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特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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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鄴城外,雲桑山深處。

    “司徒大哥,已經走很久了,酒給我喝一口唄。”司徒弈那硬質酒囊磕他腦袋,說:“酒也會喝,丁點大的屁孩。”蘇野閃躲卻沒躲過,揉著額頭說:“有一次蘇姐心情不好喝悶酒,我也陪著喝了兩口,沒啥感覺呀。”風墨將水壺遞過來,司徒弈點頭:“喝你的水吧,我自己還不夠呢!還有,不要叫我大哥,要叫我大人。”蘇野看著他布衣舊衫,問:“大人?你什麽官?”

    司徒弈笑道:“我這個‘大人’不是官兒,是區別小孩的‘大人’,懂嗎?”蘇野搖頭,不懂,大哥不也是大人嗎?接過水壺喝了兩口。

    “那……什麽……大人,我們訓練什麽,需要花一年時間。”

    “你呀,一年也訓不成什麽玩意兒,我期待著風墨所帶來的驚喜。”他的笑容總是如陽光般和煦,說的話卻令蘇野要碎了牙齒,你個臭酒鬼。

    “風墨的攻擊的技巧已臻至完美,力量也已經達到了身體暫時的極限,所以,他的第一階段是提升速度。”速度,風墨的速度已經閃瞎了我的眼好嗎?蘇野奇道:“風墨的速度已經極快了好吧!”司徒弈喝一口酒:“是挺快,但還不夠,極致的速度下可以做到的事情遠非現在的你們所能想象,”看著風墨說:“比如昨天,當你的手指擊中我袖子是已經發現我已經沒有站在原地了,可是你並沒有辦法立刻做出反應,而被我箍住後腰,因為你身子在空中,隻有腳著地才能施力躲避,極致的速度不僅要身形快,還要應變反應和能力之快,風墨那時顯然知道需要改變,可是身體沒有能力做出改變,極致速度講究的就是全麵無缺陷的快,如果昨天的風墨擁有極致的速度,即使人在空中,即使不知道我消失後會攻擊哪裏,怎麽攻擊,他也照樣可以不用找施力點就能完成向上或向前縱躍極大的距離,成功閃避我的襲擊。”

    蘇野撓頭想想覺得不可能,身在空中,無著力點,就算是扭轉身子依然會被抱住前腰,無法閃躲,問:“可能嗎?有那種空中借力的法子嗎?”風墨也不知道如何實現他所說的那一步,略帶殷切的看著司徒弈,司徒弈說:“風墨不能是因為,他在施展身形時,隻知道用腿部蹬地,以達到前衝的疾速,而不知道在蹬地獲得速度的同時還可以在身體的其他地方蓄力,以供給突發情況時使用,就算在空中,利用此力亦能隨心所欲,當然,風墨總是自信他可以在敵人未做出反應的時候利用極速擊中對方,所以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風墨自思,的確是這樣,司徒弈繼續說:“可是,天外有天,沒人能保證自己的速度天下第一,而且盲目相信自己是找死的行為,因此,懂得身體的蓄力可以在任何時候做出應有的反應是不可缺少的技能。”風墨與蘇野都聽明白了,風墨問:“怎麽能做到?”司徒弈哈哈大笑,說:“當然是我來教你,不過,身體的蓄力隻是一小部分,你要學習在利用速度發起攻擊時,不僅是腿發力,而是讓全身每一個部位都完美配合,即在任何時候,都係統地使用身體,發揮其最大機能,那產生的效果,絕對會讓你不敢相信。”

    人不可貌相,邋遢的人還有些真才實學,蘇野對他產生了一絲敬佩,司徒弈看出了他眼睛裏的東西,很是受用,嘴角微翹,說道:“而且風墨的速度也還未達到身體的臨界點,他可以更快,所以我說,他的第一階段是極限的提升速度。”蘇野問:“那第二步呢?”司徒弈又敲了他一下:“貪心不足,等第一步能夠完成再說吧。”

    說著話,三人已經行進了雲桑山內部,看見了一處遠處的一座巨型瀑布,震天的巨響如萬虎齊鳴,蘇野的耳朵都被噪的難受,來到瀑布下,需要仰起脖子才能看見頂部,瀑布裏有許多吐出的岩塊,在這兒還可以看見瀑布左方的小丘上有一座竹屋,通體翠綠,柵欄環繞,很是精致漂亮。司徒弈心情大好,說:“怎麽樣,那是我為數不多的小窩之一,好看嗎?”風墨點頭,蘇野說:“挺不錯,你真會選地方。”司徒弈搖頭:“可不是我選的地方,我更喜歡粗心隨意,而她……”停了一會兒,說:“可惜,風墨不能住在這裏,你們在這一年裏需要分開訓練,這兒就是蘇野你的訓練地了,待會兒,我再帶風墨去下一個地方。”蘇野著急:“為什麽要分開呢?這裏不挺好嗎?”司徒弈輕笑:“你太弱,要從最基礎的開始,這裏合適,而風墨需要接受別的高強度訓練,這裏沒有條件,這個解釋還滿意嗎?”不滿意,但自己也希望風墨能得到很好的訓練,隻能點頭,道:“那我該怎麽訓練。”司徒弈嘴角彎起,指著瀑布說:“看見沒有,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站在瀑布底下,爭取能夠站立一個時辰。”

