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回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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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厚的積雨雲遮滿了整片天空,而當那墨色的濃雲逼側下來,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悶和壓抑。

    青虹劍劃出一道青光在天上如同是流星那般轉瞬即逝,速度極快。

    林鎮和周誌歡共禦一劍朝著明月山飛去,周誌歡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他始終是一言不發。

    二人在雲下飛行,頭頂便是那大塊的黑色雲彩。

    剛開始的時候林鎮彎下腰側著頭,隻擔心撞到那黑雲會碰傷自己。不過時間一久,也就不再那麽緊張害怕,林鎮大著膽子朝下看去。往日裏那些須要仰視的高山如今卻是在自己的腳下了,而身側還有一黑鷹在展翅翱翔,距離之近讓林鎮甚至都能數清它的毛羽數目。而這時忽然有一道金光刺透了那厚厚的黑雲,就如同是一把金劍刺穿了黑盾那樣。林鎮沐浴在這陽光之下,隻感覺這道金光似是照在了自己的心上,心中的陰霾一瞬間就都被這金光給驅散了。周誌歡此時也將頭抬起,任這金光灑在自己臉上。

    禦劍直飛,並不曾停。

    幾個時辰之後,林鎮看到前方有無數巨大的山峰高峻挺拔直入雲端,似是撐起天穹的柱子那般頂天立地。

    啊呀,已經是到明月山了嗎?

    周誌歡在山前落下,跟在他身後禦劍而行的執法道人們也是紛紛落地,大家都將飛劍收回背負劍鞘之中。

    “呼,終於是到家了。”

    周誌歡長出了一口氣,似是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這一路上他一直很是警惕,不敢有絲毫放鬆,好在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到了明月山,周誌歡當先而行,林鎮跟在他的身後,再後麵是那些執法道人們,眾人沿著明月大道向裏走去。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眨眼間兩年時光匆匆而過。兩年前自己不正是一個人沿著明月大道下山的嗎?那時我可沒想到自己再回明月宗會是踏著青虹劍而來啊。雖然說不知道周誌歡師叔讓自己跟著他上明月山所為何事吧,但既然來了那我一定要去見下藥老再回定西城。

    進了明月山,周誌歡神情也不再那麽嚴肅,一邊朝裏走一邊和林鎮說著話。

    走到天心峰時,周誌歡揮了揮手,身後那些執法道人朝著周誌歡行了一禮,都上了天心峰去。

    而周誌歡並沒有停,還是繼續向前走去。

    “師叔,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林鎮終於按耐不住開口相問。

    “去明月峰啊,我帶你去見下宗主。”

    林鎮此時衣服破爛不堪,雙臂上被胡春來劃破的傷口雖然已是結了痂,可血幹在上並未清洗,此時兩條胳膊上一片暗紅還有點發黑。而嵌進胸口的桃核取出後也是流了不少血,走在明月大道時就有不少明月弟子因林鎮一身血汙而紛紛側目,難道就讓我這個樣子去見明月宗主嗎?

    來到明月峰下,守山弟子看到林鎮這副模樣時也是嚇了一跳,驚道:“啊呀,這是怎麽了?”

    林鎮笑了笑,道:“沒事的,隻是一些皮外傷。”

    周誌歡問道:“宗主可在明月峰嗎?”

    “宗主和古陽大長老都在山上。”

    周誌歡點了點頭,看向林鎮道:“鎮兒,我們上去吧。”

    守山弟子看周誌歡要領著這個一身血汙的人上明月峰,他急忙說道:“這位小師弟要不清洗一下換套衣服再去明月大殿吧。”

    “不用了。”周誌歡搖了搖頭,領著林鎮踏著丈寬的青石台階向山上走去。

    這青石台階多有磨損,不少野草雜生其中,山路兩旁則都是茂密的樹林。

    林鎮跟在周誌歡身後向上走去,可走了很久還是沒有到明月山頂。

    林鎮心想我若是爬聽雨峰的話,隻怕用這一半的時間也到聽雨湖了,這明月峰比聽雨峰要高上那麽多嗎?

    林鎮氣喘籲籲有點走不動路了,他朝遠處望去,隻見雲霧繚繞,一座座山峰隱隱約約並不能分清哪座才是聽雨峰。

    “怎麽了?”

