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棄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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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瑟琳娜在熟悉的震蕩中醒來。

    她總是幻想著能做個美夢,比如在親切溫暖的船板躺椅上嗅著濕鹹的海水氣息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是曆經成長的小天鵝在晴空之上展翅翱翔的畫麵。這夢真是會叫她笑著蘇醒過來的,但她一次也沒夢見過。每天叫醒她的不是屋外的嘈雜便是下~體的震蕩。

    這群畜生!披著太陽袍子時候表現得像個沾不上葷腥的太監,脫了衣服卻比在火山群夾角裏的莽夫還要饑渴,邊肆無忌憚的折磨著她邊用惡心的強調誇讚她嘴巴甜美可人,兩張都是。盧瑟琳娜真恨不得下麵那張嘴巴也生出尖牙利齒來,在那群混蛋肆無忌憚的用那玩意兒羞辱她時一口將其絞斷,看他們還能否笑得那樣傲慢了!

    這樣的假想幾乎每天都在腦子裏浮現,但實際上盧瑟琳娜從未與混蛋們翻臉,當然,也從未像個女支女一樣用尖叫和眼淚來滿足騎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自尊心。她對這群披著太陽皮的混蛋們總是不冷不熱的,即使是在床~上。她從不熱情的迎合,也不曾冷淡的拒絕,聰明的女人總是懂得如何長久的留住男人的心。同她上床的第一位太陽仆從繆基?巴格齊納爾曾對她說:爬上你的床,好像半個身子都浸在了大海裏,你的眼睛認真得像是隻穿越海流的沙鷗。

    我不是沙鷗,她想反駁他,我是天鵝。但直到繆基被暴民砍死在麻雀丘她也沒對他說出這話。對盧瑟琳娜來說,繆基實在稱得上是優質床~伴。他是個出生在紅糖海峽的水妖,生著寬大的掌蹼和細長的身子,紫發灰眼,位及鎖鏈人卻待人彬彬有禮,而且為人浪漫,像個譜曲家。但死了便死了,太陽神尚不會以寬恕待侍神者,何況是死神呢?失去了浪漫的繆基,還有更多的人爬上了盧瑟琳娜的床,急不可耐地像餓狼一樣填補著她美麗的身體,七年裏從未間斷過。

    沒人不喜歡盧瑟琳娜,太陽教徒尤甚。他們愛死了她。她是個散發著螢火氣息的溫暖人類,生得美豔迷人,渾身上下都是金閃閃的——金色的頭發、金色的眼眸、金色的指甲,甚至連下麵的絨毛都是迷人的淺金色,令人能輕而易舉地聯想到太陽的色澤。為此,他們親切的稱她是金色少女。但最令混蛋們無法摒棄她的原因卻是她的身份——她曾是耶柯西膝下的太陽之子之一,今年祭祀典禮上將自己的嫁衣丟到祭壇中宣誓終生侍神的二十一歲年輕少女是她的親mèi mèi。如果不是九年前那隻小天鵝的意外造訪,當日登上祭壇為神之父獻上祭禮的一定是金色的盧瑟琳娜,而不是那個遺傳了父親古銅色發絲的mèi mèi美瑞拉。對於混蛋們愛戀的緣由,盧瑟琳娜哭笑不得。他們口口聲聲呐喊著願為耶柯西奉獻一切,私底下卻瘋了一樣地將他的女兒幹進床墊裏。是不是每一個號稱奴仆下跪的家夥都妄想著貫穿宗主的女兒呢?但她總是沒資格想太多。畢竟她已是太陽的棄女,廢棄的女兒堪比廢棄的電池,百無一用,還總能令人感到恥辱。

    終結的震蕩喚回了盧瑟琳娜的思緒。

    她身上的男人粗暴的抽~出自己,將**的安~全~套隨意地丟在了地上,便兀自坐在床沿上抽起煙來。

    這家夥可從沒在完事兒後還停留在我這,盧瑟琳娜心道,卻不願花費心思去揣測,隻是同平時一樣安靜的躺在床~上平複著急促的呼吸。

    眾多床~伴中,盧瑟琳娜最厭煩這男人,畢竟同這家夥上床可從不是一件享受的事。他叫阿斯戈,純種人類,與寸陰絕大多數天洲後裔不同,他的血統源自遙遠的赤洲森林,約在一百年前入駐寸陰土地。他同當年的繆基一樣位及鎖鏈人,但他既沒有繆基的浪漫,也沒有繆基的溫和。阿斯戈生著一頭枯草般的淺卡其色短發,五官緊湊,鼻子寬大堅挺,眼眸是難以捉摸的黑色,高傲是他的眼睛最常流露出的情緒。盧瑟琳娜第一次見他便覺得他生了一副屠宰人的麵孔,較為適合做屠夫去宰殺牲畜或是調職做鬼麵人,唯獨不適合用那副猙獰的麵孔來傳教。仿佛故意與那副麵孔相稱似的,他在床~上也粗暴異常,好似每一場纏綿都是在鞭策野馬,他的親吻更像是啃噬,總在女人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可怖的血斑,縱使是頗有經驗的盧瑟琳娜也被他弄傷過幾次,更別提那些為了賺錢可憐巴巴地留守在火山間隙中的稚~嫩女支女們了。