    蘇野傻眼,看那瀑布的衝擊力,自己站片刻都沒可能,連忙搖頭:“做不到,我別被水衝死了。”司徒弈捏了他耳朵一下,疼的蘇野大叫,說:“又沒讓你立刻就能做到,慢慢適應,但必須在一個月內做到,否則,就滾蛋吧。”蘇野撇嘴,滾蛋多丟人那,不就一個時辰嗎?誰怕誰呀。

    司徒弈看他發愣,照他屁股踢一腳:“還不去?”風墨說:“保重。”蘇野跳下河,往瀑布下方遊去,司徒弈說:“我們走吧,讓他先試試。”兩人走下山坡,消失在密林裏。

    強大的激浪讓蘇野連靠近都很困難,奮力遊了半天,卻總是被衝回來,蘇野栽頭紮進水裏,潛至水底,憋著氣,一步步挪到瀑布附近水下,剛露出頭,巨大的浪團襲來,蘇野倒栽回水裏,眼睛生疼,恢複後重新回到水麵,扶著巨石走到瀑布下。才剛到這兒,垂直而下的瀑流衝的他頭暈眼花,雙腿發軟,蘇野差點被砸趴下,趕緊出來,坐在巨石上喘息,怎麽在這裏站一個時辰,自己可做不到……

    躺在岸上香甜的睡著,夢到了紫菱在月光下陪自己說話,還夢到了蘇姐給自己做好吃的。“啊,疼,放開我耳朵。”蘇野被提著耳朵站起來,“把你嘴擦擦,看髒的,”司徒弈一臉嫌棄,將口水放在他身上抹了抹。

    蘇野掙脫他的手,接住他扔過來的烤肉,吃著問:“天兒都黑了,你把風墨送到哪兒去了?”司徒弈拿起酒囊,晃晃,沒酒了,扔在地上說:“好地方,不像你在這裏偷懶睡覺。”蘇野吃完烤肉,用袖子擦了嘴,說:“你可不能冤枉我,實在是在瀑布底下站不住呀,還得你想想辦法。”司徒弈點頭道:“挺好呀,還以為你說不練了呢?,這樣,我會在瀑布底下的石壁上釘入鐵杵,鐵杵端有鐵環,你可以把手伸進去扣住手腕,還會在下麵石基釘入鐵鏈圈,讓你用來置腳,這樣就可以站在那了,如果受不住就脫下鐵環,出來休息,還會在遠處的石頭上燃香,幫助計時,怎麽樣?”蘇野一想,不就是想犯人被綁在木柱上一樣嗎?姿勢太難看,不行,司徒弈笑道:“不願意?那你回去吧,跟將軍說我教不了你了,滾吧。”嘿,我這暴脾氣的,一臉怒氣走過去,突然笑道:“願意,司徒大……大哥說得無比正確,我怎麽能不願意呢?”討好的笑著,極是無賴。

    司徒弈被逗樂了,踢了他一腳:“滾進去睡覺吧,明日再開始。”蘇野興奮的喊了一聲:“哎。”搖著屁股跑進了竹屋。

    司徒弈笑著搖搖頭,不見動作,陣兒風吹過,消失在了林子裏。

    豔陽高照,清晨正好,蘇野從床上爬起來走出屋,屋頂上一道聲音嘲笑道:“起得真早呀,人家風墨昨晚可是沒睡。”蘇野也不臉紅,他沒睡,我睡,不行嗎?走遠回身看見司徒弈坐在屋頂上喝酒,昨晚酒不是沒了,難道是下山買的,真他媽快。

    “那東西已經做好了,你快去吧,我去看看風墨的情況,記住,”雙指叉開,指著他的眼睛道:“不許偷懶,我會盯著你的。”提身縱躍,不見蹤影。

    蘇野依昨天那樣靠近瀑布,果見在齊耳的左右上方有兩隻鐵環,下麵有鐵鏈圈,走上去,左手伸進鐵環右轉一下,左手伸進鐵環左轉一下,鐵環就緊扣在了兩手手腕處,再將腳伸進鐵圈,的確身子被穩定下來了,隻是全身被水衝壓的不止是劇痛,還有難以呼吸的感覺,十分難受。

