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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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刻薄的高跟和白~皙的腳踝踏著諷刺的步伐出現在他麵前。“好讓人傷心啊,我還以為你會拚死救我呢,想不到卻隻顧著自己逃命,一點也不紳士!”
戰場上的紳士是軍隊最大的敵人,望他們骨灰長存。“我本就是個膽小鬼,不然怎麽會從軍隊逃出來鑽進了貓的營帳裏?”她一點都不緊張,好像早就知道這場偷襲,或者這就是她規劃的?用來考驗我的英雄氣概?如果真是那樣,她可比小貓還蠢。他毫不尷尬地從床下爬出來,問:“是誰要殺你?”
“每一個不得誌的小人”她笑著:“但別搞錯了,這次被瞄準的可是你”
巨犬一愣。
“卡夫其實很怕我,怕在跟我翻雲覆雨時遭了別人的冷槍,所以在出航前就把這兒的窗戶換成了防彈玻璃。但他的氣運實在不佳,生前製造的益處便在此刻降到了你的身上”她笑的輕浮:“所以啊,男女在一起時最該謹小慎微的應該是男人啊”
巨犬望了一眼那塊救了他命的玻璃——光滑美麗,卻殘存著被火光燎傷的疤痕——沉言道:“是你殺了他們”
“隻是一份禮物”她說“所以,接收到禮物的貓咪和魚站在我的門前就變得不再恐怖了”
她打開房門,貓咪和商人如預設般出現在門外,並在她側身讓路時平靜地踱進屋內。沒有wěi zhuāng,沒有慌亂。凝石一般的貓還用那雙令人不舒適的墨綠色眼眸掠了他一眼,而後又用同樣的神情回應了黑發美人熱情的親吻。
“好久不見,沒有王冠的小老虎”她親切地親吻了貓咪的臉頰,而後從容地退回到了疏離的位置。她根本不期待貓咪能夠回禮,這令傭兵感到無趣。
貓咪的態度同她的眼睛是一樣的。“我倒是希望能再久一點。我以為同乘一艘船也可以互不幹預的,我沒礙著你的道,而你卻改變了我的航向”
“真讓人傷心,我可是秉持著友好親和的態度想要給你點提示呢,甚至還幫你抓了一群小老鼠作為禮物”
“我最討厭別人說廢話”
“這可不像是貓的作風,貓的耳朵應該跟眼睛一樣善於捕捉別人的動點才對,不過你總是可以被理解的,銀灰色總該有些不同。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想給你提個醒,你不必再大費周章去無舌島了,你想找的家夥們已經不在那兒了,他們被人雇傭走了,加入到柵欄行動的浪潮當中了,而發~情狗上的頭骨鼠、巨鉗鷹、雙尾豚們也是一樣,黑海裏的所有黑船都塞滿了貪吃蛇,營帳幾乎都空落了”
“柵欄行動?”
“怎麽,你不知道?蘇尼沒告訴你?”
貓咪的表情有些怪異。“離帳以後我沒有再聯係過他”
“難怪。五大洲又要有大動靜了。你知道的,赤洲的羊羔和牛犢跟與天洲那些高傲的北方人們從來都不太對付,最近他們在黑島的生意發生衝突,摩擦出了火花,切爾胡斯汗國、越戎、橫切堡和兩個瓊林格勒聯合斥巨資招募傭兵去維護黑島秩序,發~情狗身上這些印著標識的跳蚤們就是柵欄行動的競選者”
“你說他們高薪聘請傭兵去維持黑島秩序?”秋刀吳拔高了嗓子,有些難以置信。
女神看了他一眼。“沒錯,很稀奇吧,更令人費解的是他們支付的薪酬該死的高,陣仗也出奇的大,大概是鐵了心要鬧出點風頭來給北方人和五大洲聯合組織看吧。相信這場劍掃偏鋒的柵欄行動會成為不少無名小卒嶄露頭角甚至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所以柵欄捍衛者的選拔競爭也不是一般的激烈。況且他們並不止向貓刺客一家傭兵組織發布了招募,所以這條狗上有無數個想要提前一步幹掉我——也就是他未來仕途競爭對手的跳蚤們,而我卻根本就不認識他們。說實在的你們wěi zhuāng得很棒,但很遺憾,莫甘羅那隻惡心的黏鼠的頭骨鼠胡子們也在這艘船上,他們認得你的商人和你的狗,萬幸的是,他們沒認出你的小馬”
“所以,羅德和胖海利是頭骨鼠的傭人?他們是為了龍馬的未亡之血才找上我的麻煩的?”貓咪說話時沒去看任何男人,但男人們還是心虛地向後挪移了幾步。
“胖海利是,但羅德不是。他是巨鉗鷹的傭人,目的是篩減對手。噢,之前挑釁你的狗的那個混賬蟑螂也是個鷹仆”
“巨鉗鷹?是誰征用了這滑稽的圖騰?”