    “呼哧,師叔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林鎮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不住地喘著粗氣,黃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不停的從他額角滾落。

    周誌歡抬頭看了下,道:“鎮兒,再堅持下,就快到了。”

    “那好吧。”林鎮無奈的站起身又跟在周誌歡身後繼續向山上爬去。

    又走了一會兒,眼前突然開闊明亮起來,隻見地麵平整,多植有鬆柏蘭草,走在此間隻覺神清氣爽。而前麵一座大殿九丈之高,坐北朝南,鬥拱交錯,黃瓦蓋頂,頗為壯觀。大殿屋頂有四麵斜坡,又略微向內凹陷,簷下四角各懸銅鈴,有風吹拂,便可聽到銅鈴作響。而殿前古柏參天,據說皆是道祖親手種下,生長於此隻怕已有千年。

    殿前白玉台階前還放有一丹爐,丹爐三角而立,爐身雕有祥雲圖紋。此爐並非煉丹之用,爐中多燃沉香、紫檀之木,煙霧嫋嫋,散發奇香。

    這就是明月大殿嗎?

    隻見這明月大殿玉欄圍砌,殿門之上掛有橫匾,上書“天道光明”四字。

    看周誌歡踏著玉石台階走了上去,林鎮有些自慚形穢,惟恐弄髒這些白玉石,幾乎是不敢邁步。

    周誌歡來到殿前,看林鎮還在身後磨蹭,他向林鎮招了招手,小聲說道:“來啊,快過來。”

    林鎮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回頭看自己並沒有在那白玉階上留下什麽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隻聽周誌歡朗聲說道:“弟子周誌歡求見掌門師叔。”

    “誌歡啊,你進來吧。”

    “遵命。”

    周誌歡推開明月殿門,林鎮抬頭向裏看去,首先看見的就是道祖高彌和祖師江漸的神像。隻見道祖神像盤膝而坐,一手放於腿上,一手掐訣舉在胸前,神情安詳。而祖師江漸神像則是右手背負,立在道祖身後,背負長劍,一臉剛毅。

    明月宗主陳楓一身白衣站在神像之下,神態平和的看著周誌歡和林鎮二人。

    周誌歡施禮道:“宗主,我將幽冥珠找回來了。”

    林鎮也趕忙跟著施禮,不過並沒有開口說話。

    “你是林鎮吧?”陳楓看向周誌歡身後的林鎮問道。

    “啊,我是。”宗主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呢,林鎮心中很是驚訝。

    “高昊當年抱你上山時你還隻是繈褓之中的嬰孩,想不到如今都長這麽大了。”

    說起來林鎮當年倒還真是見過陳楓一麵,不過他那時太小了,現在已經是完全沒有什麽印象了。如今再看這位明月宗主,隻見其道風仙骨,滿頭竟無一根白絲,看起來就像是俗世那些三四十歲的大叔那樣,可林鎮知道這位宗主修行時日少說也有兩甲子之多。

    “宗主好。”林鎮低聲說道。

    對眼前這人他很是尊敬,在明月弟子的眼中陳楓簡直就如同是神仙一般。

    陳楓點了點頭,又看向周誌歡道:“幽冥珠呢?”

    “在我這裏。”林鎮說道。

    “哦?”陳楓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把珠子給我吧。”

    林鎮從懷中掏出幽冥珠遞到陳楓手上,陳楓麵帶微笑的接了過去,可幽冥珠剛一拿在手中,陳楓臉上的微笑頓時消失不見。

    隻見他拿著幽冥珠的右手泛起了青光,那幽冥珠從他手心慢慢飄起,也是發出了耀眼的黑色光芒。

    這光芒讓林鎮驚呼一聲趕緊閉上了眼,周誌歡也是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陳楓眉頭緊鎖,手上青光愈盛,可那幽冥珠此時竟也是黑光大漲。

    陳楓的額頭上流下一滴汗水,他呼了口氣,將手縮了回來。

    而那本來漂浮在半空的幽冥珠也是黑光不見,從空中掉落慢慢滾到了林鎮的腳邊。

    聽到這聲音,林鎮睜開眼,發現幽冥珠掉落在自己腳邊,可他也不敢彎身去撿。

    “誌歡,你帶林鎮洗個澡換套衣服吧。”陳楓的聲音竟然有些發啞。

    “弟子遵命。”