    半刻鍾過去了,感覺自己馬上要暈了,剛左轉左腕脫了左手,忽覺左股間刺痛,低頭一看,一支細細的竹簽插在自己大腿上,血液直流,一道聲音隨之響起:“把手放上去,再堅持半刻鍾。”這聲音中氣平和,在轟隆巨響的瀑布下,卻被聽得很清楚,還有這竹簽居然沒有被這極強勁的瀑布衝落,準確的紮進了自己的大腿。蘇野拔下出簽放進懷中,疼痛立消,蘇野將手重新放回去,閉著眼,低著頭,熬著,熬著……

    從水裏出來,司徒弈蹲在岸邊,伸手將他拉上來,看著蘇野的臉,眉頭微動了一下,站起來說:“感覺怎麽樣?”蘇野瞪著他:“難受,很難受,還能有什麽感覺?”蘇野捂著大腿被紮的地方。“還流血呢?”蘇野罵道:“你說話就行了,幹嘛紮我。”司徒弈輕笑:“想試試削的竹簽利不利,看來還行。”我操,你自己大腿不是更好用。

    司徒弈走的挺遠了,蘇野小跑上去:“風墨那裏怎麽樣了?”

    “擔心他幹什麽?自覺著呢?”

    “就是太自覺才擔心那,怕他一直練,不肯休息,累垮了。”

    “嗯,不過他基礎極好,現在還沒事兒,以後我多注意吧。”看了蘇野一眼:“你不累嗎?麵色紅潤的。”蘇野微愣,說:“累,當然累,剛憋氣時間長了,所以臉還有些紅。”說完低下頭,微微喘氣。

    “吃完朝膳接著練,總不能一年下來真白瞎,我的招牌都砸你手上了。”司徒弈加快步伐,蘇野跑前跟上……

    上午漸漸適應了呼吸的問題,蘇野能堅持的時間也變長了,每次坐在旁邊巨石上休息隻片刻,身體不適全部沒有了,想著自己答應蘇姐要很努力活下去,不讓她擔心,想著自己還要平安回家,不再懼怕站在瀑布下的感覺,重新走上去,繼續忍受著,熬煉著……姐,我一定能夠回來。

    大半月過去,司徒弈坐在樹枝上看蘇野退下來,上去;退下來,又上去;退下來,再上去。他身體不會累嗎?今日,他應該就能完成一個時辰的瀑下站立,速度貌似有些驚人呢!司徒弈疑惑的想著。抬眼間,見蘇野在水裏蹦跳,歡叫,司徒弈一笑,他成功了。

    蘇野見司徒弈踩著石頭縱躍過來,笑問:“我厲害吧,完成了,接下來怎麽訓練?”司徒弈給他一個爆栗:“才剛開始而已,風墨照樣一招拿下你。”切,誰要跟他比。聽司徒弈說:“接下來,你應該可以不借助這鐵環而能在瀑布下站穩了,”司徒弈食指和中指勾著鐵環向外一拉,石壁裏那深深釘入的鐵杵竟被拉了出來,扔在地上,同樣將另一隻鐵杵拉出來,扔了,說:“現在你要站在瀑布底下,直到你除了冰爽以外什麽感覺都沒有,我們在進行下一步,啊,繼續練吧。”蘇野真想大叫,大罵,可是隻能乖乖上去站著,冰爽,那是痛到麻木以後的感覺嗎?

    ………………

    “好了,我已經徹底麻木了,接下來呢?”兩個月後的蘇野衝司徒弈大叫道。司徒弈說:“不錯,我現在可以教你無數了。”蘇野驚喜,“但是,”司徒弈豎起食指說:“你還要做的是,在空閑時間,從瀑布底下攀到瀑布頂上,嗯,一個月內完成吧。”蘇野跳腳:“這瀑布這麽凶,我怎麽攀?”司徒弈揺指笑道:“就是冒著瀑布落下來的洪流,借著崖壁上的凸石攀上去,這是精煉你的指力和身體協調力,因為隻要一個動作力度不協調,就會被衝下來,知道嗎?如果是風墨,我相信,他輕輕鬆鬆就能上去。”“他是我嗎?他是我嗎?”剛叫兩句,就被一腳踹趴下了。蘇野真想跑上去跟他幹一架,可是卻連他踹腳都躲不過,豪氣和信心頓時沒了。

    “那風墨的訓練怎麽樣了?你也不讓我們見麵。”蘇野埋怨道。司徒弈搖頭:“他第一階段還沒完成,不過進展很是迅速,不愧是天才。”看他一眼說:“今天休息,我們去轉轉,采些蘑菇,做湯喝。”蘇野連說:“好啊,好啊。”兩人走出林子,進入雲桑山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