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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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



    天色剛亮時,關內的場地上已經站滿了守關士卒,這些士卒手持長槍,身披甲胃在場地上揮汗如雨的反複操練著,他們一絲不苟的嘴臉認真的刺殺著手中的長槍,任由汗水打濕衣衫卻是無動於衷。



    燕世奇身穿鎧甲手扶佩劍,一雙虎目精光四射的在隊伍前麵來回巡視,若是發生士卒有出錯的地方便會親自過去教導一番。



    沙場之上將是兵的膽,訓練時將就是兵的榜樣,不管烈日烘烤,還是刮風下雨,燕世奇可謂是風雨無阻的陪著手下士卒們訓練,而且每天他都是第一個人站在場中等待著士卒們集合,他這般做派自然引的一眾士卒的愛戴。



    昨日剛來的囚犯和獄卒們見到這番景象忍不住好奇的在外麵觀望,今日卻是無人停足觀望這些操練的士卒,這歸功到底還是他們懼怕獄頭,所以沒有人敢在這裏停留。



    大清早外麵便傳來震天的喊殺聲,聲勢驚人,徹響整座關隘,早起的囚犯和獄卒們自然也聽的到,但今日卻沒有人有膽子在外麵停留觀看了,隻不過偶爾經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瞄上一眼,麵上露出羨慕之色,當兵雖然凶險,但條件比起囚犯來說一個天一個地,他們自然向往。



    囚犯們領了早食吃過後,就跟隨獄卒去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繼續一天的活計,雖然每天做著苦力活很是辛苦,但比起牢房裏的生活也可以說有著天然之別,在沒有遭受到非人待遇的情況下,他們也是樂意做這些事情的,現在的夥食明顯要比在牢房裏的量足,能吃飽,他們自然也就安靜的聽話,埋頭苦幹。



    其實這年代等級森嚴,一般平民百姓都在為溫飽而忙碌,大多的囚犯也是這樣的心理,能吃飽就行,辛苦一些,做些苦力活,對他們來說是可以接受的,齊治天下八百餘年,朝廷的權威在老百姓心中可謂根深蒂固,尋常人豈敢鬧事反叛?



    除非朝廷無道,被逼無奈之下才會心生反意,可以看出,天下還是老百姓最苦,最老實,稍微給點優惠就會感恩戴德,稍有點活路就不會舉旗反叛。



    齊國天下共分十五州,其餘州郡還好說,隻要囚犯們的刑期滿了都會釋放,然而這涼州靠西部,可謂山高皇帝遠,這些官府中人又很是刁鑽,除了送錢財外,一般釋放囚犯還需看他們自己的心情,就算刑期滿了沒放的也是大有人在,長久以往下去,這樣的做法自然惹的一些人不滿,所以有些囚犯會想方設法的逃離出去,這樣的人雖不多,但一個月有時候也會出現幾次。



    雖然有人鬧事,但結果可想而知,不是當場被打殺,便是半死不活的被丟進山澗喂虎狼,讓他們自生自滅,運氣好點或許還能撿會一條命,不過這幾率與中彩票有的一拚,所以叛逃的人下場往往是淒慘無比的,官府對於叛逃的這些人自然不會手軟,使用殘暴的武力壓製是顯而易見的,囚犯們如同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何是朝廷這些虎狼之徒的對手,最後的下場可謂屍骨無存。



    當然,尋常的囚犯自然沒有膽子做這些事情,這種事情大多都是那些死刑犯帶頭的,這些人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可謂心狠手辣,下手極其殘忍,就算他們被關進牢房裏,他們也會想放設法聚集一些手下,做著不為人知的勾當,一些心存僥幸或者老實的囚犯在這些人的威逼利誘下自然會跟隨他們,如此並如滾雪球一般,這人自然會越聚越多,最後形成一個團體,對於死刑犯來說,他們若是不反就是等死,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逃離這裏的任何一個機會,明知幾率不高,但還會如飛蛾撲火一般的無所畏懼。



    劉真隨著隊伍行走,趁看押他們的獄卒不注意時,低聲問身旁的馮喜道:“昨晚所說的事情可辦妥?”



    馮喜聞聽,麵上一陣得意,拍著胸膛低笑道:“劉大哥放心,這事交給我做絕對沒問題,你就放心好了。”



    劉真點點頭,安心了不少,不過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深怕出現意外,若是查起來,自己這夥人肯定會有麻煩,又問道:“你找的人可靠否。”



    馮喜見他不放心,連忙靠近一些,低聲道:“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同道中人,自然信的過,劉大哥安心便是。”



    同道中人。



    劉真有些好笑,這同道中人自然也是小偷扒手了,他心中不免有些打鼓,這樣的人能信的過?



    不過事情已經安排下去,他若此時反悔也已經來不及,隻能心中祈禱馮喜不要坑自己才好,若是不然隻怕性命難保。



    一眾囚犯陸陸續續的從關內行出。



    關下關牆上都有忙碌的身影。



    “嘿喲,嘿喲。”



    這時,關下傳來號子聲,一眾囚犯吃力的抬著一塊方形巨石,看樣子少說也有千斤之重,六人手扶木根挑擔在肩膀上,吃力的暖暖移動,那速度如同龜速很是緩慢。



    這般大的巨石少見,尋常的地方自然用不到,不過關牆上有倒塌的地方自然需要沉重巨大的基石,這塊巨石無疑是用來打地基的不二之選。



    “哢嚓。”



    “啊。”



