也已經確認過案情,一旦刑部通過,就得擇日問斬。而郭貴雖然堅持說他弟弟是冤枉的,卻拿不出有效的證據。



    郭貴普通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磕頭道:“錢大人,我弟弟確實是被冤枉的,他一個文弱書生,在家連一隻雞都沒殺過,怎麽可能去shā rén呢?再說天下的左撇子那麽多,也不能證明人就是我弟弟郭亦殺的。請大人明鑒啊!”



    錢縣令聞言冷笑:“還敢狡辯,案發當晚有人見過你弟弟敲受害者家的門。那件你弟弟的蓑衣也在案發現場,總不可能是假的。你這刁民分明是消遣本官,來人啊,給我先打二十棍!”



    錢縣令一聲令下,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就撲向了郭貴,將其的四肢牢牢製住,兩個衙役舉著殺威棒就往郭貴的背部打去。幾棍下去,郭貴的背部已經泛紅,他的嘴裏卻還在喊著:“望大人明察,我弟弟是冤枉的。”



    “別再打了!”



    雲逸見郭貴這時還在堅持為他弟弟喊冤,心中生了側隱之心,不禁站了出來。



    “雲公子,你是不知道這些個刁民有多難纏,不打的他們服服帖帖,他們以後越發猖狂。”



    錢縣令苦口婆心的對著雲逸道,他之前見欽差雲淩對雲逸親切隨和,知道雲逸肯定是雲淩的晚輩,才會這般耐心勸道。



    “錢縣令,人先別打了,卷宗拿來我看看。”



    這個時候,雲淩緩緩出聲。



    見雲淩開口,錢縣令心中無奈,卻是隻得照做。郭貴見錢縣令如此聽雲淩的話,先是感激雲逸的出言相勸,而後跪倒在雲淩麵前不住地感激雲淩重審案情。



    雲淩擺了擺手,示意郭貴起來,自己看了一下卷宗,又將卷宗遞給王銘,最後傳到了雲逸手裏。



    雲逸這時才得以知曉案情的全部經過。原來這是一起qiáng jiānshā rén案件。



    受害人是一位年紀輕輕守寡的小娘子,姓鄭,十二天前被發現其被人qiáng jiān並被殺死在臥室之中。在現場留下了一件蓑衣,這件蓑衣正是郭貴的弟弟郭亦的。



    並且通過對死者的屍檢發現,受害的鄭小娘子是被掐住脖子窒息而死,掐痕左深右淺,顯然凶手是個左撇子。而郭亦是正陽縣有名的左撇子,他讀書寫字都是用左手,人送外號左手書生。



    案發當晚,天空中漂著雨,有目擊者稱見到身穿蓑衣的郭亦在敲鄭小娘子家的門。



    這樣一來人證物證齊在,郭亦是百口莫辯,這個案子也是宣布告破。



    雲逸卻是看出了案件的破綻所在,大致有以下三點。



    其一,郭亦為什麽能夠進入鄭小娘子的家裏,或者說凶手為什麽能夠進入受害人的家裏。鄭小娘子夫君已經亡故,家裏就她一個人,晚上怎麽可能會讓男子進入她家。



    其二。死者是被掐死的,郭貴說他弟弟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能夠生生把人掐死,雲逸不敢相信。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說郭亦是凶手,那為什麽他會將蓑衣留在案發現場,而不是帶走,這不是留下了致命的證據,給人抓他嘛。



    此外,衙役逮捕郭亦之時,對方還未醒酒,當聽說自己殺了鄭小娘子,是怎麽也不承認。奇怪的是,醒酒之後的郭亦卻是對自己shā rén之事供認不諱。



    郭亦清醒前後的反應如此有悖常理,實在奇怪至極。因此雲逸敢斷定其中必有隱情。



    想到這,他不禁對錢縣令道:“錢縣令,在下認為這其中的確有隱情,不知可否重審此案。”



    “欽差大人,這,”錢縣令看向雲淩。



    隻見雲淩麵露笑容:“本官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本官也知曉錢縣令的難處,這樣可好,縣令大人勿要插手,就由雲公子重查此案,隻是須有時間限製,一天如何?一日之後,無論案子破或為破,本官都得回京複命。”



    雲淩的話讓雲逸和錢縣令都都露出意外之色,雲逸原以為是雲淩自己過問的,卻沒想到讓自己破案,他是知道事情蹊蹺,但是想要在一日之間破獲此案,卻是有些難。



    錢縣令卻是意外雲淩話中的意思,隻要雲逸一天之內沒有破掉案子,這件事情對方就不會再管,隨便自己如何,也就是說還是會維持原判,這讓錢縣令心中安穩不少。像錢縣令這樣的縣官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自然不想已經定調的事情再生波折。



