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人在何處

字數:5038   加入書籤

A+A-




    夜色悠然,晚風微涼。皎潔月光灑落,如煙似霧,山嶺清幽。

    小鎮各處的枝葉被那夜風吹的沙沙做響,樹影婆娑。汶水湖麵在月光的照耀下,亮得如同一麵薄鏡般,倒映出天上的繁星銀月。

    二人站在有些昏暗的巷子中,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被拉的極長。

    “寒白哥哥,你的天眼竟已修習到這般境地了?”小光頭麵露狐疑之色,他抬頭張望,卻不管怎樣都看不到那所謂的酒館在何處。

    “不是我的天眼精進,而是你不識字罷了。你看。”許寒白伸手,指向那個隨著晚風搖曳的酒幡子。其上赫然寫著“清風徐來”四個大字。

    那四個字顯得過於張揚,若不細看,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右下角的那酒館二字。

    二人站在酒幡子下,一陣發呆。

    許寒白繞著酒幡子而行,心中大受觸動。他看的越久,便愈加心驚。

    “這四字跌宕起伏,書寫者用筆挺勁,且筆力雄混,輕重緩疾而又極富變化,其中蘊含著濃烈的浩瀚之意,這定是一位大家所為。若修為沒有達誌功參造化之境,是絕對寫不出這幾個字來的。”許寒白深情微異,轉而又望向了小光頭。

    “你是說這寫字之人和師父是同一個境界嗎?”

    “嗯,差不多了,此人絕不簡單。”許寒白鄭重的說道。

    “當今天下,要說以師父的功力,足以排進前十之數,這小鎮中連這等人物也有嗎?”那小光頭伸出了左手,用右手輕數著左手的指頭,輕聲嘟囔道。

    自打今日進了這小鎮之中,那書生就像是變了一般。全然沒有了在世外的那股傲然的氣魄以及睥睨天下的風範,到處束手束腳,小光頭看在眼裏,這使他很不自在。

    “自新帝兵亂朝野之後,天下間不知有多少的奇士都隱居於山田之中了,雖說師父而今功高震主,但若倫以真正的前十甲,沒有人能夠說的清。”

    ……

    二人轉而又回頭望向了那座被夜色籠罩的小酒館,皆是深情肅穆,他們慢慢的鎮靜了下來。

    “我們還需小心一點才是,莫要惹惱了那酒館裏的人。你……去敲門吧。我們定要拜訪一下這位先生。”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許寒白對小光頭沉聲說道。

    “可是……”

    “快去,盡量輕一點。”

    小光頭有些猶豫,他看了許寒白一眼,便好像是擁有了莫大的勇氣,弓下身子,疾步衝到了酒館門口處。

    回頭又望了許寒白一眼,看到那對自己報以極為肯定的眼神,他便像是更加有了信心。

    “啪。”他輕敲了一下。在這夜色之中,顯得有些突兀。他微微一怔,見沒什麽反應,便極速後退,退到了門口的階梯之下,急忙俯身。樣子頗為滑稽。

    “你倒是用力啊!”

    …………

    …………

    酒館內,齊然早已鼾聲如雷。

    有人在敲門。

    齊然撐起身體,迷迷糊糊的望著窗外,他問道:“是誰?”

    夜有些靜,一縷月光透過窗子投射進來,灑在了床沿邊,映在了那張俊氣的臉龐上麵。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於是他再次沉沉睡去,然而沒有隔多長時間便再次被吵醒。

    “大半夜的敲個不停,還讓不讓人睡了?”齊然有些怒氣。

    “啊?我們想借宿……”齊然隱約間聽到有人喊道。

    門口的聲音有些小,齊然聽得不是很清晰,便覺的更加煩躁了。

    敲門聲一直在響,卻沒人說話,他長出了一口氣。披上一件外衣,點燃了一盞油燈,下床,然後去開門。

    …………

    拿去了門閂,“吱呀”一聲,酒館的大門被他打開了。

    “這深夜之中不在家抱老婆,要到這裏來喝酒消愁嗎?”齊然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惱怒的說道。

    隨即他微微一怔,有些詫異。

    “是你們?”

