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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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以開智,智於求學。
學以致用,用以驚人。
自從見識了天一樓的‘真諦’,尤垚是廢寢忘食,隻想把自己關在其內,不聞他事。可師傅明明還有一個要求,也就是測量日影,不得延誤。可在石屋之內,遮天蔽日,毫無時間感念,讓尤垚好不為難!
在錯過了進入天一樓內第二日的午時和酉時之後,尤垚一拍腦子,大罵自己好笨。看來是真的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第三日,尤垚在玉櫃之上找到一本《釋地》。懷揣著它,高高興興地徑自走上天一樓,在廣闊天地之內,忘我的讀了起來。
就這樣,白日在屋頂,夜晚在屋內,尤垚與天一樓成了一體!
這一日,尤垚剛測完日出日影,正要盤坐讀書,遠遠地聽見一道聲音在喊自己。注目一觀,隻見一群守柱人在西峰之下向自己招手。
“不知各位大哥有何事情?”尤垚認得他們,正是那日與招搖堂庭動手的那組守柱人!
“小兄弟,不知可否稟報元師大人。小人們有要事想拜訪大人!”楊赫略顯焦急。
“不好意思啊。師傅和那兩位元師大人早已下山去了。”尤垚如實答來。
“這怎麽辦?大哥,這可是關係寨內眾人啊!”李琊急道。
“這位大哥,不用著急。不知各位前來所為何事?”
“小兄弟有所不知!”楊赫雖有大大的失落,可此刻也別無他法,既然尤垚問起,也就一一說來。“帝國於去年十月已允我等‘守柱人’家屬也搬至昆侖山麓,至今業已一年有餘。可帝國隻管我等兵士口糧,家屬隻減賦稅,不予另補。而我等兄弟皆是農民出身,家裏父老來到此方,就想著開墾荒地,以補家用。可去年已顆粒無收,到了今年此春,仍是不見種子發芽出頭。什麽辦法都已嚐試,仍是無果。我等且來請教元師大人,是問何故?有何妙法?”
這楊赫自於幾年前來到這昆侖山,期間也得到西山元師的偶爾指點。正是在他的指點下,才得已進入‘疑元’之境。當然,西山元師高興時,這些守柱人都或多或少得到過他的指點。但西山元師不允他們叫自己師傅。
“恩?太巧了!”尤垚聽聞此言,暗襯道,這去年十月?不正和自己到這裏的時間相近,莫非其中有何關聯?
“大哥,這事不知可否我先隨你們下山看看情況。回來時也好對師傅講解清楚。”自從來到這裏,尤垚不曾向外走動。這幾日看的書亂七八糟,腦子漲漲,也想著借此機會下山放鬆一下。且對於這些守柱人,尤垚多是敬佩,也想看看自己是否能有所幫助?
楊赫等人自不推辭!
旭日東升,春風嫋嫋。如若說那腳下的六十六丈是守柱人的禁錮,那這其他三峰就是尤垚的屏障。除卻上下東峰,這次還是第一次的走上西峰。和東峰不同,這西峰雖然更為高聳,但準確說來卻是有兩峰並峙而成,而攀登西峰的階梯,正處於兩峰開口之間的穀地——落日坡。而這也成了在天一樓上測量日影日落不避的原因!
下得西峰又行了有十幾裏路,遠遠地就聽見一片嘈雜,原來這進村口就是大的街市,此刻早市的熱鬧勁還未散去。
這眼前的村落就是柱寨,是在守柱人的軍營駐地的基礎之上發展而來。之前除卻高級將領,一般的守柱人家屬是不得住在此處的。現在的柱寨人口包括守柱人及其扈從、雜役,以及他們的家屬和一些常駐的商旅組成,也已是好大的規模!
“楊大哥,這市場上不是有糧食交易嗎?”來的路上他們已互通了姓名。
“尤老弟,你有所不知。這些集市之上的商家多是坤州地方大家族的產業,而村寨之內的房屋也是幾大家族共同集資所建,所以其他地方商人是不能來這裏進行買賣的。這就讓他們壟斷了此地的商業,物價偏高。而但但我們這些大老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之時尚好。但此時都拖家帶口,日子實在拮據!”楊赫也羞愧啟齒。
“哦!原來如此。楊大哥且先行帶我去那開荒之地,看看再說!待師傅回來,我自會詳加稟告!”尤垚也聽出了楊赫的無奈。本是舍身衛國,卻讓家人吃苦,堂堂男兒,是有幾多無可奈何!
穿過集市,進入村口,隻見村寨仍是軍營模式。村口處高聳兩個瞭望塔,瞭望塔邊上還有櫓樓,有兵士在其上不斷巡邏。寨牆有山石堆砌而成,連那路口,也有鹿角把門。
走進村寨,楊赫帶路,一行人穿過大道,走過阡陌,來到寨子南門之外。又繼續行的幾裏路程,有一大河蜿蜒而過,且此地地勢相較於天一樓所在更為平坦開闊,確實是開荒種地的好地方。
可此刻攏好的地壟之內,在這春意盎然之際,卻並無絲毫綠意。田邊也有老者也是唉聲歎氣,滿眼迷茫之色。
“尤老弟,我等軍人來自帝國五湖四海。家屬到來此地之時,也各帶有當地的糧種穀苗,可去年種植下去,顆粒無收。想來是糧種之因,今年特意去百裏之外古道旁,請得當地老農,購得當地糧種,卻仍是這般情景。連那老農也自悻悻,不拿報酬下山而去。若不是此,蓋不會煩擾元師大人!”