“飛翔的小雞歐文,他一直是個擴張主義男孩,但他並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每一個可能走在他前麵的人。他的洲鎊給他換來了五百多個為他印上小雞圖案的命契人,這就意味著有五百多人願意為他去死”
“這意味著那五百多個禿爪鷹已經死了”夏塵說。傭兵的雇傭協議中鮮有人願意簽下命契書,那很像奴隸時代的賣~身契,但區別是它還需要你賣心。簽下命契書的傭兵將入駐成為雇主的氏族,並需要在身體重要部位(比如前胸、脖頸等)紋上代表著雇主的紋身,像是為自己的狗套上了項圈,但殘酷的是,簽了命契書的狗隻能為主人而死,一生效忠於他,連摘下項圈的機會都沒有,除非他願意割掉自己的胸脯肉和皮、不要自尊同時也甘願承受主人的報複與詛咒。“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為了能雇傭你,或是被你雇傭”她俏皮地眨眨眼說:“你不覺得這次的柵欄行動就是專門為我們這些人準備的嗎?異類就注定要在異常的戰爭中揚名立萬,我們不能總是寬容忍讓,我們得學會把握。現在五大洲傭兵圈裏的奮進者都在忙著結盟交黨以便在即將到來的戰爭時代裏脫穎而出,龍馬凱爾也為此蓄力已久,我們是熟識,他本打算慶賀過後就投入到柵欄行動當中的,可惜卻死在了羊羔前麵。你的仇家也在行動中辛勤耕耘,麵對戰爭和仇恨,我們同樣都缺少合作夥伴,為什麽不融合在一起呢?”
“很實用的提議,但我還沒想好征用哪個圖騰作為標誌,而我、甚至是我的狗都不可能為了別人去紋身”
“我從不喜歡為誰戴上項圈,哪怕是我自己”
“你此行的目的地是哪兒?”貓咪問。
“五指島,那兒有個大買賣,也許你會感興趣,關於彌塔的。我希望那可以成為我們的首捷”
貓咪沉默片刻。“我也同樣希望如此,但你得給我用腦子思考的時間”
“當然,一直到下船之前你都可以盡情地考慮”她微笑著:“不過,我能不能征用幾天你的狗?”
墨綠再次掠過傭兵,像一陣虛幻的風。
“當然”貓說。
夏塵走後,她為他斟上了一杯香檳,卻被他悉數灑在了滿是幹涸精~子的地板上。
“老朋友敘舊別這麽沉重,這瓶香檳可以放倒整個靴子團”
“我從不知道貓竟這樣爽快”羅諾加說。黑發美人傾倒出的柵欄行動比雇主的豪爽更讓他煩亂,所以他隻好試著用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去遮掩血的波動。剛才他像一條真正的忠犬一樣在雇主洽談時遵守著傭兵法則,但這就意味著他要私下去麵對那隻了無生趣的貓。這使他焦躁苦悶,而小馬的存在無遺加重了這種情緒。
“因為隻有傻~瓜才會把抓~住機遇的時間用來思考”她的語言比胸脯更有味道也更具深意,那雙魅惑的眼眸透過玫瑰色的瞳色藥水默默窺視著他,這種直麵感令巨犬感到不適,當下他實在沒有多少耐心去跟女人兜圈子了。
“我還以為女神永不讓賢,沒想到你比任何人都更擅長做這種事”
她笑了。“我可以把這當作誇獎嗎?不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事、讓賢給更有能力的人是女人柔軟的智慧。貓咪柔軟又渺小,但在海上,她比龍馬更像個戰士,她比我們當中的任何人都要了解海洋被抽去了蔚藍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所以即使是心懷不滿也要對她保有理智和敬畏,在海上,沉著是唯一解決問題之道。何況她是一位經曆過三次海上征塵旅行、還換來了右耳的馭海勳章的女人。至於女神,也許你並不會想了解她的魅力所在”
她在試圖引導我,巨犬瞬間察覺到。她比夏塵更加敏感多疑,她的言語裏摻雜著童話、誘~惑和陷阱。
“如果你沒有下文,那麽我得去上麵清理甲板了。我受夠了jǐng chá們施舍的硬~邦~邦的晚餐,而非常期待你恩賜給窮人的酒水和香腸”他不會透露一點心緒給這種女人,那跟將老鼠尾巴遺留在貓窩裏沒有什麽分別。“需要我做什麽的話可以去甲板上找我”
“我現在就需要你,親愛的,你得留在這保護我。我會叫餐廳女孩們把你的酒水和香腸成倍的送到這兒來,你最好吃得飽一點才好應付晚上的情況。剛才你也看到了,那些渾身肌肉的水手們有多麽低廉惡毒,他們才不會等到我將兔尾別到他們油膩的領口上呢!一入夜他們的眼睛就會冒出綠光,他們粗~壯的胳膊會在人靜時扒~開我的房門,將我生吞活剝,再掠走我的鈔票。這種事我經曆得太多了。在我提出談判時他們想得到我的錢,但在看到錢之後他們就想要我的命”
“我以為海上的錢跟廢紙沒有什麽區別,特別是在這種海上”
“但若是我將廢紙全盤奉出,他們就會像剝果皮一樣把我剝得幹幹淨淨然後丟到大海裏,一洲鐵的遺憾都沒有”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有些變~態的期待。
“那麽真抱歉,名字很長的女神,今晚我將占用你的床”無法拒絕的羅諾加暫時壓下了心中的嘈雜,毫不客氣地仰躺在斑斑點點的大床~上,還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他已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沒睡過填滿棉花和羽毛的床了,即使這對於大洲人來說依舊硬得難以忍受。
“不客氣”她笑盈盈的站在床尾,細白的胳膊從他的黑發間穿過,“多少人占用了我的人還沒對我致謝呢!但我不介意你也這樣做。還有,叫我烏爾巴”
巨犬亦微笑著將枕頭蒙上了自己的臉。
“不,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