    事已至此,雲逸看著郭貴期盼的眼神,也不好推辭,應聲接下。



    此時已經是三更天。雲淩王銘等人在縣令的安排下前去休息。後院廂房,雲逸召集木昱和錢家兄弟商討案情。



    看過案宗的木昱立刻道:“此事絕不是郭亦所為。”



    雲逸點了點頭,顯然木昱也發現了整件事中的破綻。不過現在三更半夜,也不好做些什麽,幾人商量明天一早,先去縣衙大牢去見本案的嫌疑人郭亦。



    



    第二天一早,雲逸木昱幾人在衙役的帶領下見到了大牢中的郭亦。



    雲逸說明來意,想要替其翻案,誰知對方卻是搖了搖頭,說自己就是作案凶手,鄭小娘子就是他殺的。案發當晚,他騙開鄭小娘子家的門,qiáng jiān並殺害了對方。說到這裏郭亦淚如雨下,顯得極為後悔。



    木昱易家兄弟麵麵相覷,原本還以為郭亦是被屈打成招的,誰曾想對方是真的自己承認就是shā rén凶手。



    這時雲逸突然出聲喝道:“郭亦,你就不想為心愛的人報仇,查明凶手到底是誰了嗎?”



    雲逸此話一出,包括郭亦在內的在場所有人都是驚訝的看著雲逸,不知道他為何這般說。



    雲逸看著表情驚訝的郭亦,繼續道:“原以為你是個漢子,現在想來也不過是個無膽的鼠輩。人明顯不是你殺的,你卻自己承認,如此想來,肯定有內幕,而最有可能的便是你害怕你說出那晚的事情,會影響到已經死去的鄭小娘子。那我們來猜猜,一個婦人家,最注重的是什麽呢?”



    “守寡,貞潔!郭亦和鄭小娘子早有私情!”



    聽了雲逸的一番話,木昱此時卻是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不由激動地道。說到這裏,木昱不禁欽佩地看著雲逸,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短的時間能夠想這麽多。



    果然,郭亦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想不明白他和鄭小娘子有私情的事情,怎麽會被雲逸知曉。



    “好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說出你和鄭小娘那晚發生的事情,我會幫你找到凶手,為鄭小娘子報仇的。”



    雲逸看著郭亦繼續道。



    郭亦慢慢從震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他緊緊地盯著雲逸,片刻後他點了點頭,緩緩講述著他和鄭小娘的事。



    



    雲逸木昱以及易家兄弟站在鄭小娘子被害的房間裏,他們是來找尋凶手可能留下的痕跡。



    由於這裏是案發現場,被保護的很好,並未有不想關的人進來過。



    雲逸幾人仔細的在屋子裏檢查著,忽然雲逸在地上發現了一些長短不一,色澤各異的毛發,雲逸大喜,趕緊拿出手帕將這些毛發包住,而後雲逸又去翻弄床上的被子,同樣的也發現了一些毛發。



    看著這些粗細長短各不相同的毛發,雲逸若有所思,凶手的身份他已經差不多知曉。



    對著木昱易山易河等人道:“案子已經有了進展,走,我們先回縣衙。” 



    聽說案情有了新的進展,雲淩王銘以及錢縣令等人早已經在縣衙之中等候。



    雲逸進來也不多說其他,清聲說道:“根據之前案宗的記載,死者脖子上的掐痕推斷凶手是一個左撇子,這點毋庸置疑,今日在受害人的家裏我又發現了新的東西。”



    說著,雲逸便將手帕拿了出來,手帕裏麵報裹著十幾根毛發。見眾人不解,雲逸解釋道:“這些毛發是凶手留下的,我在被子和地上發現的,而這些毛發粗細長短不一,由此推斷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凶手是一個剃頭匠。並且還是一個左撇子的剃頭匠。”



    雲逸此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雲淩王銘二rén miàn露微笑,顯然雲逸的推斷無比正確。



    發膚受之父母,秦漢時期是沒有理發一說,但是最近百年,由於貴族子弟會削發剃麵,因此理發一業也慢慢發展起來。這些理發的人不叫理發師,而是叫待招或者剃頭匠,剃發匠。



    既然已經確認凶手的身份,底下就是抓捕凶手歸案。這一點自然就不用雲逸操心了。錢縣令一聲令下,衙役們立即出動,在城內抓捕左撇子的剃頭匠。



    正陽縣一共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一個時辰後,一個剃頭匠被抓進了縣衙,此人左手虎口繭後如壘,赫然是個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