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遇風沙,逢凶化吉 逢狼群,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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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正辭別陶西龍祖孫,曉行夜宿,往西北而去。一路上,衰草連天,落葉滿地,朔風呼號,寒煙啼鴉,倍增淒涼之感,有時雖亦有小橋流水人家,枯藤老樹昏鴉,然慕容正心境不佳,唯一感觸是“斷腸人在天涯”。

    過四川,穿陝西,走了半個多月,方過甘肅的玉門,來到塞外。此時已是九月重陽。

    一出玉門關,便是一望無際的黃沙。滿眼所見,唯有大大小小的沙丘,綿延不絕,直至天邊,不見一棵草,更不見一棵樹。那單調的huáng sè,似乎也流到了天上,使藍天也改了顏色。

    慕容正背著幹糧與水,騎一匹剽悍的棗紅色健馬,踽踽獨行在沙漠上,耳邊唯有馬蹄踏沙的“撲哧”聲,那一份孤寂落寞的感覺,非常人所能忍受。不由想起了李益的《度破訥沙》來,“眼見風來沙旋移,今年不省草生時。莫言塞北無春到,總有春來何處知?”自思道:這話確也中肯,如此黃沙漫漫之地,縱有春來,亦是無法察覺的。

    不經意地一抬頭,忽見天邊飛過一行大雁,自北往南,鳴叫著緩緩飛去。慕容正凝目癡望,口中緩緩吟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念罷已是泫然淚下,想起人家尚有父母兄弟掛念,自己卻是孤身一人,無處棲身,父母之仇又不知可否得報,心中的孤寂痛苦,正如刀絞一般。自思此時若有人與自己作伴,那實在是萬金肯舍。

    自思自歎中,已走出了幾十裏。猛可裏聽得長聲馬嘶,傳自身後,慕容正愕然回頭。極目所見,遠處有一團青影如飛卷來,極是神速,眨眼間,那團青影已能看清,原來是一匹馬上騎著兩個清秀少年。在如此鬆軟的沙地上,此馬竟能如飛奔馳,並且還馱著兩個人,實在是龍駒寶馬了。

    慕容正大喜過望,遠遠抱拳道:“兩位仁兄,請留貴步。”

    馬上前麵那位青衣少年一帶僵繩,跨下青馬長嘶一聲,瞬即止步,停在一丈開外。慕容正看得分明,那少年麵目清秀,瑤鼻櫻口,身材嬌小,背後那位少年則圓臉大眼,一臉孩子氣。二人皆是青衣青帽,一式打扮。

    這時前麵的少年星目凝注慕容正,麵無表情道:“這位兄弟有什麽事見告?”

    慕容正笑道:“在下慕容正,來自中原,請問二位,此去到天山南峰,不知還有多少路?”

    後麵的圓臉少年麵色一霽,笑道:“原來閣下是問路啊,此去天山南峰還有一千三百多裏,以閣下這匹馬的腳程,尚需十三、四天。”

    “多謝二位相告,二位尊姓大名?此去哪裏?可否告知一二?”

    前麵那位少年,此時麵色亦已緩和下來,星目一閃,道:“看來慕容公子是初涉江湖,你既襟懷坦白,以誠相告,我們自然不該隱瞞。在下姓林,這位兄弟姓曉,我們正要去天山北峰的青雲寨。”

    慕容正自小曾聽父親談起江湖上有個青雲幫,心想,這青雲寨大約就是青雲幫的根據地,但因所知甚少,也不在意。開懷笑道:“我看二位皆豪爽之人,與在下甚為投緣,今天在這天蒼蒼,野茫茫的大漠相逢,也是有緣之極。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與二位做個伴,聊解旅途寂寞,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這個請求實在唐突之極,姓林少年粉麵一紅,看了看慕容正俊俏的麵容,又回眸注視姓曉少年,不料姓曉少年正睜著一雙大眼,似乎在問:“你看怎麽辦?你決定吧!”

    姓林少年方待說話,忽聞一陣響聲隱隱自西方傳來,似乎地雷滾動。雖然還很輕,但傳入耳中,卻令人感到有不祥之兆,慕容正一驚,脫口道:“這是什麽?”

