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霧裏看鮮花 碧水為長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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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歧路也不知許長青是死是活,隻見立在地上的那截枯木背後插滿亮晶晶的利刃。
嗤嗤兩響,石化文、石化武兄弟也遁入地中。
霧氣漸由濃白變成透明,三道銀光直奔蘇歧路麵門射來。
蘇歧路腳下展開神佛無蹤步,躲過兩道銀光,手上樹枝輕挑,將第三道銀光撥開。
那道銀光與樹枝一觸便炸開,變成寒冷刺骨的冰晶。
蘇歧路隻覺手上一陣惡寒,三尺多長的樹枝已經有一半被白色霜雪覆蓋。
霧氣深處,一個白色身影猶如利劍,將霧氣破開,手中長劍晶瑩奪目,直奔蘇歧路胸口而來。
蘇歧路催動純陽真武之氣,將樹枝上的霜雪逼退。
樹枝與長劍相交,冰晶四射。
霧氣消散,月光如練。
蘇歧路與白衣人四目相對。
對麵的人一襲白色軟甲,奪體合身,烏亮的長發紮成高馬尾。
夜風吹拂,有幾根青絲飄過雪白的香腮,貼在溫潤的嘴唇上。
居然是個女人。
白甲女子身量比尋常女子高出一頭,與蘇歧路不相上下。眉目如畫,雖然勁裝束發,難掩天姿國色。
白甲女子是躍起落下,揮劍下劈,被蘇歧路的樹枝格住,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蘇歧路身上。
二人相距不過一尺,隔著薄薄的軟甲,蘇歧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心髒的跳動。
白甲女子目光一寒。
蘇歧路頓覺胸前一陣冰冷。
壓在樹枝上的長劍晶瑩剔透,竟是寒冰所製。
白甲女子目光變換之間,晶瑩剔透的劍身上蒙了一層白霜,寒意更甚。
蘇歧路右手握著樹枝一端,左掌擊向樹枝另一端,將純陽真武之氣灌注於樹枝之中,向前一推。
白甲女子隻覺冰劍上一股大力襲來,剛猛沉雄,幾乎將冰劍崩碎,微微借力,向後輕盈一躍。
蘇歧路剛舒一口氣,忽覺左腳腳踝一涼。
一道碧色飄帶握在白甲女子的左手之中。
月色中,那條飄帶泛著水光。
那條水做的飄帶,另一端正纏著蘇歧路的左腳。
白甲女子一落地,左手一扯,將蘇歧路拋向半空。
蘇歧路在半空翻了兩個空心跟鬥,雙腳還未落地,白甲女子已將左手的水飄帶揮向蘇歧路落腳處,化作一汪清水。
白甲女子將手中冰劍往地上一插,那汪清水登時化作一片寒冰。
蘇歧路將純陽真武之氣灌注於雙腳之上,重重落在冰麵上。
哢嚓一聲。
蘇歧路雙足踏碎冰麵,入土半寸。
白甲女子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碎散的冰塊化成清水打濕蘇歧路的雙腿,旋即結冰。
轉瞬之間,蘇歧路兩條腿已經被一尺厚的堅冰凍住,動彈不得。
倘若這女子便是小郡主的話,那她會的可不僅僅是劍法,她還會法術!
蘇歧路開始有些埋怨二師弟李乘鋒了:四王杖中封印著前代四海龍王的真元,可以克製水遁法術。
若是有四王杖在,他應付白甲女子會容易得多。即便不會像對付顧流光那般容易,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狼狽。
蘇歧路眼前寒光一閃,白甲女子的冰劍已刺到四尺外。
冰劍如電,飛刺蘇歧路上身各處要害。
樹枝在蘇歧路手中化作一團黑影,附著於冰劍之上,不與其鋒刃相交,而是靈巧地將冰劍挑開。
白甲女子輕輕躍起,在空中連出數十劍,在蘇歧路頭頂灑下一片晶瑩的劍光。
蘇歧路使出絕神滅佛劍法,將白甲女子的劍招一一化解。
白甲女子落在蘇歧路身後,收了冰劍向後躍出三丈,雙手一分。
冰劍化成一團碧水,在白甲女子雙掌見不斷變幻形狀。
蘇歧路用盡渾身力氣,挪動腳上的兩坨堅冰,與白甲女子麵對麵,喘氣道:“女俠……”
白甲女子並不理會,將雙手舉起。
原本隻有西瓜大小的一個水球被托起後,漫天鋪開。
蘇歧路赫然發現,白甲女子頭頂五尺高的地方,水波粼粼,竟然懸著一片大湖。
蘇歧路心中一沉:顧流光的霜天印能在無水的地方使出水龍,已經十分令人驚訝。可是與這位白甲女子相比,不啻天壤。
白甲女子低喝一聲,將半空中的湖水倒向蘇歧路。
激流化作龍蛇之形,自三丈高處急衝直下,聲如巨雷。
蘇歧路的雙腳被堅冰所困,即便來得及用風火無間咒,拖著那兩坨冰,也沒把握跑得過洶湧而來的洪水。
在蘇歧路將絕神滅佛劍法融會貫通之前,李乘鋒教他的劍法,隻有兩招:一意孤行和一劍九鼎。
勝負與生死,原本隻是一招的事。
蘇歧路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那根快斷掉的樹枝,猛然插向地麵。
地麵巨震,真武純陽之氣自殘破的樹枝灌注地麵,形成無形結界,將洶湧而來的浪峰劈開。
一劍,定九鼎。
水龍化作兩道水牆從蘇歧路身邊疾馳而過,水汽打濕了他的衣衫,雙腳上的堅冰也隨之融化。
水龍在蘇歧路身後打了個旋,又回到白甲女子手中,化成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
蘇歧路看著濕漉漉的衣服,心道:“原來唐歸海說的戲水,是這樣戲的。我還以為要看美人出浴,結果弄了自己一身濕……”
“女俠……”
蘇歧路道:“其實我是……”
一柄鋒利的短劍抵在蘇歧路背心,劍尖上的殺氣更勝白甲女子手中的寒冰長劍。
“你是淫賊!”