“哦?”聽到楊赫這般說辭,尤垚隱隱覺得似曾相識,略微思考之下,說道:“楊大哥,師傅歸期暫不可知,不知此事可否讓我一試?”
聽聞此言,楊赫等人盡皆麵露驚訝之色。這尤垚多說不到十歲,對於這般農事,越是資曆的老農越有發言權,連重金所請的近地老農都無可奈何,這尤垚小小年紀敢說一試?
“既如此,尤老弟,但試無妨!”楊赫隱藏起對尤垚的絲絲懷疑,但此刻並無良方,畢竟他又是元師大人的高徒,且讓他試試一番!
“那好!楊大哥,且請你準備十二根竹笛,這些竹笛上麵管口要一樣齊,下麵不一,留斜茬。最長的為九寸,最短的為四寸六分,中間等分。再備些葭莩。在此地峰丘之北陰麵山中,拿布幔子遮蔽起來一封閉場所,外麵築室,不能透一點風。各將一小部分的葭莩填入竹笛之中,管口用‘竹衣’輕輕貼上,到第三個笛子吹出葭莩時,再待十五日你們再行耕地,想必會有所改變!”尤垚徐徐道來。“那一刻就是此地的驚蟄之日!即可行耕種之事!想來是此地地勢不同,百裏之內的農時也多有變化。而此處山高林密,應該會比平原地帶農時較晚。”
隨著尤垚言語出口,楊赫雖不知是否可用,可聽他那口氣,看他那堅定眼神,楊赫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信服!就是照做!本來也是毫無良法,不再半信半疑,自吩咐下去!
村寨裏來了個‘吹笛神童’的消息不脛而走,且出言說能助寨子長出糧食,不出半個時辰,眾人皆知。紛紛湧到楊赫家中要一睹神采。在見過幾人之後,尤垚推脫午時要測日,悄悄從hòu mén溜了出來。
時日尚早,被喜悅充滿身體的孩子在春風拂麵之下,開心地蹦蹦跳跳。回想起剛才那番言語,自是在‘天一樓’上所讀過的,而能這般快速的用上,倒是意外之喜!怎讓小小尤垚不歡快十分。想起這已近時日的天一樓內的種種,恍若夢境!
那天一樓石門的關閉,是足以讓每一層都得以照亮。簡單的在第一層瀏覽之後,之後幾日,尤垚也就不再拘泥,把整個天一樓逛了一遍。
原來,這天一樓之內,分為八層。像那三十六架書櫃有‘物象’、‘武技’分類一般,中間的玉柱也分別雕刻著整層樓的歸屬。而第一層就寫著大大的‘天一生水’四字,對應麵一個大大的‘水’字。第二層寫著‘地二生火’四字,背麵一個‘火’字。第三層寫著‘天三生木’,背麵一個‘震’字。第四層也是‘天三生木’,背麵一個‘巽’字。第五層寫著‘地四生金’,背麵一個‘乾’字。第六層亦是‘地四生金’,背麵一個‘兌’字。第七層是‘天五生土’,背麵一個‘坤’字。第八層‘天五生土’,背麵一個‘艮’字。
每一層之間的書櫃,書籍竹簡被錯綜放置,但八層之間,並未混亂。有關於水的武技物象,斷不會出現在第二層或者其他若層。
而自己在柱寨的一番言論,正是在第七層‘坤層’中所讀到的。出於對自己修行的益處,尤垚一連幾日多在坤層讀書。而剛剛對楊赫等人多言的就被放在環繞坤層玉柱的最短小的玉櫃之上。雖已是殘片斷章,卻被一張獸皮緊緊包裹!而這些,無不彰顯這篇文字的重要。對於先行修煉地之力的尤垚來說,自是甚為看重。連那獸皮,也被擦拭了數遍!
不知不覺,尤垚走到柱寨鬧市之內。本已是將盡午時,街道之內,倒是熱鬧非凡!可看著那些攤位之後商人的嘴臉,尤垚卻不免覺得厭惡。帝國已曆千年,雖然軍功製度尚存,可早已名存實亡!那些為帝國守疆固土的戰士,卻解決不了自己家人的生存問題。而那些所謂的名門望族,卻可以憑借族蔭,肆意的掠奪百姓。帝國存在的時日越久,他們的關係就越是穩固,他們的地位就越是不可動搖!怎不讓那堂堂九尺男兒,低聲下氣!怎不讓忠心耿耿之人,灰心喪氣!怎不讓出身貧微之人,沒了生氣!
頭上的日頭仍在,腳下的路仍在,可尤垚怎麽看到了一片昏暗,滿眼混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