    周誌歡答應一聲,拉著林鎮的手一起向殿外走去。走到殿門外,林鎮回頭看去,隻見那顆黑色的珠子依然是掉在地上,陳楓並沒有去撿,而這時珠子上似是有亮光一閃而過。

    明月峰後山。

    古陽盤膝而坐,清霜劍飄在他的身前。

    突然狂風驟起,天上雲層湧動,這清霜劍錚錚作響。

    古陽猛然睜開雙眼,握劍直衝雲霄。一息之後,古陽又落在了地上,清霜劍也已經入了背負劍鞘。

    再看天上濃雲,隻見本來是大塊的雲彩此時竟如同是魚鱗一般向著東方整齊地排列著。

    狂風不減,吹得身旁花樹晃動,殘花落了一地。

    古陽背負清霜,站於樹下,仰麵看著天空。

    “師兄,誌歡把幽冥珠找回來了。”

    古陽回過頭看到陳楓站在自己身後,他點了點頭道:“既然把幽冥珠都找回來了,你也不要太過責備趙明。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若是能從此事中吸取教訓也就行了。”

    “可幽冥珠雖然回來了,卻有了一點變化。”

    “什麽變化?”

    陳楓輕輕道:“幽冥器靈認了林鎮為主。”

    古陽疑惑道:“林鎮?哪個林鎮?”

    “以前我明月宗聽雨峰弟子,現在定西城開了一間藥鋪的那個林鎮。”

    古陽搖了搖頭,輕笑道:“這不可能吧,林鎮資質很差,幽冥珠怎麽會認他為主呢?”

    陳楓道:“這你可得去問那幽冥珠的器靈了,不過以前無情老人不也是因為資質差而被攆出了靈淵。”

    “幽冥珠在哪?我想去看下。”

    “此時就在明月大殿,師兄隨我前去吧。”

    古陽點了點頭,跟在陳楓身後朝著明月大殿走去。

    古陽修行多年也不是沒有見過有器靈的法寶,這明月山中就有一件擁有器靈的仙劍,可這世上也就聽說有這麽一件了。當初聽陳楓說這幽冥珠也有器靈的時候,古陽怎麽也不敢相信,要知道這有器靈之物須得煉製靈器或者法寶的時候,加入妖獸的魂魄共同煉製才行。而且這先天精魄灌輸至器內的方式相傳也隻有上古神匠李慕然才懂得,縱使是這般神匠煉製千件能成者也不過一二而已。而自李慕然死後這種方法早就已經失傳了,更何況李慕然一生隻鍛煉神兵,從不曾聽說他煉製過別的什麽法寶,這黑色的珠子難道真的是李慕然煉製的嗎?

    二人來到明月大殿,那顆黑色的幽冥珠此時仍然是安靜的躺在地上。古陽彎身想要把它撿起,而這時珠子忽然發出了黑色的亮光。

    古陽手上隨即也閃出了青光,可那黑光竟瞬間就侵入了青光,古陽忙將手縮了回來,是一臉的驚訝。

    “師叔,我們回來了。”周誌歡在殿外說道。

    林鎮洗淨了身上的血汙又換了一身幹淨的明月衣服後,看起來模樣倒也很是俊俏,隻不過由於失血過多臉色很是蒼白。

    “進來吧。”

    “是。”

    周誌歡推開殿門走了進去,林鎮發現古陽大長老竟然也在殿中。

    二人行完禮後,古陽微笑的朝林鎮點了點頭,道:“鎮兒,最近可還好嗎?”

    “很好,有勞太師叔掛念了。”

    “你把地上那顆珠子撿起來吧。”古陽指著地上的幽冥珠輕輕說道。

    那顆幽冥珠還是安靜地躺在那,林鎮彎身將它撿起拿在手中。可這時卻看見古陽大長老眉頭緊鎖,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而陳楓和周誌歡也是各懷心思看著自己,沒有人對他說該把這珠子放在哪,林鎮拿在手中在眾人的目光下覺得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過了一會兒,才聽陳楓說道:“鎮兒,你拿著這幽冥珠的時候可曾聽到什麽聲音嗎?”

    “聲音?沒有啊。但是我昨晚昏倒的時候倒是聽到了很多聲音,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在做夢。”

    “是有人在和你說話嗎?”

