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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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楊與蘇魚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可不是那落魄畫師曹芒。曹芒背著書簍畫板,賣力得小跑上來,喘著氣說道:“洛公子可是往南方去?”



    洛楊點頭道:“是,曹畫師也要去往南方?”



    “要入冬了,南邊暖和些,想往南邊熬過一個冬天再說。”



    洛楊看著曹芒的風塵模樣,點頭說道:“那便一起同行好了,多問一句,曹畫師沒有安居之所?”



    曹芒抹了一把臉,跟上步伐,笑著說道:“如今的我早已四海為家,說難聽點就是苟延殘喘了。”



    蘇魚聽聞苟延殘喘一詞,輕輕說了句:“我以前是個小乞兒,都沒覺得是在苟延殘喘,曹畫師未免太妄自菲薄了。”



    曹芒怔了怔,多看了蘇魚幾眼,從之前相遇開始就沒見過他說過一句話,還以為隻是個小跟班。



    “還不知這位小公子如何稱呼?”曹芒對於蘇魚的話絲毫不介意,反而對於他的過往有些好奇。



    見到蘇魚沒有答話,洛楊說道:“他叫蘇魚。”



    “原來是蘇公子,蘇公子說的有理,這世上總有人更不幸,我卻斤斤計較眼前的困境。”



    曹芒將書簍往上提了提,看上去沒有多少東西,似乎不輕。



    “曹畫師就不要公子公子的稱呼了,都一起同行就不要太見外,咱們都直接叫名字,聽上去也舒服,如何?”



    “都聽洛公子的,哦不不不,都聽洛楊你的,這一路我也不擺畫攤了,得抓緊到達南方。”



    看到曹芒似乎跟得比較吃力,洛楊稍稍放慢了步伐,看了一眼他的書簍說道:“你這書簍裏裝了不少東西?”



    “嘿,都是些客官嫌棄的畫像,我也沒舍得丟掉,就一直收藏起來,到現在大概有八百來張了。”曹芒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之前還未相識,為了攬客想到什麽便說什麽,能賺一兩銀子就賺一兩。



    “八百來張,十兩一張,都快萬兩了,確實不輕。”洛楊笑道。



    “等哪天湊夠了一千張,我便不畫了,將這些畫盡數燒毀,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曹芒看了看天空,咧嘴一笑。



    “不畫了,那之後你有何打算?”



    “想去學一身神通,運用到畫作當中,讓整個江湖都認可曹某的畫作。”



    曹芒說這般話的時候,不是一般的自信,這麽多年來,嘲諷,辱罵,甚至拳腳相加,他都經曆過來了,但是江湖欠他一個尊重,對一位抽象派宗師的尊重。



    “我倆此行便是去往宣武宗,若不然一起去?能進宣武宗,也算是你證明自己的第一步。”洛楊建議道。



    曹芒搖了搖頭,取出懷中的畫筆說道:“我對它承諾過,一千張便是一千張,少一張多一張都不行,達成之時,折筆從武。”



    洛楊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畢竟他倆能不能進去宣武宗都是兩說。



    “打算去南方何處落腳?”洛楊問道。



    曹芒在路邊撿起一根較長樹枝,拄著前行,說道:“有著山水畫廊之稱的百裏城,向往許久,若是到了封筆那天,便畫下一幅百裏城外的山水畫,留著當個念想。”



    “挺好。”



    百裏城距離荊州還有著不少路,卻是與宣武宗不同道,所以他們一行人到了荊州後,曹芒就要繼續一人獨行。蘇魚看了看曹芒,欲言又止。



    洛楊看到了也不拆穿,就等著蘇魚什麽時候能夠改變自己的性格。在江湖上,若是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那麽吃虧了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憋屈。



    曹芒雖然背著不少東西,走起來累,但是話卻不少,這一路有的聊,沒有的也聊。天南說到地北,卻偏偏沒有提過任何關於女子的話語。



    洛楊最後還是止不住問了一句:“你就沒有過中意過的女子?”



