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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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小心翼翼的將磨好的藥用草紙包好,放到藥房用油紙封好的櫃子裏。然後藥房裏的藥材五天一曬,今天又應該背到房頂上攤開除潮,
做完這些之後,便開始準備午飯。白木爬到院子裏的香椿樹上采了一把香椿芽,又從門口的雞窩裏捧出兩個雞蛋。點柴生火,倒油下鍋,晾上兩大碗開水。
樹蔭下,爺倆就著早上吃剩的米飯,吃完了一盤香椿芽炒雞蛋。
“爹,林國的太醫院還是楚國的太醫院好?”剛吃完飯的白木把麵前的水遞到父親跟前,又開始了日常的交流。
“一個德行,不過是林家和楚家的私人用品罷了。一幫子老頭,學了一身本事卻隻能窩在那個小院子裏養老,白瞎了一輩子。”老白喝了一口水漱著牙縫裏的殘渣,淡淡的評價裏有一絲輕蔑。
這每每提到太醫院的時候,父親的語氣總是有些輕蔑。這種微弱的情緒流露被白木看在眼裏,知道父親絕不像他自己所說隻是個赤腳醫生而已。所以不禁想聽父親更多的透露一點消息,於是又問到“那父親,太醫院裏的醫政醫術怎麽樣?”
“你小子又想套我話,我可不上當。”老白側頭看了一眼假裝低頭喝水的白木,微微一笑,一下子揭穿了白木的小九九。
“雖然太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不過那裏的藥材倒是真不錯,天下三百年的靈丹妙藥,太醫院起碼占了三分之一。如果你去了,可不能浪費資源。”
白木認真的聽著父親的話,發現父親說的是如果你去了,不是如果你能進去。意思好像是自己想去就一定能進去一樣。另外,每次自己跟父親說這些事的時候,父親的語氣好像跟兩國的太醫院有特別深的淵源一樣,不過父親總是淺嚐輒止,不肯說太多。
“劍可救人,醫可治病。好人不是那麽好當的。”父親丟下這句話,又回到書房去研究藥典了。
好人不是那麽好當的?白木仔細琢磨著這句話。
“難道是自己經常幫北街的小跛子打架的事被父親知道了?還是偷偷給對門的小mèi mèi拿治病的藥被發現了?不過父親的態度好像不是怎麽生氣,不管怎麽樣,還是先鍛煉吧。”自言自語說完以後,白木走到自己的房間裏,從牆上摘下自己的木棍向村南的小樹林裏走去。路上摸著這把木棍,白木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紮馬步時候的情形。
大概是四歲的時候吧,從出生起就喜歡躺在藥草窩裏的白木被父親粗暴的拉到了村南的樹林裏練習一種奇怪的動作。
“兩腳與肩同寬、腳尖內扣膝蓋外衝,五趾抓地,大腿與小腿呈90度,膝蓋不能超過腳尖,挺胸塌腰,木棍平放到腿上不能移動,對,記住這七句動作要領。”伴隨著父親念念不斷的口訣,白木的一生就跟這個難受又難看的動作產生了密不可分的聯係。
從剛開始的哇哇大哭不肯做,到後來棍棒教育下站一分鍾便酸軟的不行,後來堅持到一刻鍾,一年以後終於堅持到了半個時辰。
不停的揉搓著酸痛難忍的大腿白木不止一次的問父親,這個像拉屎的一樣的奇怪動作有什麽用,每次做完渾身難受的要命。這時候父親隻會淡淡的說一句:“別說話,你長大就知道了。還有這叫馬步,不是拉屎,紮馬步的時候要氣沉丹田,心無旁騖。”
雖然說這句話的時候父親是背對著自己,但是白木這時候總感覺父親嘴角有一絲隱隱的笑意,好像自己終於把撒尿和的泥扣在了欺負小跛子的那個人頭上一樣得意的笑容。
“不懂得就要記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這是老白對白木說的最多的一句話。白木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除了記住了書房和下麵地下室整整兩層的藥典和曆朝曆代的史書、傳記,詩集還有那個像拉屎一樣的馬步,還有那個白木此刻正在練習的古怪招式。
屈膝,出拳,擰腰,踢腿,橫檔,簡單的十個動作正在一遍一遍的被練習。白木剛紮完一個時辰的馬步,簡單的放鬆之後,又開始練習這十個動作。
啪、哼、隨著一陣陣破空聲和低哼聲傳來,在小樹林裏騰轉挪移的少年顧不上擦去臉上滑落的汗水,正在一招一式的按照要求努力練習。
