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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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餘沒有跟上去,一個人在這石桌旁靜靜坐著。
此處景色很好,也沒有人來相擾,很適合想點事情。
這短短的一個月,在他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好像以前沒有發生的,未來即將發生的,都集中在這一塊爆發了一樣。
他本來隻想多賺幾個錢,然後能讓自己母親過上一個好生活,如果自己命長能夠多活幾年的話,還能娶個媳婦,生個娃娃,不管給他取名叫桑葚還是桑葉都行,一家人其樂融融何其美哉。
可自從臨湘遇見黎淵起,這種簡單的生活都成了奢望,他自己落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說,小不點因為他而死,他也母親因為他而死。
而這一切似乎都與那天晚上有關,究竟他們這些人,在臨湘郡內一處破落的故居裏究竟找些什麽?
桑餘他不知道,他隻是這盤棋中無辜的棄子。
但是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桑餘攥緊了拳頭,起身離去。
既然守一真人收他回山,總有些雜役活讓他去幹。
出乎意料的,除了守一真人的事情,以及守一真人所處的靜室外的庭院,其餘的都不用他管,這讓桑餘很是不明白。
這不僅僅是桑餘搞不明白,守一真人其餘的弟子也都搞不明白,除了百裏嗣音有事沒事會黏著他外,幾乎其餘弟子對他都是有意無意的保持著一些距離。
桑餘的身份,就好像一個迷,成了這奉元峰上的弟子門修行之外的另一門愛好。
不過那丘如雁倒是個例外,因為每次桑餘去為守一真人沽酒,他總會跟在左右,說是為了護送桑餘安全,其實私底下怕是去看他那心心念念的“小白”。
守一真人在第二天去了朝元峰後,回來就與眾弟子傳下法旨,說是那魔門的儺殺門與玄天塚,眾妙門不知何故起了內訌,所以玄天塚最近也無暇與陽符宗為難,正是他們正道各門休養生息的大好時機。
究竟為何,怕是隻有陽符宗的掌宗與其餘幾脈的真人知曉,不過桑餘好巧不巧,也是其中一個,因為這事情就是他挑起的。
不過隻有一件事情桑餘很不明白,陽符宗既然之前貴為國宗,雖然現在為六經閣替代,再怎麽也不會如此被動吧,究竟是什麽原因,讓陽符宗如此忌憚區區一個玄天塚?還不惜到了邀來同道中人上山助拳的地步,要知道,這可是自損顏麵啊。
這日桑餘在守一真人庭前清掃落葉,突然見丘如雁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哎,桑餘兄弟。”
也不知道他在是不是在百裏嗣音那打探到桑餘的名字。
桑餘拿著掃把,走近前去,隻見他微微躬起身子,然後左瞧瞧,右看一看。
很簡單,桑餘知道他在看誰。
“真人不在。”
聽說守一真人不在,丘如雁顯然卸下一塊大石,腰都撐的比之前直了,隻見他往懷裏一掏,撈出一條小蛇來。
桑餘沒有說話,隻是眉頭微微皺起,心道他怎麽把這小蛇帶回奉元閣裏來了。
丘如雁往桑餘這邊帖了帖,道:
“天氣涼了,小白在那邊肯定很冷,我尋思著給它到附近找個住的地方。”
順著丘如雁眼神望去,那條銀背雙頭蛇果然有些萎靡不振,這種冷血無情的動物最怕的就是天寒地凍的節氣了。
“那你拿來給我看作甚?”桑餘很是不解。
“呀,桑餘兄弟,你看咱們關係怎麽樣?”
丘如雁避重就輕,桑餘一愣,說道:
“好像認識不到十幾天。”
“你看這所有的師兄弟裏,是不是數我同你關係最好?”
桑餘其實也不太想搭理他,可是每次都是他腆著張臉自己湊上來的,但是他這話卻也是事實,桑餘沒法反駁,於是微微點了下頭。
“那你說才認識不到十幾天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那是不是以後關係會更好?”
桑餘一愣,發現有種重回臨湘郡的感覺,這種拐彎抹角恬不知恥的套路,是他桑餘以前常用的,此時聽到這裏,早就明白丘如雁下麵會有所求。
“什麽事你直說吧!”
“桑兄弟果然爽快,難怪百裏師妹說你肯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這小子之所以知道了桑餘的名字,都是從百裏嗣音那丫頭嘴裏套出來的。
“先說事。”
“你先答應我嘛。”丘如雁學著百裏嗣音的口吻,桑餘突然有一種身中劇毒的感覺,因為他的頭皮不受控製的發麻。
“不說我走了。”
桑餘拿著掃帚,轉身欲走,丘如雁趕忙攔住:
“哎,別啊,桑餘兄弟。”
桑餘根本不加理睬,丘如雁急了,急忙道:
“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嘛。我是尋思著能不能讓小白放在你房間裏過個冬?”
桑餘一愣,道:
“不可以。”
“為什麽?”丘如雁賊心不死。
“你不是自己有住的地方麽?”
丘如雁對著桑餘擠眉弄眼道:
“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與其他師兄弟住在一塊,人多口雜。現在咱們奉元峰上,不算師尊他老人家,也唯獨你桑兄弟和其餘的師姐師妹能夠單獨一間房了。”
“這不關我事,再說我也不喜歡和這沒有感情的東西住在一塊。”
桑餘還是不肯答應。丘如雁沒有辦法,一狠心道:
“要不這樣子,桑餘兄弟你幫我照顧小白,我教你釀百果酒的法子。”
桑餘自從被守一真人帶回山中,被他老人家照顧的無微不至,桑餘每一點敏感的小心思,桑餘生活中的起居瑣事,他老人家都有幫考慮到,如今丘如雁拿出這麽一個條件,著實讓他有些心動。
這百果酒據說隻有丘如雁一人會得,其餘師兄弟求都求不來,如今為了這條小蛇,倒是豁出去了。
而且更關鍵是,桑餘他若是學會,不但能夠為守一真人釀酒償還他老人家的恩情,還可以哄他老人家開心,說不定哪天真的一高興,就把桑餘收歸門牆了,若能學得陽符宗的無上符法,那報仇之事就不再是奢望了。
桑餘心裏已經計較了一圈,可是麵上卻不動聲色,顯得非常勉強:
“我又不喝,你這百果酒學了用處也不大,不過如果你告訴我一件事,我勉強答應你也無妨。”
丘如雁聽見桑餘鬆口,心裏喜出望外,然後問道:
“桑餘兄弟你盡管問,我丘如雁知無不言。”
桑餘嘴角一扯,露出點點笑意,道:
“陽符宗之前不是貴為國宗嗎?為什麽還會忌憚一個玄天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