    曹芒頓時變得緊張,唯唯諾諾得說了句:“像我這樣的人,哪敢心儀任何女子,不敢想的。” 



    蘇魚看到曹芒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洛楊拍了拍曹芒的肩膀,語重深長得說道:“這女子啊,得找一個,一起浪跡天涯豈不快哉?我看早上那位大胸女俠便不錯,男兒腹中千斤不如女子胸前四兩啊,看樣子好像還不止四兩。”



    “你就別取笑我了,人家哪裏能看得上我,那會她看了我給她畫的畫像,恨不得給我一劍。”曹芒臉紅得擺擺手。



    “這女子啊,都是心口不一的,心思最為縝密,你當時若是多誇讚幾句,她走你便一直跟著,指不定死皮賴臉的就成了。”洛楊開始指點江山。



    曹芒自嘲得笑了笑,說道:“看樣子你久經情場,是個花叢老手?”



    這回輪到洛楊語塞了,一時竟想不到如何回話,蘇魚這一路嘴就沒合攏過,笑個不停。



    曹芒將樹枝換隻手撐著,繼續說道:“我現在連自個兒的溫飽都解決不了,又如何去養活婆娘,還不如一個人瀟灑自在,不用憂慮太多。”



    “可是有個家,那種感覺畢竟不一樣。”



    洛楊的這句話,讓蘇魚收起了笑臉,低頭趕路。曹芒麵不改色,隻是淡淡得說道:“你說的有理,有家的感覺畢竟不一樣,若是遇到了,別的一切也許都沒那麽重要了,隻想安穩過日子。”



    “被你這麽一說,還真想找個婆娘,隱居深山,自個兒搭個小房子,種種菜,打打獵,偶爾作作畫,安逸得過一生。”



    曹芒嘴上那麽說,可是趕路的腳步卻不曾慢下半分,想歸想,在沒遇到能讓自己寧願放棄信仰也要在一起的人之前,這都隻是想想而已。 



    “若是真這樣,到時候可得通知我一聲,我得好好去看看你隱居的地方,還要親自嚐嚐你媳婦的手藝。”



    蘇魚轉頭看著洛楊,洛楊補充道:“帶著小魚兒一起去。”蘇魚很滿意得點點頭。



    “好,真到了那麽一天,到時候兩位一起來,咱們喝個三天三夜。”



    曹芒意猶未盡,還想繼續說道,洛楊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一位坐在路邊的休息的身影說道:“曹芒,你看那是誰。”



    似曾相識的麵孔,曹芒定睛看了看,可不就是早上那位大胸女俠,沒要畫像也沒給銀子那位。



    “咱們快些過去,那女子帶著劍,明顯是習武之人,咱們可都不是她對手。”曹芒心虛道。



    洛楊擺手道:“莫慌,曹芒,咱們的機會可來了。”



    “什麽機會?”



    “喝三天三夜的機會。”



    曹芒急忙拉住洛楊的衣衫,小聲道:“大哥,別搞事啊。”



    “沒事,別怕。”蘇魚開口說道。



    那女俠似乎是走累了,坐在路邊用手錘著小腿解乏,那柄金穗佩劍便在地上放著,女子出門在外佩著一柄劍,無論有沒有武藝,都可以避免一些浪蕩子的騷擾。



    “那位姑娘。”洛楊大聲喊道。



    佩劍女俠聞聲看去,看到一位年輕的公子哥,身邊跟著一位小書童,身後那位躲躲藏藏的,正是早上那位落魄畫師。



    她拿起佩劍站起身,問道:“何事?找幫手來要銀子?”



    洛楊將躲在自己身後的曹芒拉出來,說道:“看來姑娘還記得這位畫師,在下有些事相與姑娘說說。”



    那女俠站在原地沒動,洛楊硬是將曹芒拽了過去,笑著說道:“這位畫師名為曹芒,早上一別後,對姑娘念念不忘,一路上都在歎息錯過後有多麽後悔,這不,終於追上了。”



    “嗬嗬,還有臉追上來,沒給你一劍不痛快是吧?”



    曹芒急忙擺手道:“姑娘誤會了。”



    “說來話長,姑娘,咱們慢慢說。”洛楊阻止了曹芒,坐在了路邊上。



    曹芒手忙腳亂的,都不知道該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