    “有件事要你去做”一根煙吸完之後,阿斯戈開口說。

    “我不做沒有報酬的傻事”盧瑟琳娜深知混蛋的敏感多疑,便擺出一副拜金麵孔來應對。她離錢越近,在混蛋眼裏便越愚昧無知,便越是可以信任和托付。

    阿斯戈捏了捏她的大~腿,笑道:“我什麽時候吝嗇過報酬?二十洲金,替我去落實一個人的罪證”

    “誰?”

    “你該知道她的,耶柯西的私生女,一隻該死的貓雜~種”

    盧瑟琳娜故作吃驚地眨眨眼:“她不是已經被關進監獄了麽?”

    阿斯戈麵色陰沉,目光狠辣。“監獄不能關她一輩子。何況寸陰雖依賴宗教法庭執法,卻隻擁有成文的憲法,可沒有針對宗神的條例。自治會議的家夥們愚蠢又木訥,完全按照法律程序走的話很難判重罪。這一次不控製住苗頭,今後就會湧現出更多對耶柯西不敬的混球,沒人願意看到那一幕”

    “那麽,什麽證據才能被判處重罪呢?”

    “很多,比如裏通外國,與外界的非聯合黨有粘連”

    原來陰謀早就被畫上句號了,盧瑟琳娜暗自鄙夷。但一隻不討人喜的貓完全不值得太陽如此大動幹戈吧?怕是他們利用寸陰人對貓雜~種的憎惡來提升自身威信、籠絡人心隻是個膚淺的幌子,實際上是想借用貓的血和頭顱對世外之人搖尾獻媚吧?寸陰對逆行者的批判聲日益高漲,全是受到近日與五大洲聯合組織簽署的《浮沉計劃》提案的影響,這正是五大洲喜聞樂見的乖巧島嶼的狀態,但祭祀典禮上叛逆的雜~種和那個突發奇想的昏暗人顯然給五大洲的官吏使者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西裝革履的世外人比hé píng主義者更畏懼逆反人士,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寸陰孕育出的那位S級通緝犯貓先生實在是太令人害怕了吧?直到今天他們還忌憚著他的名字,並時刻防備著他的影子。而宗教盛興的直接受益者們非常有必要照顧太陽投資人的心情,除去未長成的野草可算得上是一件相當令人舒心的禮物了。

    “那混球實在太過不知好歹,竟然在祭祀典禮上公開挑釁,我已數不清有多少個太陽仆從爭搶著要扒出她的罪名來,但我還是願意把這機會留給你。檢舉異~黨可是大功一件,我和一級教徒們聯名上書,應該能幫你洗脫罪名”

    哦?罪名?原來在他眼裏我始終都是個以身贖罪的罪人。他們妄圖以不計前嫌地接納神之棄女的諫言來展示太陽博大的胸襟,但誰能知道它的寬容可比吝嗇要可怕得多了。暴露在陽光下被炙烤出身體裏每一滴水的滋味,她可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盧瑟琳娜用迷人的微笑掩蓋了內心的一切波動:“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親愛的,我都好久沒出去曬過太陽了”

    “你會見得到太陽的,就在今天”

    “今天?”

    “耶柯西的時間緊迫,一周之後便是那雜~種的判罪遊行,我這的資料已經準備齊全了,你得快點行動,不要落人口實。她有個在油脂灣刻碑的弟弟,你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裏再挖出點什麽有用的東西出來,然後你再去監獄一趟,利用神之棄女的身份多套些她的話,說些放肆的言語也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從她嘴裏吐出來的東西能編寫幾條罪狀。我可不想讓她活著離開這兒”

    盧瑟琳娜點點頭:“隻要錢到位,一切沒問題”

    阿斯戈一把抱過她赤~裸的肩膀把她的唇~瓣啃噬得血紅,幾乎咬著她的耳~垂說:“錢不是問題,好好幹,我的金色少女,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娶了你呢?”

    “那我當真是誠惶誠恐”

    阿斯戈勾起一半的嘴角,提上褲子離開了神之棄女的蝸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