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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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崖山頂要比下方山脈要寒冷不少,此時沒有陽光臨體,且大雨滂沱,野風穿穀而至,那位紅裙閹官微微蹙眉。

    漫天雨水侵瀉而下,卻不能臨近紅轎周圍,可是他還做不到揮袖將那呼嘯野風盡數抵禦開來。

    野風更急,紅色的轎子劇烈的顫抖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側翻,那坐在轎子中的女子矯呼一聲,顯得生了些火氣。

    “父皇曾言道,這天下間,唯有這巴蜀山中的那位先生可化解掉他身上因先天不足而導致的隱患,不管經曆幾番挫折,我也定要將那人尋到。”轎子中的女子輕聲喃喃,語氣卻格外堅定。

    隻是言罷,她不曾下轎,還吃著手中那嬌滴滴的果子。

    閹官站立轎外,再次搖頭,她這般驕橫模樣,怎能會如願?

    四個寒衣騎兵,手持長弓立於斷崖頂畔,背靠紅轎,向下方遙遙而望。

    四人彎弓搭箭,箭羽呼嘯而出,破風雨而去,威力何其強橫,卻並未將那一人一騎格命於此,使幾人不禁凜然。

    幾人皆是生於塞北寒原,乃薊城宮中禁軍是也,非於萬軍之中英勇衝殺,脫穎而出之人,何以能取得這種無上地位的官職?於這敵國疆土之中,危機四伏,幾人護主心切,且又共同出箭,定無人可擋其威才是。

    於這無盡山脈之中,有一人一騎由遠山而來,且已臨近該斷崖,這讓他們第一念頭便是有刺客。

    四人鐵衣怔征,寒眉再豎,若傲骨青鬆挺立,如臨大敵。

    十方密雨侵瀉而上,幾人皆對視一眼,映得眸子璀璨生光,卻有無盡冷漠之意。聽得一聲輕顫,手中的大弓再被拉成滿月狀,搭箭羽而上,欲再向那人射下。

    轎子之中傳來一聲歎息,那女子說道:“若是人家真的隻是一介凡俗野戶呢?非要把人家一箭給洞穿了才能解掉你們心中怯意嗎?有話就不會好好說?”

    可即便是尋常野夫,出現在這片山脈之中,也應該一箭刺死才是,轎中之人至高無上,以身護其安穩乃是他們本職所在,絕不能出半點差池。

    在未確定那人意圖之前,鬆懈之心斷不可有。

    可幾人聽罷,扭頭欲征詢那閹官的意思亦或者是旨意。

    閹官擺手,示意不要驚慌,他扭身行至斷崖緣畔,遙遙望去。

    那也隻是一少年而已,縱使亂箭不能將其射殺,他也有把握使他近不得身。隻要來的不是一些老怪物,他很有信心能護得主子周全。

    關於齊疆之中少年的佳話流言,他遠在燕土也曾聽過多次,而今來到這裏,見到了,那他真的不介意抹殺一個兩個。

    將齊地的年輕人抹殺在搖籃中,那便是為燕軍平添了幾番勝利的幾率,他何樂而不為?

    不知為何野風又大了些,有幾滴雨水透過他的無形屏障,滴落在了他的眉角,溶了他的豔妝。他挑了挑眉,覺得很是不自在,他開始恨起了這見鬼的天氣。

    他說道:“閻玄二士,你們去看一看,若果有異,就把他殺了。”

    聽得此話,有兩人對視一眼,順著百丈崖頂一躍而下。另外兩人徐徐後退,將那頂紅轎牢牢護在了身後。

    齊然抗刀而立,神情漠然卻又不失冷靜,隻是那濕發被無盡野風飄拂的有些狂亂。

    還未出這深山去,便被人一箭給洞穿了肩骨,這使他太過於汗顏,覺得丟臉至極,這件事情是真的不能忍。

    無緣無故便要取他性命,這些人是有多囂張,多驕橫?

    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他嘴角微揚,心道這把新刀看來要見血了。

    聽得一道極響亮的震擊聲響起,崖坪上狂風亂拂,古樹枝葉簌簌搖晃,很多碎石子不停向著那些裂縫裏滾落,有兩個寒衣鐵騎由崖頂上跳了下來。

    站立在齊然身前的崖坪之上,深色漠然,俯身而望。

    “你在這裏做什麽?”有人語氣極淡,掃了他肩上的那把大刀,冷言問道。

    齊然覺得口幹舌燥,竟覺得無言以對。這些人不明分說,便射箭而來,且姿態高揚,將他視若螻蟻,完全不放在心上,實在是驕橫的可怕。

    對於不好好說話的人,他自然不會以禮相待,他如何能做到以禮相待?

    他極力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回應道:“我在這裏做什麽管你們何事?”

    “你找死!”一人冷聲嗬斥道,言語之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機。

    另一人輕搖了搖頭,說道:“你能夠接得下我等的箭,說明你並不弱,可是若再一意孤行,出得這番姿態,我等不介意手染鮮血,將你徹底格殺於此。”

    齊然冷笑了起來。

    他真的覺得無話可說。

    “你們若是給我磕上三個響頭,再叫上一聲爺爺吉祥,我或許可以不再介意你們所做下的錯事,放你等一馬。如果你們不這樣做,那我就用腳將你們的臉給踏成血泥,你們看這樣如何?”

    那二人對視,都由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股無以言喻的怒氣,心想這個年輕人怎得如此囂張?

    “那你還是受死吧!”

    這崖中古林的風雨更急,驟然間變得肅殺起來。

    二人不再有其它言語,彎弓搭箭,對準了齊然。

    隨著一聲冷哼傳出,箭若驚雷,這崖坪上方的雨水驟然一空,無數滴水珠,被那冷箭盡數戳穿,然後纏繞在箭身之上,隨著野風狂肆地向黑馬和齊然襲去。

    齊然皺眉,這二人內力的雄渾程度定是在他之上,他自認於這般近的距離下絕對射不出這種箭道。可這種修為之間的差距並非沒有辦法彌補或者是拉近的,他無懼之有。

    有一道箭透過風雨,射向了獸意隱亂的黑馬,這使他心中怒意更甚。

    他一手緊持長刀,格擋住了射向他麵門的一箭。一手揮動衣袖,向那淩空射向黑馬的鐵箭橫掌拍了過去。

    閻玄二士麵露詫異之色,這年輕人這般強橫,怪不得能夠擋的下於崖頂上方射下的那四道箭。

    “哦?看來這匹黑馬對你而言挺重要,那我就先把它殺了罷。”

    “你是真的在找死!!”齊然冷喝,近乎癲狂。

    他提刀緊逼而上,刀鋒寒鳴不止,蘊藏著他絕對的憤怒。

    他要將這無理取鬧的二人給立劈了!

    如此這般,才可化解他心頭大恨。

    二人實在是過於狂妄且還無恥,黑馬伴他走過重山,乃是鎮民送給他的坐騎,他焉能讓它丟掉性命?

    二人神情依舊漠然,彎弓搭箭。

    “嗖嗖”數箭接連射出,聲若驚雷,直奔齊然與黑馬而來。

    然而齊然神情依舊巍然不動,簡單至極地一刀砍了上去。

    大刀鋒沿處光芒大作,數道鐵箭皆被他砍翻在了地上。

    齊然冷笑,化身大雁虛影,身若鬼魅般向二人猛撲了上去。

    他舉刀立劈而下!

    一聲清脆巨響之後,有人如受傷的大鳥般慘然向後倒掠而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古林之中。

    大雨滂沱下,有血染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