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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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家,一座大院中。
兩個約莫十四五歲大的小孩,互相追逐著。不一會兒,院裏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哭聲,哭聲驚天動地,隔著老遠的鄰居都能聽到。一個邋遢著胡子的大爺麵容和藹,背著手優哉遊哉地走到院門前,對著裏麵喊,“莫聞他娘,是不是你這小兔崽子又欺負人家笑笑了?”接著又笑道,“話說你們家這兔崽子,專門欺負人家小姑娘,傳了出去,這可不太好啊!”
一個體態富腴的婦人從屋裏款款地走了出來,看到院子裏哭的人,不是誰,正是每日跑來玩的笑笑。
笑笑今年剛滿十四歲,生的膚白如雪,翹鼻唇紅,一雙眸子早早地呈現嫵媚之態。身材雖小,卻已具風情。嚴格來說,笑笑其實不屬於禾家的人,是個被父母拋棄了的孤兒。
那年冬季,白雪紛紛落下,屋子上,院落中已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當笑笑的養父母,也就是禾莫聞爹的好兄弟,禾莫聞的伯伯打開下了一天雪的大門後,發現了門口處尚在繈褓中的笑笑。她躺在棉包中,隻露出個腦袋。因為寒風的緣故,她的臉已經凍得發紫。但依舊保持著笑,很乖巧,很惹人憐愛。
他們看到如此乖巧愛笑的女孩,心中忍不住生出憐憫來,就給她取名,叫笑笑。希望她能永遠地保持笑容,快樂下去。
時光荏苒,一晃五年過去了。家族和外麵開設的學堂,都是不準女孩子念書的。但笑笑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吃完飯她就匆匆地跑去學堂,趴在窗戶口上,聽先生講課,聽得格外入迷。
而彼時的禾莫聞是個愛摸魚打鳥的家夥。學堂發的新書已經過早地殞命於他的魔爪中,成為各種紙製的小玩意。每次先生都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的父親是族中近衛軍的統帥。背靠大樹好乘涼,說的大概就是禾莫聞,但他也沒少被他父親禾山揍過。可揍過後每次都哭得稀裏嘩啦的,但依舊我行我素,一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的父親雖貴為統帥,卻也無可奈何,時常對外人唉聲歎氣,恨鐵不成鋼地道,“我那兒子天資是我見過所有孩子中最聰慧的一個,可就沒見他將心思放在學習上,假如能有一半心思,那他的將來的前途也不可限量。”而外人聽他那麽說,每次隻是嗬嗬地幹笑兩聲,好似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笑笑並不認識禾莫聞,但自從他將她從幾個壞蛋手中救出來後,她就很奇怪的和他做了朋友。她從未見過同齡中似他如此的男孩。當她吃驚地用小手捂住嘴巴,看著麵前的男孩一個獨戰六個卻絲毫不落下風的生猛後,心中由衷地湧現一抹佩服。待她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他已經將她的麻煩解決了並走的很遠了。她匆匆地追了上去,怯怯地道,“多謝你的幫忙。”
他轉過頭來,對她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不客氣。這群小子就是欠揍,以後有人欺負你就報我禾莫聞的名!”
笑笑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睛裏閃爍著一片小星星。從此,笑笑就成了他的朋友,其實說成跟班,更可靠一點。他摸魚,她打鳥,他偷瓜,她放哨。笑笑愣是從一個大好少年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小痞子。為此,笑笑她父母不隻一次地找禾莫聞談話,當然每次都無功而返。
這就是笑笑以前的生活。
此時禾莫聞的娘,見到本是一個美人胚子此時卻哭得稀裏嘩啦,鼻涕眼淚混成一片,哪裏還有一個小姑娘的模樣,她的臉上露出既好笑,又可憐的表情。
她將目光收回,深深地剮了一眼旁邊正抓著腦袋尷尬地嘿嘿笑的禾莫聞,對著門外的老人歎了一口氣,剛想說“對,對,您老人家說的是,都是他太調皮”的話來推卸責任時,門簾被拉開,走出來一個魁梧的大漢,膚色深黃,身材挺拔,一雙劍眉入鬢,格外富有神采。然而還不待人欣賞這一錚錚鐵骨男兒的本色時,他已抄起一根木棍,風馳電掣地朝禾莫聞趕去,禾莫聞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恐懼,不由地後退兩步,剛想拔腿就跑,才發現身後正是一堵石牆。天呐,真冤!早知道就該找個方便逃跑的好地方了!這是禾莫聞的真實想法。
就在禾莫聞閉上眼睛,感受著那越來越近的根子攜帶著勁風抽來時,一股淡淡的香味襲來,緊接著一道曼妙的嬌軀緊緊地把他抱住。
禾莫聞睜開了眼,是笑笑!
“叔叔,求你別打他!都是笑笑的錯!”
與此同時,棍子終於在距他僅有兩公分處停了下來。笑笑已止住了哭泣,眉頭還因為即將落下來的棍子而緊緊皺著,身體也蜷縮在禾莫聞的懷裏發著抖。
這一幕何其熟悉,禾莫聞腦海一陣恍惚,好像這是笑笑為他擋的一千三百八十多回了吧!因為笑笑,他這一副養尊處優的軀體才得以完整保存。看來這個小弟,是收對了!
禾山看著擋在禾莫聞身前的笑笑,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我不管你們的事了,別怪叔叔沒提醒過你,希望笑笑你有一天別栽在這小子的手裏就好!”
聞言,笑笑先是一喜,後耳根又是一紅。雖然笑笑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女孩子,可畢竟還是女孩子,對某些話比較敏感,再加上她此時正趴在禾莫聞的身上,那股誘人的羞紅更是攀爬到了脖頸。若說以前還不覺得什麽,可隨著越來越大,一些事情就顯得…不一樣了。
少女艱難地將僵硬的身軀從他身上挪開,抬頭悄悄打量了他一樣,禾莫聞正一副沒心沒肝,嘿嘿地笑著。少女這才好了一點,臉上的緋紅也淡去了一些。
禾莫聞的娘提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做母親的,除了非常生氣的時候才會舍得打孩子,而且適可而止。但對於父親就不一樣了。往往在生氣之下將孩子打個半死,事後還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從這方麵來看,小孩天生就對自己的父親畏懼好像也就不以為怪了。
“走吧,傻瓜!”笑笑翻眼白了他一眼。他嘿嘿地笑著,摸著頭。
他將手放下來,看著少女那嬌俏動人的背影遠去,心中喃喃道,“謝謝你,笑笑!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除了我,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他看著胸口處這一個小妮子留下的眼淚鼻涕,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未來,該會怎樣呢?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