    姓林少年凝神諦聽一會,麵色微變,急聲道:“快快找個藏身的地方,大風沙來了。”原來沙漠裏沒有樹木、小草,風來後便揚起漫天沙土,向一個方向飛揚,這樣有時便會移動整座沙丘,人與牲畜若不懂沙漠中風沙規律,在風沙當口上,便可能被埋在沙丘下麵,永遠休想站起來。

    便在此時,那匹神駒青馬忽地揚頭刨蹄長嘶,林少年嫣然一笑:“慕容公子不用擔心,我這匹寶馬最是通靈,熟悉風沙脾性。它會帶我們到安全地方的。”遂信馬由韁,望北而行。那馬似乎知道主人心意,怕慕容正的馬跟不上,隻是半跑起來。饒是如此,那匹棗紅馬亦跑了個上氣不接下氣。

    轉過無數沙丘,大約有十五裏地,神駒青馬才收蹄,風沙已如怒浪排空,鋪天蓋地而來,落了眾人一頭一身的沙子,唯覺天地一片濁黃,日色無光,分不清天南地北,回身望去,一座座沙丘似乎在緩緩移動,駭人之極。

    將近一刻鍾,風沙便已過去,依然是晴朗的好天氣。嘯聲也是隱隱遠去。慕容正邊拍打沙土,邊回頭望去,但見裏許外的沙丘皆已改了樣子,再也認不出來路。以前所站之地正是風沙口,若非及早走避……想至此,回身向林、曉兩位少年深深一揖道:“多謝林兄與曉兄相助在下,若非與二位相遇,恐怕早已葬身沙底了。”

    姓曉少年咯咯一笑道:“喂喂,你不要謝我們,要謝就向我們的馬作揖吧。”

    慕容正俊麵一紅,知他調侃,遂道:“曉兄真會耍笑。”

    姓林少年白了姓曉少年一眼,向慕容正陪笑道:“慕容兄莫怪,我這位兄弟最是淘氣無知。慕容兄孑然一身,況又第一次過這沙漠,實是凶險萬分,如此,我們作伴而行吧!”

    慕容正大喜道:“好,好,在下求之不得。”

    姓曉少年又自咯咯笑道:“喂喂,我說慕容兄,我們這位林‘兄’,心思可是很深的呀。”說罷,向姓林少年扮了個鬼臉。

    姓林少年玉麵一紅,回身欲打姓曉少年,又似覺不妥,偷偷覷了慕容正一眼,見他渾然不覺,也就作罷。

    三人遂重新上路,沙漠裏本就無路,隻要方向不錯,便能走出去。三人一路之上說說笑笑,倒也並不寂寞。隻是每到休息之時,兩青衣少年便離慕容正稍遠,自搭帳篷安息,也不要慕容正相助。慕容正隻道他們屬性如此,也不以為怪。

    走到第四天,三人隻覺天氣漸漸變冷。

    這日傍晚,太陽一落下地平線,天氣陡變,北風刺骨,如處冰窖,雖然身懷絕藝,亦難抵禦,遂都翻出禦寒服裝來穿上。剛自穿好,天上便紛紛揚揚地下起雪來,天地一片迷茫,瞬時間,沙漠上便覆蓋起一層皚皚白雪。

    三人找到一個背風的去處,紮好帳蓬,好在雪雖很大,風卻不大,是以帳篷紮起來容易,不消片刻便已準備停當。慕容正單住一個,兩青衣少年共住一個。

    第二天晨曦初現時分,慕容正醒來,出帳篷一看,大雪早已停了,雪深雖隻四寸,然而昨日王蒙蒙的沙漠已變成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不覺吟道:“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慕容兄真好雅興呀!”一個清脆如銀鈴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回頭一看,姓林少年青衣飄飄,笑盈盈地站在雪地上,俊目中流溢著敬慕、關切。

    “哦,原來是林兄,真早!小弟見這荒沙漠地,竟會下起大雪,一時興之所至。林兄見笑了。”慕容正有如玉樹臨風,實有一種令人心折的豐儀。

    林少年嫣然一笑道:“其實這大沙漠一年極少下雨,雪都會下一二場的,盧綸有一首《塞下曲》寫道:‘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不正是寫雪夜逐敵嗎?”

    “林兄說的是。小弟實是孤陋寡聞,少見多怪了。”

    “慕容兄過謙了。小弟與你相處時日雖短,卻知你乃光明磊落、豪爽率直之士,文采武功樣樣過人,何曾孤陋寡聞。”林少年由衷地說。

    “喂喂,你們還談什麽心,快點趕路要緊。”曉少年在遠處高聲叫著。慕容正與林少年回頭一看,隻見他已把一切收拾停當,二人相視一笑,重新啟程。

    還未走出幾步,忽聽一陣嘈雜而低微的嗥聲隱隱自遠方傳來,慕容正的棗紅馬聞聲之下,立即揚鬃刨蹄,長聲悲嘶,止步不前。慕容正道:“咦,這是什麽聲音?令這馬怕成這樣?”

