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確是血，整個得從石膏板接縫處滲了出來，將雪白的牆都染成了暗紅色。

    “上麵有東西！”葉啟民叫了起來，馬上命令著手下的巡捕去把這一樓屋的管理員叫過來，一枝梅沒等到那個管理員來到，便很快找到了天花板的入口，原來是在屋中的廁所處，那裏有一個通風口，正從天花板上穿過去。

    一枝梅蹬著抽水馬桶的後背，攀著牆上的毛巾架，打開了通風口，這個通風口正好容得他一個人鑽過去。

    蕭淩虎在下麵等著，卻聽到一枝梅在裏麵發出了一聲驚呼來，這令蕭淩虎和葉啟民都嚇了一大跳。

    “怎麽回事？應該不會是那個鬼子殺手下毒手了吧？”葉啟民不由得擔心道。

    蕭淩虎這才覺得自己讓一枝梅一個人進入到那個天花板中，的確有些冒失了。

    卻也在這個時候，聽到一枝梅發出來的聲音：“我沒事，這個人昏過去了！裏麵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臉！”

    “那就把他拖出來！”蕭淩虎道。

    “好！”一枝梅在裏麵回答著。

    當下，大家便聽到天花板上響起了雜亂的聲音來，灰塵紛紛從上麵掉落下來，大家生怕一枝梅一不小心踩到了空處，把天花板踩出一個洞來。

    葉啟民還在擔心著：“他行嗎？他那麽瘦，能拖得動嗎？”

    “他有的是賊勁！”蕭淩虎答著。

    葉啟民隻當蕭淩虎是一個比喻，若是他知道一枝梅就是那個江洋大盜，不知道又會有什麽樣的感觸。

    終於，那個人的腳從排風洞裏探了出來，蕭淩虎和葉啟民一起接住了他的身體，將這個人從上麵的洞裏拖了出來。

    “華哥？”當看清了這個臉之時，首先映入到大家眼中的是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蕭淩虎不由得叫出聲來。

    “真得是華哥呀？”一枝梅從排風洞裏探出了頭來，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我說怎麽覺得他比較熟悉呢？”

    何止是一枝梅，便是蕭淩虎和其他的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實在不明白，這個在樓頂上狙擊鬼子的冷槍手，又怎麽會跑到這間屋子的天花板上去了呢？

    蕭淩虎摸了摸了沙文華的脈博，又探了探了他的呼吸，確認他並沒有死，而真得隻是昏過去，這才放下心來。又檢查著他的身體，這才發現，他的右邊肋下有一道刀口，雖然被簡單的包紮了，但是並沒有止住血，顯然他是因為流血過多而休克了過去。

    盡管有千萬條的疑問，蕭淩虎也知道如今還是要想辦法先止住他的血再說，這樣流下去，人肯定會死掉的。

    當即抱著沙文華到了床上，也顧不得放多，直接扯開了他的衣服，檢查著著他的傷口。

    巡捕已然找來了三樓的管理員，這個管理員看到有傷員，便馬上跑出去，不一會兒提著一個簡易的藥箱進來，裏麵竟然有雲南白藥和一卷紗布。

    蕭淩虎十分熟練的清理了一下傷口，倒上了雲南白藥，再用紗布一層層地將他的傷口裹起來，看得旁邊的葉啟民不由得讚道：“蕭連長，你當過醫生？”

    “哪裏當過？”

    “看你的醫傷口這麽熟練，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呀！”

    蕭淩虎抬頭看了他一眼，道：“當兵的，在戰場上，有時候自己不處理傷口，真得等到衛生員來，隻怕血早就流光了！我這也是被逼無奈，久而久之，也就學會了！”

    他說得輕鬆，但是在葉啟民看來，這又是何等得苦澀呀，也隻有經過了無數次的磨難之後，才會這樣久病成醫。他不由得對這個連長肅然起敬起來。

    一枝梅終於從天花板上又爬了下來，隻是這一次他下來的時候，從上麵帶下來了沙文華的槍和鋼盔，他一邊下來，一邊還在罵著：“你們這些人，真是沒有良心，把我都丟在上麵不管了，我這萬一一腳踩空了，可是會摔死人的！”

    隻是，不管他如此埋怨，也沒有招來一個人的回應。

    一個巡捕從外麵跑了進來，對著葉啟民道：“那個鬼子探長帶著人過來了！”

    葉啟民和蕭淩虎都愣了一下，他們幾乎要把那個鬼子探長忘記掉了。

    “不能讓他帶走我的人！”蕭淩虎斬釘截鐵地道。

    葉啟民點著頭，道：“放心吧，這裏還不是日本人的地盤！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他說著，當先地迎了出去，在他的後麵，跟著那些荷槍實彈的華人巡捕。

    蕭淩虎有些感慨，初次與葉啟民相見的時候，他隻覺得這個人十分得傲慢，有一種看不起人的怪樣。但是如今接觸下來，卻又覺得這還是一個很有江湖義氣的好漢，不僅如此，他還有著愛國的情操，對於日本人也是萬分厭惡的。

    “我們怎麽辦？”一枝梅走到了蕭淩虎的身邊，看了看躺在床上還在昏睡之中的沙文華，問著。

    這張潔白的床單，自然也沾染了些血跡，至於以後怎麽處理，那是飯店裏的事情了，他們也不用去操那份閑心。

    “還能怎麽辦？”蕭淩虎看著他，又聽了聽門外，他聽到兩邊的人拉到槍機的聲音，分明是互不相讓地對峙之中。

    想來，葉啟民精明的派了兩個人跟著這些鬼子，留意他們的搜查情況；而前田利忠也不傻，他也定然派了人來跟蹤葉啟民。

    “如果沒有其他的辦法，那麽，我們隻能跟他拚了！”蕭淩虎下定著決心，他摸出了自己貼肉別在腰裏的手槍，這把盒子炮雖然不如花機槍好用，但是也能夠打出連擊來，二十發子彈如何也可以打死幾個鬼子。

    一枝梅抓起了沙文華的槍來，也在察看著彈艙裏的子彈，他想，要是那些鬼子敢衝進屋子裏來，那麽他也要學一學沙文華，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此時，在門口之處，葉啟民再一次與前田利忠相對。

    前田利忠搖著他那過分大的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問著葉啟民：“葉督察，聽說你已經抓到了一個殺手，我能夠看一下嗎？”

    “不能！”這一次，葉啟民直截了當地回絕他。

    “為什麽？”

    葉啟民微微冷笑著，道：“難道你忘記了？剛才咱們可是有言在先，不管誰抓到的人，都不用交給對方的。我抓到的人就是我的，你抓到的人，我也不會去搶！”

    “嗬嗬，剛才我是說了那種話，但是我並不是想要跟你搶人犯，我可是想看一看這個人犯，總可以吧？”前田利忠道。

    “那也不行！”葉啟民再一次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