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跑啊。聽懂沒？”，白木一本正經的對兔子說道。

    兔子歪著頭抽了抽鼻子直勾勾的看著白木。

    “我吃飽了撐的和兔子說什麽話。”

    掰了幾片菜葉子丟在地上，白木就轉身出門了。

    說實話白木心裏現在亂的不行，到不是說他後悔拒絕周石門收他為徒這件事，他還沒想好，所以對於他昨天晚上的決定並沒有什麽後悔。他現在隻是心裏堵，感覺就像石頭沉在湖底，枯木衝下瀑布。他說不清這種感覺。

    白木逛著逛著就逛到了西街。與老街不同，西街被劃作了集市，來往商客都被指定在這裏交易，南疆的草藥，西涼的駿馬，北境的獸皮應有盡有。自然而然這裏成為了泉城最繁華的地段。

    白木扯了扯領子，皺著眉看著眼前摩肩接踵的人們，心裏更加的堵了。

    白木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每到這種地方他就覺得透不過氣，所有人都在說話，所有人的心裏都有著小心思，好人和壞人肩並肩的站在一起，窮人和富人看著同樣的東西。所有東西都想亂麻一樣纏在一起。

    正當白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右手邊的芙蓉樓傳來一陣騷動。

    “臭老頭活膩了吧。敢來芙蓉樓白吃白喝，今天小爺不打斷你的腿。”幾個短打扮的小二和幫廚一邊罵著一邊追著一個穿著長衫的老頭跑到了街上。

    “哎呦，我年老體弱，疼死我了，打斷了腿不要緊啊外一打的我一口氣喘不上來，剛才吃的包子饅頭翻了上來把老頭我噎死了，這就是一條人命啊。這青天白日的我死了不要緊，你說個位壯漢落得個牢獄之災可如何似好啊。哎呦，疼死我了。哎呦。”老頭在地上一邊打著滾一邊喊到。

    這給芙蓉樓這幾個人氣的啊。帶頭的心說，好啊這老王八蛋吃完了跑的和兔子一樣，我們哥幾個在樓裏碰都沒碰到他一下，這追出來就給老子來這一出。這老王八蛋怕是這麽幹了不止一回。

    雖然氣的牙根直癢癢，可這幾個小二幫廚卻都不敢動手，確實像這老頭說的萬一出點什麽事就完了，這老頭死就死了，他們落得個牢獄之災殺頭之禍可不值當。

    幾個人圍著老頭一頓拳打腳踢，可沒一個人敢下狠手，打了一會也就回去了。老頭看人走了滋溜一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鞋印子，“看什麽看，沒見過老頭啊，散了散了。”老頭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推開指指點點的人群向外走去。

    白木跟了上去。

    老頭左拐右拐最後實在不耐煩了，回過頭不耐煩的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你是說書的？”白木反問。

    “你怎麽知道？”

    “我朋友…，算是吧。他說有個山羊胡的老頭說書挺不錯。我看你就像個說書的，而且你還有山羊胡。”

    “所以你想幹嘛。”老頭捏了捏胡子。

    “聊聊天。我最近有點煩。”

    “老夫沒空。”

    “我給錢。”

    “……”

    “走去那邊。”老頭沉默片刻一指路胡同口的一家露天的麵攤。

    “兩位客管來點什麽？”胖掌櫃的跑來問道。

    “一份寬麵不要香菜，多加辣子，兩個蛋。你要啥？”

    “和他一樣吧。”白木說道。

    “好嘞，兩位客官稍等片刻。”

    “老頭，你不是剛被從芙蓉樓裏給打出來嗎。怎麽還餓。”

    “你這小子，懂不懂得尊老愛幼，你要問啥快說。”

    “正經老頭可不會去吃霸王餐騙吃騙喝。”

    “再多嘴我走了啊。”

    “哎，先生別走。我想問的是您覺得什麽是神仙。”

    “啥？”

    “您不是說過什麽泉城龍脈，仙人飛升的書嗎？”

    “說過啊。全是瞎編的，別這麽看我，我師傅就這麽教的，還有好幾個比如版本遼城龍脈劍仙會，兗州密客探空穴。京城的版本我不敢說，我師兄瞎說被砍頭了。”

    “所以您，沒見過神仙。”白木有些失望。

    “客官，您的麵。”賣麵的胖子這時正好把麵端了上來。

    老頭喝了口麵湯“沒見過是沒見過。不過我小時候我家的村長裏有神仙來過。”

    “哎？”

    “我小時候，五六歲吧。村子裏來了個道士說算到他的親傳徒弟就在此處，特來收徒。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啊。當時我在我舅舅家。”

    老頭吸溜了口麵條接著說道“反正我回家的時候聽別人說那個道士是站在把劍上飛來的，……”

    老頭越說越玄，越說越沒譜。

    “老人家，我不是來聽說書。”

    “抱歉哈，小友，說了幾十年的書，吹了幾十年的牛習慣。”

    “當然這事肯定是真的。”老頭放下筷子拍了拍胸脯，也不知道是在順麵條還是在給白木打保證。

    “那您就後悔。”

    “後悔啥？”

    “要是那個道士當初收了您當徒弟。您現在說不定也站在一把劍上在一個小村子裏找徒弟。不比站街賣藝吃霸王餐強。”

    “霸王餐那事咱先不提。略過，略過，我跟你講後悔我是不後悔的，老夫今年65就沒幹過後悔的事，仙人收徒我去舅舅家玩樂，這是命。那人拜仙人為師，父母無人送終，這也是命。我考舉人不中，入仕無門，這還是命。最後我落得街頭說書，卻身體倍棒活到65歲，這也是命。我又不是天地黃泉，不能逆天改命，我為何要後悔。”

    “小友，咱也是有一碗麵的交情。送你一句話。把悔字從你嘴裏吐出去，若不能逆天改命悔有何用，若能逆天改命悔有何用。心順天地寬。心裏想的是什麽跟著走就是了。”

    “買麵的結賬，找這個小子要錢。祝你生意興隆哈。”

    老頭走路粘連不清，兩腳拖地，身子像路邊的柳條一搖一擺。可白木心中想著老頭的話卻看出了一番世外高人的味道。

    “大叔有胡蘿卜嗎？”白木付了錢向買麵的胖子問道。

    “當然有，小哥有什麽事嗎。”

    “賣我兩根，我回家喂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