    林少年皺眉靜聽了一會,麵色大變,急聲道:“不好,饑餓狼群來了,快,快,我們找個躲避的地方吧。”原來沙漠邊緣生活著許多狼,一到冬季,就成群結隊,專門襲擊牛羊,平時不敢穿越沙漠,等雪下過,沙漠裏不再幹旱時,方成群地遷移,或由北往南,或由南往北,那要看什麽地方水草豐足,動物繁茂了。

    說話間,南方白茫茫的地平線上,出現了湧動的黑浪。竟不知有幾千幾萬隻餓狼。嗥聲、奔騰聲,亦漸漸清晰,那氣勢駭人之極,比千軍萬馬有過之而無不及。休說血肉之軀,就是銅牆鐵壁,恐怕也要牆倒壁穿。林、曉兩少年急得手足無措。

    慕容正大驚之下,遊目四顧,見右後側正好有一座高大的沙丘,沙丘猶如小山,前麵坡緩,後麵坡陡,遂用手一指,大聲道:“快,快上那個沙丘。”

    林、曉兩少年早已手足無措,聞聲立即打馬向沙丘上馳去。慕容正一提韁繩,不料跨下的馬因三四天來無草,早餓得無力,這時一見這種聲勢,竟已邁不出一步。慕容正無奈,隻得下馬,展開輕功,流星擲丸般縱向沙丘。

    三人才到沙丘頂上,群狼已奔到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棗紅馬首當其衝,被狼群撲倒在地,瞬間被啃噬得隻剩下森森白骨。

    慕容正等人見此威勢,無不駭然。尤其是林少年與曉少年,麵色慘白,竟已不知如何是好。慕容正急叫:“快取暗器。”三人急取飛蝗石與鐵蒺藜在手。

    頭狼此時發現了沙丘上的人,長嗥一聲,領狼群猛撲過來。那沙丘隻有正麵是斜坡,其他三麵皆甚陡,而且沙浮,根本無法上去,是以狼群雖多,然而衝在前頭的也隻十幾隻。

    狼群厲聲嗥叫,齜牙咧嘴,飛躍而上。看看隻有一丈距離了,慕容正沉聲叫:“放!”使個“漫天花雨”手法,右腕一甩,七八枚鐵蒺藜飛射而出,同時林少年與曉少年手中的飛蝗石亦已出手。前頭的十幾隻餓狼,首當其衝,厲嗥一聲,皆被射中眼睛,氣絕翻下山坡。後麵群狼一撲而上,瞬時啃噬得隻剩下幾副白骨。但後麵的狼仍是猛撲而上。三人又是一把暗器,又有十幾隻氣絕掉下緩坡,被啃噬成白骨。但狼群的來勢竟沒有稍緩。

    想必這群狼進入沙漠已有數天,早已餓得眼紅,見了人、馬,哪裏顧得生死?

    “慕容兄,我們的飛蝗石快打完了。”曉少年急聲大叫。慕容正急忙一摸鹿皮袋,自己的鐵蒺藜亦隻夠打兩次,但狼群依然氣勢洶洶,飛躍而上,慕容正大急,甩手又打出一把鐵蒺藜。

    回頭見林少年與曉少年額上涔涔汗下,不由心中更亂,自思若讓群狼衝上沙丘,圍噬攻擊之下,雖不一定能咬中,亦會活活累死。自己死而無憾,但卻要害林少年與曉少年,則於心何安。因為若不是自己要他們做伴,則他們馬快,何至於遭此大劫?自悲自責中,便想衝上前去拚著受惡狼圍攻,亦要保他們安全。

    念方至此,忽聽林少年高聲道:“暗器打完就取足下礫石打。”慕容正聞聲目注足下,但見沙丘頂上的積雪已被他們踩得淩亂不堪,下麵露出鴿蛋、雞蛋般大小的礫石,慕容正大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沙漠上處處皆是沙土,這裏竟有可用作暗器的石子,打出最後一把暗器便取礫石來打。

    林、曉兩少年亦取礫石打下去。但石頭終究沒有暗器厲害,全憑腕勁發出,雖把餓狼打得翻下山坡,但卻並未斃命。三人遂專打餓狼的眼睛。打中的餓狼,一時不能再撲。

    慘嗷聲不時響起,但隻隻餓狼餓暈了頭,不顧一切地猛撲,來勢竟一點也不稍緩。

    堅持了一刻鍾左右,三人直覺腕子酸麻,其中武功最好的慕容正亦已覺不支,如此下去,最終難逃厄運。慕容正心中又焦慮不堪。

    忽地,腦中電光一閃,想起狼是最怕火的,那是千萬年延續下來的習性。遂一邊繼續發出石子打狼,一邊向曉少年高叫道:“曉兄快將帳篷等可以燒的撕破點起來扔下去。

    曉少年本很聰明,聞言之下便已明了,急忙轉身依言去做。一塊燒著的布投下去,狼群浪潮般急忙後退。曉少年見此法甚靈,心中大喜,又投下幾塊,便在緩坡上布了道火牆。狼群一時不敢衝上來,皆圍在沙丘腳下虎視眈眈地注視沙丘上的動靜。