    映著月光,門口站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是今日由山外而來的那個書生還有他的小書童。今日,小鎮因這二人前來,起了不小的波瀾。二人被引到小鎮議事院的時候,齊然曾在酒館門口遠遠望到過一眼。

    許寒白和小光頭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詫異。

    “還以為這裏住的是一個高深的老神仙,不曾想隻是一個年輕人罷了。害的我們敲門聲都不敢太大。”二人心中同時生出了這般想法,但他們並沒有表露於臉上。

    “店小二,我們想住宿,還要些吃的。”那個小光頭盯著齊然說道。

    “我不是店小二,現在,我是這裏的掌櫃。”齊然正了正身子,回應道。

    “掌櫃的?那便更好辦了,我們進去講行嗎?”小書童說罷,便由齊然旁邊的間空中走了進去。

    齊然最沒辦法的便是對待小孩子,更何況這是由那令他陌生而又帶著一絲期許的塵世中而來的人,他微微一笑,身子斜靠在門邊,讓開了道路。

    那許寒白也沒有多說什麽,仍是報以溫熏的笑容,然後低頭作了一輯,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二人隨意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來。那許寒白取下了後背的那把麻花傘,用白皙的手掌輕輕拂了一下,發現有什麽不對,轉而瞪了小光頭一眼。

    小光頭剛坐在椅子之上,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見狀,他猛地站起來,跑到了許寒白近前,用袖頭擦了擦桌子,還吹了口氣。返身坐到了椅子上。

    許寒白便把那把傘輕放在了桌子上。

    齊然輕笑,不禁暗歎這二人原來是逗比。

    “往常我們這酒嗣在亥時便關門了,你們今日遠道而來,也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齊然向二人說道,言語之中多有無奈。

    “我們隻要些飯菜就好了,至於酒,無所謂的。”那許寒白答道。

    看著那二人正襟危坐,似是怕進到了黑店一般,齊然搖了搖頭。他取出了一些白日剩下的涼菜,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麵。

    “隻有這些了。”

    看著二人狼吞虎咽的吃著那些飯菜,齊然不禁啞然。“你們由那庭院內出來,不曾有人講過要招待你們?”

    “那些人聽完我們的講話,全部都深情落寞,像是癲瘋了般,把我們二人丟下,不再搭理一句。”小光頭望向許寒白。他撓了撓頭,接著又撇了撇嘴,扭頭對齊然答道。

    不知為何,齊然看著那書生,竟生出了一股警惕之感。他覺得,那書生雖是在笑,可眉眼之中卻有股戾氣在緩緩流動。若不細看,很難察覺得到。

    那書生劍眉入鬢,眸若星辰,腳下的那頂馬靴更是多平舔了幾分英氣。雖穿著一件文士長衫,確是顯得瘦弱了些,可那股從容灑脫的氣魄是完全遮擋不住的。

    這樣看來,那笑容雖是溫醺,可也摻雜著些許不懷好意。

    像是明白了些什麽,齊然搖了搖頭。他說道:“你們便在此留宿一夜,待到明日,便自行離去吧。那街西有一道庭坐落,往日你們可以在那落腳。還有,這些飯菜需二兩銀子。。”

    小光頭還在嚼著那些飯菜,他呆呆地看向齊然,有些極不情願。但還是由包袱內掏出了幾個銅板,站起身子,遞到了齊然手中。齊然看到那小光頭似是在找些什麽,不住的向那酒館的內廂張望著。

    “這酒肆之中而今就我一人。”齊然說道。

    “啊?”小光頭猛地一怔,轉而又坐在了椅子上。

    那許寒白輕輕咳嗽了一聲,臉上仍帶著一絲難以言明的笑意。

    他輕舉起了杯中的茶水,自顧自抿了一口,轉頭望向齊然。

    “還望掌櫃明示,你可知這鎮中可有一位餘先生還有一位齊姓兄弟而今住在何處?”

    一陣風由門外吹了進來,吹起了齊然鬢角邊的一縷發絲,吹滅了放在前櫃台上的那盞油燈,酒館內瞬間被夜色籠罩。

    借著微弱的月光,齊然轉身,他輕步走到油燈前,拿起火種將那盞油燈再次點燃。

    “你…找那二人有何事?”他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