    “不是啊,好多人的聲音,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我一句都沒有聽清。”

    “嗯?怎麽會這樣啊?”古陽有些疑惑的看向陳楓。

    陳楓道:“那應該就是做了一個夢吧,鎮兒,你把珠子放在條岸上,下去歇息吧。”

    “宗主,我想去藥穀見下藥老。”

    陳楓道:“嗯,也好,那你就去見見藥老和高宇兩位師父去吧。”

    林鎮心想自己可不敢去見高宇師父,這麽多年都還是明月心經第一層哪還有臉去見他啊。

    周誌歡並沒有和林鎮一起下山,他留在了明月大殿。林鎮下了明月峰,問了守山弟子藥穀方向後,自己一個人向著藥穀走了過去。

    “那天晚上……然後我看他一人昏倒在地,旁邊有一個矮胖子的半個腦袋都沒有了,然後再後麵就沒什麽了。”周誌歡將當晚的事情說給陳楓和古陽來聽。

    陳楓點頭道:“看來那紅光大盛應該就是這幽冥認主了,不過那個矮胖之人是誰呢?胡春來這個名字我還從不曾聽說過。”

    周誌歡道:“應該隻是化名而已,弟子也從未見過此人。”

    古陽道:“黑衣人蒙住麵,又不敢祭出法寶,最後卻是用南青城的幻影分身術脫身,這顯然是要嫁禍於人啊。”

    陳楓說道:“幽冥珠既已重歸我宗,那些事情以後再慢慢調查也就是了。既然幽冥器靈認了林鎮為主,我想將此物送給林鎮,另外讓林鎮留在明月山修行。”

    古陽搖頭道:“此事萬萬不可,那珠子乃是邪物,無情老人得到此珠雖然實力大增,可也性情大變,一雙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我看還是將此物放在陵山的好,莫要再讓人拿去修煉了。”

    陳楓道:“不然,我明月宗有明月心經,心經大成者心神堅定,不為邪魅所惑,這和那無情老人大不相同。”

    古陽歎了口氣,道:“可這幽冥珠邪門得很,我當日……。唉,反正還是不要讓他修煉了,他一個人在俗世逍遙自在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陳楓道:“世事皆有利弊,這件事我想還是讓林鎮自己來決定吧。他若是想在定西城救病治人的話,那我便將幽冥珠放在陵山君耀殿就是了。”

    林鎮此時正在明月河上撐著一葉小筏。

    明月河水流湍急,在此激流勇進,甚是過癮。

    到了藥穀,林鎮一躍上岸,還來不及去拖那竹筏,就被河水迅速的給衝跑了。

    想起第一次來藥穀時,郭宇師父竹筏也是被急流衝走,也不知道那天郭宇師父是不是真的遊回去的。既然竹筏都沒了,林鎮索性把竹篙也扔進了明月河中,大不了我也遊回去好了。

    將被河水濕透的褲腳擰幹,林鎮邁步向著藥穀裏麵走去。

    兩年時間不長不短,這藥穀還是老樣子,或許再過二十年也是如此吧。

    走在藥田之間的那條小道,想起自己曾經在這裏的點滴,林鎮心中有些苦澀,過去的就過去了,再也回不到了。

    來到西彭山下的小院,大老遠林鎮就看到藥老在院中躺著,旁邊的案台上還放有一壺茶。

    西天晚霞剛好,紅紅火火燒著了半邊天。

    藥老看見林鎮,站起身子道:“是鎮兒嗎?你怎麽來了啊?”

    “藥老,我回來了啊。”林鎮快跑幾步上前握住藥老的手,隻兩年未見他又是蒼老了幾分。

    “好孩子,這兩年在外麵怎麽樣?”

    林鎮笑道:“好得很,在定西城我可是人人喜愛,大家都把我當自家孩子,那些老婆婆看到我時經常說:‘娃啊,趕緊討個婆娘,我這也就不為你操心了’。”

    藥老聞言也笑了出來,道:“那就好,那就好。”

    “您這兩年身體還好吧?”

    “不用為我這把老骨頭擔心,三年兩載還見不到那彼岸花。”

    林鎮看了眼周圍,並沒有看到孫小雅的身影。

    藥老又躺到椅子上,輕輕說道:“已經嫁人了。”

    “什麽,誰嫁人了?”

    “你來藥穀是想看誰啊,是我這個糟老頭子?還是孫小雅啊?”

    林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當然是來看您來了。”

    “小雅已經嫁給衛新了,現在在西彭山上住,你若是想看她那可是來錯了地方了。”藥老指了指那條上西彭山的小道,“順著那條道往上走才是。”

    林鎮這兩年其實並沒有怎麽想過孫小雅,隻是剛才走在藥穀小道之時,才想起以前和孫小雅一起照顧藥田的情景。如今聽到她已嫁為人婦,林鎮心中竟沒有產生一點波瀾。

    “藥老,在定西城行醫兩年來,我遇到了不少奇病,有些真的是讓我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坐那吧,慢慢說給我聽就行。”藥老倒了一碗茶水遞向林鎮。

