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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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給小白找了個更好的住處對不對?”丘如雁索性也不找了,一屁股坐在桑餘床頭,然後督促:“別愣著了,帶我去看看小白啊。”
“你不會藏在了百裏師妹那裏吧?不對啊,我記得她好像還在生你氣來著。”丘如雁自言自語。而桑餘腦子一蒙,手腕間冰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一絲慌張像是一道閃電,突然閃過了桑餘迷惘的麵龐,他一拉袖口,銀背雙頭蛇小白纖細的身子驀然出現在二人眼前,因為受了陽符宗上未見停歇過的山風一刮,小白此時身子僵硬,摸上去就好像一塊圓潤的冰淩。
“你...”丘如雁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了桑餘臉上,這一拳沒有絲毫留情,將毫無防備的桑餘直接砸翻在地。
不是桑餘不去防備,而他無心去躲,這是他虧欠丘如雁的。
“對不起...”桑餘抹了一把臉,然後去看丘如雁手裏的小白。
“對不起就夠了?你明知道小白身子怕冷,所以我才把它放到你房間裏,可是你卻不管不顧,這麽冷的天,把它帶到外麵去...”
丘如雁漲紅著臉,言語幾近癲狂。
“我,我不是故意的。”桑餘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想告訴丘如雁是因為守一真人來找他的緣故,可是說來說去,把小白身子受不得這冷的事情忘了的,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所以到了最後,隻有滿腔的歉意。
丘如雁沒有理他,他把小白捧在手心裏,撩撥開房子裏的炭盆,一絲暖意因為失去了炭灰的覆蓋,漸漸在房子裏彌散開來。
可是小白的身子依舊一動不動,它雙眼緊閉,根本看不出是死是活。
“小白...小白你不要睡,你聽我說說話...小白你醒來...”丘如雁低聲訴求。可是平素最愛打鬥的兩個蛇頭,一前一後俯在丘如雁手心。那本是墨如小豆的眼睛,現在也緊緊的閉著,像是一扇生與死的大門,將它與丘如雁,桑餘二人毫無關聯的隔絕在外。
房子裏越來越暖和,小白的身子不知道有沒有了暖和起來,桑餘想要去碰,但是被丘如雁警戒的避開,像是一隻護著孩子的老母雞,格外的敏感小氣。
房子裏已經沒有了寒意,但是懊惱和愧疚在桑餘心底依舊沒有退去。
丘如雁的感覺他能夠感同身受,與小白相處的這些時日裏,他愈加的喜歡上了這個機靈古怪,嗜酒如命,而且性格有些分裂的小白,若是與丘如雁比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桑餘而起,他內心怕是比丘如雁還要更加難受。
對了,酒,小白喜歡喝百果酒。桑餘沒有他法,病急隻能亂投醫,他三兩步奔到牆邊,一把取下掛在牆的酒葫蘆,正要遞給丘如雁,才猛然醒悟葫蘆裏的酒是涼的。
想起之前與小白你一口我一口的互啄互飲,桑餘眼光最後落在了炭盆旁的酒壺上,急忙伸手提來,酒壺早已被炙烤得燙手不已,可是桑餘不敢放手,往丘如雁一遞,說道:
“看這個頂不頂用。”
丘如雁沒有看桑餘,但是接過了酒壺,手一抖一抖的,應該也是被燙著了,桑餘本想提醒他用法訣護身。手一伸,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此時的丘如雁,怕是和他桑餘一樣,應該也是急的頭昏腦熱了吧。
縱然燙手得很,但是丘如雁還是沒有脫手,他單手一震,在陽符躍動間,那酒壺飄然而起,然後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一根藤蔓來,那藤蔓一上一下勾住了酒壺,然後隨著丘如雁的意願,將壺中的果子酒慢慢的倒進了丘如雁窩起的手心裏。
一陣醇香的酒味彌漫開來,原來直接倒在手心,這樣就能夠直接感覺到了酒的溫度,丘如雁將手湊到嘴邊,小心的吹著,過了好一會,估計他覺得差不多了,才將手遞在小白的嘴邊。
可是小白這平日裏見酒眼開的家夥,今天卻根本沒有多少動靜,隻見它眼睛稍稍一抬,隨後又沉沉的落了下去,更別提讓它自己張開嘴來喝了。
一旁的桑餘也是焦心不已,突然見丘如雁眼睛一瞪,然後看了眼桑餘。雖然他神態不善,但是桑餘很快會意,他立馬蹲下身來,然後用手輕輕的捏住小白的嘴巴,入手一陣冰涼。
等到時機恰好的時候,丘如雁一窩手心,然後讓手心裏的百果酒,一點點淌進小白的嘴裏。
“喝了,喝了...”桑餘看見小白的腹部一起一伏,本來變得不假於神色的他,麵上居然也露出了驚喜之色。他說完看向丘如雁,隻見他目光一如之前一般焦急,依舊盯著小白,絲毫不肯移開。但是他漸漸緩和的神色可以看出,焦急的心情應該是有所好轉。
也幸虧小白在出門之前與桑餘本就喝了些酒在腹中,又有桑餘的體溫暖著,雖然這罡風如刀,小白終究還是在這千萬把刀子裏撿回了一條小命,就好像落魂淵下的桑餘。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天色都已經晚了,外麵已經是黑沉沉的,唯獨這陽符宗的幾脈上能見星星火光,雖然比不得朝元峰上那般亮如白晝,但也在這蕭瑟的冬日裏平添了幾分生機。
與之一樣的,還有桑餘房中的小白,它此時已經恢複了不少生氣,身子也變得柔和不似之前那般僵硬了,雖然丘如雁還是把它護在手心,但是一旁的桑餘能夠明顯感覺得到。
“小白...”桑餘蹲下身子。
小白的稍大的那個頭抬了起來,本來是看著丘如雁的,現在調轉向桑餘這邊。而另外一個稍小的頭,可能有些困,眼睛隻是微微一睜,然後又閉下了。
“可能沒這麽簡單。”
沉默了一個多時辰的丘如雁突然開頭,聲音顯得有幾分突兀。桑餘看他想他,隻聽他繼續說道:“小白受這罡風一激,肯定沒這麽簡單就好了,我必須得去找人問問,千萬不能落下病根。”
“天都已經晚了,你去找誰去?”桑餘看著突然站起來的丘如雁,然後問到。
“聽說乾元峰正一師叔座下有個師兄,平時最擅與萬物生靈溝通,若是去問他,興許能有治小白的法子。”
丘如雁話音說完,然後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小白,然後將他往薑玨手中一送,道:“我現在就去找他,這次小白還交到你手裏,要是再出個什麽閃失,咱們這兄弟,就沒得做了...”
丘如雁話說得如此肯定,桑餘絲毫都不懷疑他這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嘴裏說出此句話時的可信度。還不待桑餘答應,隻見丘如雁身子一閃,已然拉開了房門,沒入了無邊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