蘇歧路背後響起一個甜膩的聲音:“淫賊閉嘴!若是多說半個字,割你舌頭下來塞到屁股裏!”
那個聲音雖然軟軟綿綿,說的話卻是粗鄙狠毒,令蘇歧路大為吃驚。
“我以為砍別人的小弟弟熬湯喝、倒賣砍別人小弟弟的權利已經足夠驚世駭俗”
蘇歧路心中感歎:“想不到身後這位的仙子,聽聲音溫婉可人,居然也如此狠辣凶殘,還要把我的舌頭割下來塞到屁股裏……這……這到底是什麽世界?
“小謝姐姐,我早就說這些修仙悟道的少年天才也沒幾個心術是正的,你還不信”
那個甜膩的聲音有些得意道:“今早我讓最喜歡說閑話的殷殷姐姐放出風去,說今夜我要與小謝姐姐在長生殿戲水。
哈哈,這幫登徒浪子聽了‘戲水’二字,連飯也顧不得吃,在這裏蹲守整整一日,就為看美人出浴,誰知道我們戲水,是以水遁切磋劍法,正好拿這幫淫賊開刀,試一試我們的寶劍鋒不鋒利。
此時雖然不是人仙kǎo shì,不過他們tōu kuī在先,殺了也沒什麽不對。”
好腹黑的仙女!
蘇歧路心念電轉,記憶之中並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幸好,她不是我的夢中qíng rén。
“不過這個人……”
甜膩的聲音思索一瞬,猶豫道:“似乎不是淫賊……”
蘇歧路剛要開口感謝,卻聽甜膩的聲音道:“他是**!”
蘇歧路忍無可忍,開口爭辯:“喂,你……”
背心上一陣刺痛,利刃刺穿蘇歧路的衣服,已經抵在皮膚上。
蘇歧路的真武純陽之氣略有小成,離金剛不壞還差得遠。
何況山中仙人異士雲集,出手都是斬鬼殺魔的神兵利器,縱然是金剛不壞之體,也難保萬無一失。
蘇歧路隻得乖乖閉嘴。
“喂,**”
後麵那個聲音道:“你再想耍花招,我紮你個對穿。快些不將你的兵器丟掉。”
蘇歧路乖乖將樹枝丟在地上。
樹枝一落地,便碎成無數片木屑。
甜膩的聲音發出一聲歡呼:“小謝姐姐,還是你更厲害。這根打敗顧家xiǎo jiě的棍子,你一出手就給打得稀巴爛。
這個**便是傳說中新入劍神宗的弟子。他在山腰與長生院十幾個新入門弟子相遇,聽說是對顧家xiǎo jiě心懷不軌,兩個人便打了起來。
顧家xiǎo jiě的霜天印雖然厲害,卻被他用一根棍子輕輕鬆鬆給破了,被人傳的神乎其神。不過在小謝姐姐的神威麵前,原形畢露,跟長生院那些銀樣鑞槍頭沒什麽分別嘛。”
短劍從蘇歧路後背移開,背後那個聲音嬌喝道:“嘿!嘿!哈!哈!”
玉手嬌柔,劍訣在蘇歧路背後胡亂點了九下。
一個白色影子蝴蝶一樣從蘇歧路身後閃過,跑到白甲女子身邊:“小謝姐姐,我已經給這**下了九曜封神印,他什麽法術、力氣都使不出來了,隨你發落!”
此女比白甲女子矮了一頭,也是絕色,隻是眉目之間少了七分英氣,多了三分妖媚。
她穿的是白色勁裝,也是曲線玲瓏。
白色勁裝外麵,又罩了一層白色紗衣,美則美矣,隻是與白甲女子相比,看上去不倫不類,不像是練劍的行頭,倒像是跳舞的裝束。
紗衣女子在蘇歧路背上一陣亂錘之後,蘇歧路隻覺背後有些癢,並無痛苦之感,不動聲色,直直盯著白甲女子,隻等她開口,再聽一次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聲音。
蘇歧路目光灼灼,癡態畢露。
紗衣女子正要發作,妖媚的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將到嘴邊的狠話咽了回去,上下打量起蘇歧路來。
“你……”
白甲女子反手握著冰劍,秀氣的下巴微微抬起道:“劍法不錯,做淫賊很可惜。”
蘇歧路怔了片刻,覺得像,又覺得不像,索性閉上眼睛道:“姑娘可否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噢噢噢,是你!”
紗衣女子驚喜交加道:“小謝姐姐,我認得他!你不要上他的當。”
“說句話有何妨?”
白甲女子道:“想看美人出浴的淫賊有四個,你不僅膽子最大,劍法也最高。
以你的膽色和身手,若是從軍,不論是做斥候刺探敵情,還是衝鋒陷陣,都能大有可為。
你若是單單做個竊玉偷香的淫賊,大材小用,很可惜。”
蘇歧路閉著眼,腦中一片空白。
怎麽會?
越聽越不像。
聽到最後,結果卻是:
那個聲音,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