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舞?武?洛陽何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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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三個人舒舒服服的坐在了一個寬敞的廳堂內,對麵一個中年人半躺在張四尺寬的長椅上,一個嫵媚的女子摟著他的脖子,身上隻纏幾縷紅布。陸何愁紅著臉低頭,崔利貞落落大方的品茶,盡管杯子裏茶水早就喝光了,海一粟嬉笑的往嘴裏扔著糕點,說道:“四爺,又換了一個?這麽搞身體受的了麽,可別閃著腰啊。”

    被稱為四爺的男人幹笑一聲,伸手把撒嬌吃醋般瞪著他的女人摟在懷裏,說道:“怎麽,還替我擔心上了?隻要你肯在我這常駐,別說一個,十個百個都隨你挑,到時候就是我替你擔心了。”海一粟向後一靠,“誌不在此,況且我還有伴。”

    四爺看向另外兩人,翹起二郎腿,“兩個雛兒,你就給我這種見麵禮?”海一粟低聲衝身旁兩人說:“別做聲,交給我。”也翹起二郎腿,右手搭在膝蓋上,討價還價道:“我這不一開場就給你翻了番賭金?這亂入戲碼你以前可沒有過吧?再說男的是我師弟陸何愁,本事自然不多說,這位姑娘則是鼎鼎大名的鐵劍桃李崔利貞,燕趙無雙崔長樂崔大俠的掌上明珠,風雲麒麟崔元亨的mèi mèi,紫鬆真人封皖的高徒,四個名號我撂這了,您自己說說夠格不夠格。”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已可比擬一流高手,那我上哪找勢均力敵的對手啊?再說我這裏可不是專門給你們後生練手的地方,當我是開善堂的?”

    海一粟被說破了心思,卻絲毫不見慌亂,笑道:“所以我有個一石二鳥的方案啊,讓他們,包括我,打裏場。”此話一出,四爺臉色不變,可眉頭輕挑,把身旁的女子以及下人喝退,身子前探,手扶膝蓋。

    “四爺,崔姑娘成名一役,你也肯定有所耳聞,裏場她應該不難應付。”“呸,裏場那幫豈是黑竹幫的酒囊飯袋可比的,像這種名門正派的寶貝丫頭暗中偷襲欺負欺負比遠自己弱的還行,碰上跟自己差不多的,嘿,我可不敢讓她有閃失,不然封皖和崔長樂非得把我這拆了。”崔利貞心裏既感到氣氛又有些疑惑,知道是在人家地盤上也不好出言相對,海一粟抬手按住她的手,示意交給自己,崔利貞一點頭,然後把趁機想拈油的手打掉。

    “您大可放心,崔姑娘可不比那些草包二代,動輒讓長輩挪窩。且不提她的名頭本身就是賣點,她下手隻會比我幹脆。”“我要的是幹脆?不幹脆才是好事。她就算通過,那你這個師弟怎麽辦,他上場隻怕立馬被搞死,打外場吧。”“不會的。”海一粟看向陸何愁,“他死不了,因為還有事沒辦。”陸何愁看向師兄,知道他言下之意。

    四爺手扶下巴思考良久,說道:“可以,這可是你說的。打裏場,正好明天就會歇業。規矩我就不多說,你自己跟他們聊,對手我會安排的,不送。”海一粟抬手示意崔陸二人先出去,又掛上了神秘的笑容,轉頭對四爺低聲說了幾句,四爺則是玩味的一撇嘴。

    一盞茶的工夫後,海一粟趕上了在院子裏坐立難安的二人,三人走出了滿春樓的院子。海一粟揣著贏來的八十兩銀票哼著小曲走在前麵,對從小省吃儉用的師兄弟來說這可是筆巨款,即使之後多少年曆練怕是這習慣也變不得了。後麵二人心事重重的跟著他,路上崔利貞開口道:“所以,什麽是裏場?”海一粟意味深長一笑,應付道回客棧再細說。

    客棧裏,三人點了一大桌菜,海一粟狼吞虎咽之餘還招呼著二人,“咋地,吃啊,明天還有事幹呢。”兩人的心思實在不在飯菜上,崔利貞一拍桌子,正經問道:“海一粟,從實招來,你到底替我們答應了什麽?”

    這麽多天相伴,海一粟和陸何愁都了解了崔利貞的脾氣,看似溫文爾雅,實則親近後很愛發火,聽崔元亨說是大xiǎo jiě脾氣硬生生被她師父封皖扳過來的,生氣時會叫對方全名。不過隻有家人以及極少數親近的朋友了解,麵對江湖外人永遠是一副溫文爾雅的談吐舉止,再加上小女子的自稱,很難讓人想象這姑娘曾經和親手殺了的屍體共處一室過兩個時辰。

    “也沒啥,籠統地說,我替你們跟河南最大的黑拳場杠把子簽了個賣身契,當然隻是口頭這麽一說哈。咱們呢,明天就去真槍實劍的在那與人動手,四爺會給咱們分紅,你們也能積累經驗,不是兩全其美麽?”陸何愁問道:“這真槍實劍是指”“自然是真的拿著兵器廝殺啊,要不怎麽能吸引看客。”“海一粟!”崔利貞氣憤的站起身來,引得周圍矚目。“你太不負責了!何愁才剛下山,你卻把我們騙到這種危險的境地裏來!”

    海一粟挑眉以對,“你在逗我?我已經對你們很負責了。嚷嚷著要積累實戰經驗的是你,現在想退縮的也是你。依你的意思,我們就應該義無反顧的踏上比拳場複雜凶險百萬倍的江湖之旅,沒腦子的行俠仗義,打這打那直到碰上打不贏的對手然後一命嗚呼或者幹脆直接遭人暗算下毒才合適?”“小女”

    “我不是否定你的江湖經驗,可沒人能保證自己行走江湖一定安全不是?你不行,我不行,就算你師父爹爹也不行。我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在行走江湖之前徹底讓自己做好準備。現在不提我,你們倆缺的就是和人動手拚鬥的經驗。

    崔利貞剛要說話,海一粟粗暴的打斷了她:“別跟我說什麽黑竹會,那隻能說明你膽子夠大,下手夠黑,可真要碰上伯仲之間的敵人你還能潛行暗算得那麽輕描淡寫?當然屍體那部分是真厲害,換我可真不一定有那個膽子。再者,拳場畢竟還有那麽點約束,沒人會徹底下死手,當然我也不敢保證,因為確實總有傷亡,但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生死間的積累?”

    海一粟放下了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練武,不是練舞,如果武術練練便可有用,何以朝廷將軍不是少林方丈?中原的武學,向來是粉飾過的,嬌生慣養,經不起風霜。武,是為了擊敗敵人創造出來的。沒經曆過風雨的武者,再精妙的招式也隻是好看的舞蹈罷了。”

    武,止戈。

    shā rén的技藝,為救人而練。

    矛盾否?

    何為武道?

    陸何愁有些恍惚,一如七年前的那片樹林,不知天地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