    一聲慘叫聲響起,這聲慘叫突然又響亮,如同平地驚雷,一眾在做事的囚犯嚇了一跳,紛紛茫然四顧不知生了何事。



    本來在挑著巨石行走的六人,忽然其中一根木棍從中斷裂開來,這挑擔的木棍似乎承受不住巨石的壓力從中一斷為二,巨石傾斜,無情的往一名囚犯身上壓去,那名囚犯顯然沒有注意到這突發的事件便被巨石壓倒在地,一股鮮紅的血液從巨石下緩緩流出,這名囚犯麵色如紙,臉部扭曲,痛苦的倒地慘叫起來。



    “快,快來人啊,死人拉。”



    身旁一同挑擔的囚犯見後,連忙扯開嗓子高聲大叫起來。



    四周的囚犯這時才發現這邊出事了,紛紛放下手上的事情,呼啦啦的圍了過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有幾名好心的囚犯見了找來幾人想要合力抬開巨石,可惜的是,他們憋的麵色通紅也沒有移開巨石分毫,最後隻能泄氣的搖了搖頭。



    一名獄卒手持皮鞭緩緩而來,看了看那名被巨石壓在下麵的囚犯,隻見那rén miàn色蒼白如紙,此時已經暈迷了過去。



    若是放在以前,對於囚犯的死活他倒是不關心,隻是最近不同,獄頭私底下對他們說過,若是囚犯的人數不足耽誤了工期就拿他們充數,這名麵上凶惡的獄卒自然記得獄頭說過的話,本不想理會這名不知道死活的囚犯,但心中回想獄頭交待的話後,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招來一名獄卒對他道:“且去喚軍醫過來醫治,這人現在可不能死。”



    那名獄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連忙點頭找軍醫去了。



    飛雁關內士卒數量多達十餘萬自然不可能沒有軍醫,不大一會的工夫,那名獄卒已經回來,身旁還跟著一名年輕的軍醫,看樣子不過二十餘歲的樣子。



    這般年輕的軍醫,站在關前的獄卒有些不放心的向自己的同僚,說道:“這般年輕,可行?若是醫治不了,這囚犯死了的話我等可要麻煩。”



    未等獄卒發話,那名年輕的軍醫已經蹲下檢查被巨石壓在下麵的囚犯。



    不大的工夫,軍醫起身,說道:“此人無礙,不過這腿卻是廢了,讓人先將這石塊移走,我幫他包紮一番便可無礙。”



    軍醫說的輕巧,圍觀的人將信將疑,不過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誰叫他們不懂醫術呢。



    獄卒點頭,伸手一指身旁數名囚犯道:“你,你,你過來,將這石塊搬走”



    剛才抬石的囚犯,這時出聲道:“巨石沉重,而且又無從入手,怕尋常之人難以搬開。”



    獄卒聞聽斜視他一眼,冷冷道:“爾等無用,盡會惹事,不讓人試試你怎知搬不開,哼。”



    那名囚犯癟癟嘴不再說話冷眼旁觀的站在那裏不動,卻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對圍觀的馮喜點點頭,一副你放心的樣子。



    馮喜領會,連忙點頭笑了笑。



    巨石四方,呈方形,可謂表麵光滑如鏡可謂無從入手,而且又巨大沉重,這年代又沒有吊機這樣大型的家夥,若想靠人力卻是難以搬開,果見被點名的幾名囚犯圍著巨石團團轉一時居然無從下手。



    不過也不能甘站著不動,四周可是有數百雙眼睛盯著他們看,囚犯無奈,隻得合力試了一下,幾人憋的滿臉通紅青筋凸起亦是無用,隻見那巨石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紋絲不動。



    囚犯頓時泄氣,但也想在獄卒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留個好印象,可惜這巨石沉重巨大他們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一名囚犯出聲詢問獄卒,說道:“搬不行,推可否?”



    獄卒皺眉,拿眼看軍醫,那軍醫領會,卻是歎氣道:“若推,這人怕會疼痛而死。”



    軍醫雖青年,卻有經驗,壓在巨石下麵的囚犯已然疼痛的暈迷過去,地上的一灘血跡可以說明這人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半截身體全部壓在巨石的下麵,若是推移巨石,如同千斤重量在他的身上輾壓過去一般,這樣尋常人如何受得了?



    疼痛而死,還不如不救,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讓這囚犯活命,獄卒聽後一時沉默了下來。



    適才抬石的囚犯見機,又出聲道:“我等囚犯少力,關中士卒力足,何不請他們來搬開。”



    劉真也跟隨人群在旁邊觀看,他見這囚犯每每說話必有蹊蹺,想來是馮喜請的“內應”,他又看了看躺在那裏半死不活的囚犯,不知是不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假做,一時倒是讓他分不清真假。



    不過他看那巨石雖大又沉重,但想要移開還是很簡單的,隻需敲碎地麵有一個支點就可以,但他沒有出聲,也不能出聲,這計策是他想出來的,自然不能在這時候出聲而導致功虧一簣。



    巨石落地,若沒有縫隙,除非吊機,不然誰能抬的起來?



    劉真隻當看戲,站在旁邊默不作聲。



    獄卒聽了那囚犯的話後,心中一陣思量,又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心中已經默認,但是看著四周的囚犯們在那裏圍觀卻放下手上的事情不做,心中一怒,忙提起皮鞭指向四周的囚犯,喝到:“幹什麽,都幹什麽呢,還不給我快回去做事,若是耽誤了工期有你們好受的。”



    四周的囚犯懼怕獄卒的威勢,聞聽後連忙做鳥散跑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