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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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西落。
結束一天的活計後,劉真與幾人一同結伴往住所行去。
隻因計成,一路上,他們有說有笑比起往常沉悶的樣子可謂天然之別,他們甚至開始憧憬起以後當兵的日子是怎麽樣的。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幾人都在想著等許三和屈通入軍營後,順帶也讓他們一同進軍營脫去這囚犯的身份,相信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心裏這般想,麵上喜形於色,這讓經過他們身邊的囚犯們驚疑不定,為何這幾個人這樣的嘴臉,莫非得了失心瘋?看他們傻笑的樣子,保不齊還真的讓自己猜著了呢。
不理會四周奇怪的目光,幾人領了晚食吃過後便一同進屋,擁擠在狹小的房間裏,他們圍坐一圈相互談起這件事的一些細節來。
事後,果如馮喜說的那般,壓在巨石下的那名囚犯一點事情也沒有,隻是雙腿受了一點擦傷而已,相信不出幾日便會痊愈,這些馮喜的“同道中人”各個鬼機靈,居然拿雞血當人血,拿鐵片捆綁在雙腳防止受傷,用這種辦法蒙騙過去相信沒有幾個人會想的到,甚至那巨石下麵被掏空挖出雙腿的形狀來,而且那名囚犯表演到位,臉上表情皆可以假亂真,果真匪你所思,不得不讓人佩服,慘叫連天可以人人效仿,這麵色蒼白如紙卻不是人人能夠在一瞬間做到的,等劉真知道事情的詳細後,唏噓不已,前世,他看過很多電視diàn yǐng,雖然知道都是假的,但也需要演技才行,而現在就讓他遇見一名堪稱yǐng dì級別的囚犯,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若換做是他肯定想不出這樣的辦法和做不到這樣精彩的表演,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這些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沒有暴露,反而成功了。
這才是重點。
除了這些細節外,其實整件事也很簡單,如同釣魚一般。
屈通和許三是誘餌,燕世齊便是大魚,兩人展現常人沒有的巨力,在燕世齊的眼中這樣的人少見,若是從軍的話,稍加訓練便是一員難得的驍將,這樣的人才,他豈會放過?dá àn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與許三和屈通約定後便回身去找守關大將耿仲商量這件事情,好讓這二人脫去囚犯的身份入伍成軍報效國家。
人性,劉真把握的很到位,他兩世為人,雖然今生和前世出生都不好,泥腿子身份,但抵不住人家閱曆豐富,像許三和屈通這樣高壯的人相信隻要稍微有點見識,有愛才之心的人都不會放過,劉真就是抓住這點,認定燕世齊能夠管理幾萬人,相信他是一名有眼光的將領,所以派許三和屈通出去露一手,果不其然,事情很順利的成功了,同時他也相信,隻要這兩人進了軍營,相信他們脫去囚犯的身份已經不遠了,當然這也是他最終的目的。
隻是,等待是漫長而又痛苦的,幾個時辰過去後,天色漸暗,這燕世齊卻還未派人來通報,這讓劉真心中沒底,暗想難道出了意外?
。。。。。。。。。。。。
關內,將軍府。
耿仲高坐主位上,下首一名年輕的文士陪坐。
年輕文士二十出頭,身形略顯消瘦,顎下有短須,身穿白色寬袍,頭戴綸巾,坐在那裏一手撫須,一手端茶品嚐,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副高人的模樣。
這時。
耿仲開口詢問他的意思,說道:“宋先生既然屈尊在關內行文事,那就委屈先生先從記事做起如何?”
記事?
年輕文士聽後一愣,這記事一職無官無品如同世家大族公子哥身邊的書童,且這記事所管理的事情不過是糧草等方麵的出入記載罷了,可謂是文官中最低級的,若換做平時亦無資格進這將軍府,隻能派人通報,年輕文士聞聽後心中有些不悅,想想自己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如今不過做一小小的記事,這若讓以前的同窗知道豈非被笑話?
心中雖不快,但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起身推辭道:“小人才疏學淺,才學有限,這記事一職怕是難以勝任,還請將軍另請高明,小人先行告退。”
說完便起身想要離開。
“哈哈。”耿仲大笑起身,下了台階,走近後,看了看身前文士,笑道:“適才戲言爾,還請先生莫要見怪,聽家父說先生有驚世之才,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以先生之才,可任主簿一職。”
主簿?