    三人疲累之極,也不顧雪地寒冷,一屁股便坐了下來。抬頭但見群狼黑乎乎的腦袋遍布雪原。林少年苦笑道:“火雖能阻得餓狼一時,但若把東西燒完了,惡狼還是會衝上來的。”

    慕容正長歎一聲道:“都是在下不好,連累二位。二位若不能平安出去,小弟難逃其綹,縱粉身碎骨亦難贖今日之罪了。”

    林少年麵色一變,嗔怪地一瞪眼道:“慕容兄怎出此言,富貴在天,禍福無門,又怪得誰來?快別如此說,咱們先得想出一個主意,休去理會其他的。”

    慕容正未想他們心胸如此寬闊,更為欽佩。隻聽曉少年一邊撕帳篷點燃投下去,一邊道:“不要再說無用的話了,先想想如何脫險吧,要知帳篷快要燒完了。一俟火滅,狼群又會衝上來的。”慕容正濃眉一鎖,無奈地道:“除非狼群自己退走,否則我們絕走不出去。”

    林少年目注慕容正道:“可是狼群怎會自己退走呢?狼性凶殘,盯住了一個目標,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或許等雪融了,狼怕幹旱就會退走了。”曉少年一邊將一團燒著的布投下去一邊說,將要滅的火牆,重新熊熊燃燒。可是她馬上又說,“但是我們絕難堅持到雪融的。”

    三人抬頭望望近午的天色,憂心如焚,確實束手無策。待天色一晚,不用餓狼來攻,凍也要凍死的。三人似在閻羅殿上轉悠,那一份等死的心情,是絕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死絕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時候。

    忽聽林、曉二少年的神駒青馬亢聲長嘶,奮蹄跳躍。慕容正一見,這下心中大喜,便向林、曉少年道:“林兄、曉兄,小弟有辦法了。”

    林、曉二少年大喜,同聲問:“什麽辦法?”

    慕容正肅容道:“狼群不退,我們唯有坐以待斃。不如冒一下險,讓小弟將它們引開,或許有生望,二位兄弟的馬乃龍駒神種,惡狼定然無法追上,小弟騎著引開惡狼,想來亦有驚無險的。”

    林少年聞言臉上變色,急道:“可是慕容兄,這樣你豈非太過冒險?龍駒雖快,然而這些惡狼跑起來絕不輸與它,萬一追上,如何得了,我們還是另想他法吧。”

    慕容正毫不在乎地笑道:“多謝林兄關心,隻是我們已經別無他法,你不是說過禍福在天麽?就讓小的試上一試,三人皆死不如讓我冒一下險,或許有救。”

    林少年還想再說,慕容正擺了擺手道:“林兄不必再說,我主意已定。”遂起身過去拉起韁繩,翻身上馬,那馬極為通靈,早蓄勢待發,林、曉少年見他如此義薄雲天,視死如歸,心中佩服,不覺已是珠淚盈盈。

    慕容正於馬上一抱拳道:“二位兄弟不必擔心,狼群走後你們可繼續北行。我甩開狼群,便來接你們,隻是請沿著狼道走。”

    林少年隻覺心中有一種感情迅速滋長,心中更亂,方說了句:“慕容兄……”便哽咽難語。

    曉少年看了看林少年,忽道:“慕容兄,還是讓我去吧。我無牽無掛,你還有未了之事呀。”這時她的手邊隻剩下四塊破帳篷布了。

    慕容正一怔,想到自己大仇未報,實不應涉險。然而自思江湖上義之一字最重,豈能將危險扔給別人?

    遂摒除雜念,笑道:“二位兄弟不要再爭,善自珍重,我去了。”“了”字未出,一領韁繩,青龍駒長嘶一聲,奮力一躍,竟自沙丘頂上躍下,飛過狼群,落在包圍外麵。

    頭狼見有人飛降出去,隻當沙丘上的人皆已突圍,回頭便追,群狼絕不會分開,頭狼一追出去,其餘的亦掉頭追去。

    慕容正馬一落地,韁繩再領,“噅噅”一聲馬嘶,神駒四蹄生風,風馳電掣般往北奔馳而去。慕容正隻覺兩耳生風,回頭望處,狼群鋪天蓋地追來,倒也極為神速。中間隻差四丈距離,既無法追上,亦沒有落下。

    卻說林、曉兩少年,危險一過去,二人便虛脫般躺倒在地。本來狼嗥馬嘶的當地,唯留下一堆業已滅了的火。二人隻覺已過了數世紀,混沌的腦海中,隻有一道閃電最明亮,那便是對慕容正安危的關懷,那關懷,深烙二人的心坎。

    正是:自古艱難唯一死,英雄舍生亦取義。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