    太陽已經落下山很久了,可那晚霞還在發著燒,西天一抹嫣紅。

    這天林鎮和藥老聊了很久,直到夜色降臨,西天月升之時林鎮感覺自己還有好多話想要講給藥老聽。藥老擺了擺手,起身笑道:“明天再說吧,在我這藥穀住幾天也好,先去睡覺吧。”

    當晚林鎮就住在自己以前在藥穀時住的那間屋子,屋子雖兩年未曾住過人,但看來藥老倒也是時常打掃,屋內並沒有多少灰塵。一天忙碌,林鎮身子很乏,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鎮兒,起床了。”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林鎮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外麵天已經是亮了。

    他打了個嗬欠,穿好衣服推門走出。隻見藥老站在院中,而他身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明月弟子。

    那人看到林鎮後開口說道:“林師弟,宗主喚你上明月峰。”

    “先吃飯再說吧。”藥老看向那個明月弟子道:“你吃了嗎?”

    “我已經吃過了,多謝藥老。”

    “那就再吃點吧,吃飽了再去明月峰。”

    那明月弟子為難道:“可宗主還在明月峰等著呢,我看不如到明月峰再吃吧。”

    “他等一會就不行了?鎮兒隻管去吃飯,有什麽事就讓他陳楓來藥穀找我好了。”藥老吹著胡子瞪了那明月弟子一眼,走進屋去。

    林鎮沒說什麽,洗了把臉向著灶屋走去。明月弟子搖了搖頭,不過他也跟著走了進去。

    二人吃飽喝足,藥老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碗箸放那就是,快去明月峰吧。你小子還說吃過了,吃過了還吃那麽多?”

    那明月弟子不好意思地笑著撓了撓頭,二人和藥老告別之後向著明月峰走去。

    來到明月大殿,林鎮看到宗主陳楓和大長老古陽都在殿內。

    陳楓道:“鎮兒,你可還願留在我明月山修行嗎?”

    “什麽?我,我不行啊,我學不會。”林鎮苦笑說道。

    “若是你能學會呢,你願不願意留在明月山,將來也能像其他弟子那樣禦劍飛翔,懲惡揚善。”

    林鎮搖了搖頭,道:“我,我還是想做個郎中。這明月山數萬弟子多我一個也不多,我在定西城還可以給人家看病。”

    陳楓點了點頭,道:“那樣也好,你先下去吧。”

    “弟子告退了。”林鎮向著陳楓和古陽行了一禮,邁步走了出去。

    讓我留在山上修行,我十四年隻修得明月心經第一層,那再留山上還有什麽意義呢?我還是覺得俗世好,因為那有很多像我一樣的普通人,每天不說修煉道行,講的隻是柴米油鹽,這樣過此一生也還不錯。

    林鎮下了明月峰,想著回定西城。猶豫著要不要去藥穀和藥老告個別,想了一會兒,可最後還是向著山外走去了。

    大殿內。

    古陽說道:“宗主,我看既然是這樣,那還是把這幽冥珠放到陵山上,還讓林鎮繼續去治病救人好了。”

    “隻怕他不能再救病治人了呢。”

    “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楓道:“要知道器靈最為忠實,絕不會背叛自己的主人,除非主人身死,才會尋找下一個主人。”

    古陽道:“你是說他們會對林鎮下手?可他們殺了林鎮,這幽冥珠在我明月宗,那也沒什麽用啊。”

    “可林鎮活著,那他就一定是幽冥珠的主人啊。說不定他那個定西城的藥鋪有多少人在等著他呢?林鎮道行甚淺,如今回去隻怕是羊入虎口。”

    古陽默然不語,點了點頭後朝著殿外走了出去。

    “鎮兒。”

    林鎮正往明月山外走去,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過頭去,隻見喊他的正是大長老古陽。

    “你這是要去哪啊?”

    林鎮道:“太師叔,不是沒什麽事情了嗎,我想回定西城了。”

    古陽來到林鎮身邊,問道:“你願不願意留在山上修行啊?”

    “我,我不想再修行了。”林鎮搖了搖頭。

    “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所能選擇,孩子,你就留在山上吧。”

    “為什麽啊?太師叔。”

    古陽道:“這些事情總有一天你都會明白的,你隻要記住我不會害你就是了,你以後也不用再喊我太師叔了。”

    什麽?不喊太師叔?那我喊什麽啊?

    林鎮越聽越糊塗了,不過既然古陽這樣說,他也就沒有再向定西城走去,跟在古陽身後又爬上了明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