年輕文士心中一動,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州郡中除了別駕便是這主簿軍師職位最高,耿仲以主簿之位待他,可見信誠,兩人雖是初見,當已見其誠意,年輕文士也不做作來提高自己的身價,連忙站起整理下衣冠行禮道:“多謝將軍信任,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耿仲見對方表態,心中也有些高興,自己身邊就缺出謀劃策之人,自家父親所推薦之人雖未見其才,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父親的眼光,連忙學先賢那般禮賢下士的模樣,伸手扶起年輕文士,說道:“本將軍帳下多是一些粗鄙的武夫,今日先生歸與帳下,可謂如魚得水,久旱得甘露,本將軍甚喜。”
又伸手虛引,道:“且坐下,我們先喝上幾杯,晚間再給先生接風洗塵,讓軍中將領都過來引薦一番,相互熟悉熟悉。”
年輕文士麵上掛起笑容,連連點頭道:“將軍盛情,屬下豈敢不遵,將軍請坐。”
兩人關係定下,便跪坐下來推杯換盞,氣氛還算濃烈。
腳步聲響起,外麵走進一名值班的親衛,行近時跪下行禮,報道:“將軍,燕校尉求見。”
“不見。”耿仲想也不想揮手道:“就說今rì běn將軍有客在,讓他改日再來相見。”
“是。”
親衛不敢多言,連忙起身應下,轉身便往外走去。
“且慢。”
年輕文士放下酒杯,對著耿仲一禮,道:“久聞燕將軍大名,今日能見實乃三生有幸,既然求見,將軍何不引薦一番,也好讓屬下見識見識燕將軍的真容。”
“哼。”耿仲聞聽心有不快,麵色轉冷,道:“有什麽好看的,其又非三頭六臂,不過是尋常人罷了。”
年輕文士吃驚,外間傳言,這守關大將與部下不合,看來無風不起浪,這事情是真的,將帥不合乃是軍中大忌,這事情要處理好才行,若是不然長久下去或有滅頂之災,年輕文士後進之士,本不該在這時候拆耿仲的台,然而還是忍不住說道:“外間傳言,燕將軍武藝不凡,又治軍嚴謹,乃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可謂將軍左膀右臂,將軍為何如此。”
耿仲聞聽怒極反笑,冷笑一聲,道:“世人皆知燕世齊,可誰又將本將軍放在眼裏,其不過是一校尉罷了,居然外間之人這般推崇,可笑,當真可笑,本將軍卻不如一部下校尉,這若是傳出去豈非是笑話,飯後談資?先生以為如何?”
年輕文士聽後沉默了下來,他見耿仲剛才還好好的,一提起燕世齊便這般模樣,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吃驚,忽然,他心中一動,冒出四個字,功高蓋主。
自古以來有主仆之分,這燕世齊乃是耿仲的部下,名望卻是比他高很多,這一時間一長,不管你有多大的肚量,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看著耿仲的樣子,想來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必然是日積月累所至。
年輕文士想罷,心說自己還需在他麾下做事,自然不能剛來就得罪他,得罪一個燕世齊不打緊,得罪耿仲這主將卻是不行,自己還想在他手下做事撈取名望好賣貨帝王家,連忙起身道歉道:“適才屬下魯莽,還請將軍莫要見怪。”
“不知者不怪,先生剛來,有些事情不知也是常情,日後熟悉後,相信先生會有所改變。”耿仲見他有悔過之心,心道這人還是能為我所用,時間還長著,以後多多拉攏便是了,當然,也不能讓他覺得自己肚量小,便對那親衛道:“反正左右無事,且讓他進來,本將軍倒要看看他有什麽事情需要親自跑一趟的。”
“是。”
親衛退下,不大的工夫便領燕世齊和張遠走了進來。
等親衛退下後,燕世齊上前一步,張遠跟著行禮道:“末將見過將軍。”
又見旁邊有一年輕文士在,雖不認識,但還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說吧,你親自來見本將軍,有何要事?”耿仲見他行禮完畢,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
有外人在,燕世齊一時不好開口,拿眼看了看年輕文士,那意思不言而明。
“先生乃是自己人,有何事但說無妨。”耿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燕世齊聽後才道:“適才末將訓練士卒完畢,在關內發現有兩名囚犯雄壯異常,雙臂似有千斤之力,囚犯修補關牆時不慎被巨石壓身,其中一人單臂掀開巨石,可見其能,末將以為可去其囚犯之身入伍從軍,或得一猛將。”
“噢,既有此事。”耿仲好奇,不過想了想又道:“囚犯之事,卻非是本將軍能管的,若想去其囚犯身份需郡守同意才行。”
耿仲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這不歸我管,還需找郡守才行,但大家都知道西平郡守是他的父親,他如果想要兩名囚犯恢複自然身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他這般說詞顯然有意為難燕世齊。
不過燕世齊為人沉穩有度,脾氣也好,雖知他有意刁難自己,但還是勸道:“所謂千金易得一將難求,相信隻要從軍,再經過訓練,日後可得一助力,將軍三思。”
“哼。”耿仲見他在向自己說教,麵上轉冷,嘴上道:“此事本將軍已知,若日後見到家父告知便是,你若無其它事可先行退下,本將軍還有要事與先生商議。”
燕世齊無奈,見他聽不進去,隻得行禮退下。
等退出將軍府後,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張遠怒道:“叔父名傳軍營,外間百姓也多有傳頌,耿仲肚量狹隘,心生嫉妒,實乃一小人。”
“禁聲。”燕世齊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後發現沒人,心裏噓了一口氣,沒旁人在,他們皆是叔侄相稱,此時聞聽張遠這般說,不覺中抬頭長歎一聲道:“些許功績名望算不得什麽,可惜了,此事不成,或會失之交臂,若大將軍在此想必欣喜不已,但不會如耿仲那般行事。”
燕世齊雖然為人呆板不知變通,但眼光還算毒辣,知道耿仲有意刁難,這事情想要辦成卻是機會渺茫。
收回目光,對旁邊的張遠道:“賢侄可回軍營取些酒肉送與那兩人當作賠禮,適才答應他們,此時事不順,某心中有愧,同時也先打好關係拉攏拉攏,日後若有機會再去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