呼,白木輕輕吐了一口氣,huó dòng了一下發酸的身體。此時日頭還離下山還有一段時間,白木在樹林裏七拐八拐走到一個山坡的後麵,拐了一個彎,眼前便豁然開朗。
一片不大的小湖泊像一麵鏡子安靜的躺在群山之中,四周遍野無人,偶爾有幾隻野兔子從草中竄過驚起一堆麻雀。
不一會、這平滑鏡麵突然蕩漾起來,湖麵上一個白色的身影不停的倒騰。白木矯捷的像一條魚兒,時而在湖裏翻騰,時而潛入湖底不見。
深吸一口氣,白木停止了一切動作靜靜的漂浮在湖麵之上,順著水勢而動。安靜的感受肌肉在水中的放鬆。
雖然到現在白木還不是很理解每天紮一個時辰的馬步和練那簡單十個動作又什麽用,但是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身體上越來越強壯,尤其是大腿和腰部的力量更是如蘊勢之拳,心意一動,便能強悍的完成各種動作,同時身體的恢複能力也快與常人。
靠著能挨揍的體格,白木成功的把北街欺負小跛子的那群小liú máng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來找事。
同時白木還感覺到,每次自己在湖中自然漂浮放鬆的時候,有時候會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個神秘的境界,渾身癢癢麻麻的,湖水包圍著自己,但是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樣不停的刺激著身體每一個毛孔。
雖然這種癢癢麻麻的感覺是並不是隨時都有的,隻是隨緣而遇。但是每次這樣的感覺過後,白木都感覺到特別的輕鬆,渾身的細胞好像充滿了水分與活力,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清新的朝氣。
從湖裏向西看去,太陽已經移到了山頂之上,一朵朵似血的晚霞懸掛在落日之邊。
“回家了,回家了。”白木看著日頭不早了,huó dòng了一下四肢,輕輕自言自語了一聲,快速地遊到了岸邊。
在湖邊微風中晾幹身子,白木快速穿上衣服。雖然這裏不會有人,但是這麽光著屁股終究是有些不雅。從草地上拎起兩條剛才在湖裏捉到的的大鯉魚,隨便抓了兩根草編成一根草繩穿過魚的兩腮,用手裏的短棍挑將起來,哼著小曲一步不停的向家走去。
白木出神的想著一會用什麽方法來做魚呢?是清蒸還是紅燒,要不要加點青皮和甘葛,嗯,可以試試一定很好吃。哈哈,想想就是美味啊,白木傻嗬嗬的想著,忍不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隻有一想到吃魚時候的白木看起來才符合一個十二歲孩子的形象,而且剛才擦口水的時候,白木突然想起來了洛子山上的小姑娘。自己上次把口水滴到了人家臉上,想想還真的是需要好好跟人家道一起歉的,隻是自己一看到女生就緊張這個毛病。。。。。。
當然除了對門那個三歲半就把自己吃的滿口蛀牙的小女孩,白木還沒有把它當過女生來看。
從十歲就跟著父親出去走診的白木,病人家裏有年歲差不多大的女孩,有時候會圍在周圍看著白展石診脈,然後白木在一旁寫方子,告誡病人日常應忌諱些什麽。
每當這個時候就是白木最痛苦的時候,感覺自己每說一個字都像是硬生生的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
“你,,這,個,喝點,藥就好了,不能,吃,吃辣的。”想起以前自己臉漲的通紅,狼狽的跑出人家家的動作,實在是很令人費解,但是隻有白木自己知道,要是再讓自己呆下去就要把自己憋死了。
美麗的火燒雲掛在天邊,吸引了很多小孩興奮的大叫,指著天空大聲的說有的像白馬,有的像金魚,也有的像一個彎弓射天的野人。
夕陽把身影拉的很長,崎嶇的林間小道上,一個赤著腳的少年一手挑著兩條鯉魚,一手拎著鞋子穿過樹林和大街,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拐進了一條飄著藥香的胡同。
火燒雲是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細細想來真是懷念不能複返的時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