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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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初蒙稚,得養而成。
雲上於天,需靜需信。
黑夜總是能帶給黑夜中的人們別樣的感覺,或踏實、或安寧、或思緒、或平和。或許是整個的黑色帶給人的感受,或許是模糊的視線帶給人的感知。不過,就是有那麽多人,喜歡生活在黑夜。
此刻整個昆侖山脈業已被黑夜籠罩,而隻有那穢山之中,雷鳴閃電,明滅可辨!而越往深處,雷聲更甚!天火更亮!
穢山腳下,王申剛剛進言,就被一個小孩子打斷,可長時間的貴族教育,讓他並沒有迅速的爆發出不解。
“有何不可?”王申反問道。
王釋也饒有興趣地看向尤垚,也想聽聽他到底有何見地?
“將軍大人,小子實不敢妄議國事。但圭表之所的重要性,不必多言,隻怕不亞於帝國龍脈興起之地。大人來到此地,想必廟堂之上必有人心存異議!且帝國業已千年,重臣早已數不勝數,與王家交好者亦不在少數。大人初來此地,就獻上如此寶物,他人必道,昆侖之地,日月山間是寶物眾多。若有旁人前來討要,大人要拿何物予以。隻怕到時,小人多言,大人不利啊!”尤垚徐徐道來。
“好。”王釋聽後,亦是大悟,不斷頷首讚道:“王申,修行固然重要,你也要向這位尤老弟學學,小小年紀,見地不凡啊!”
王管家麵色微變。卻不敢做任何辯駁。
“少將軍,那要不將此物獻給家主吧。也表達一下我等孝心。也……”
王申並沒有說完,自己就停止了言辭。自襯自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暫不說家主的爵位,但但其王姓,是萬萬不可以白熊為禮的。秦二十八帝時的成南王,就因一頂白冠,被滿門抄斬!自己孩提之時,陪少將軍讀書,第一課就被家族師傅教誨此事,是要讓王氏家族以此為戒,萬萬不可多提‘白’字。更妄論送白熊給家主,畢竟‘白’加上‘王’,何意?若有宵小之輩,怕就會惹亂是非!
“王申,父王是更不能得到此物的。這樣吧,初來此方,就有如此收獲,定是天地護佑。就以此物作為三驅之禮,進獻天地!”
幾人回轉將軍府之時,所有人都驚訝的發現,將軍大人竟是手挽著那孩子一同回返的。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其他人兀自退下之後,隻見將軍大人把尤垚帶進了自己的書房,期間兩人是有說有笑,倒像是多年的摯友,談笑風生,是交談甚歡。
到了第二日醜時剛過,王申被下人叫醒,得到的指示是,將軍大人要他親自為尤垚侍候沐浴。王申自自不忿,卻也不敢多言。因少將軍已明說,讓他這般做,就是因為尤垚幫了王家大忙,也算是幫了王申的大忙。
卯時,這春季的日月山間才剛有了日熙光照,而將軍府內卻早已收羅停當。每一塊石板,被清理的幹幹淨淨。安排好位置的花花草草,被修剪地靈靈秀秀、肆意地吐露芬芳。
“我看這時間才是最大的變化啊。想來於京城之中,人們早就要開始一日繁忙。而此間,卻剛見日光。不過,我尤嫌時間太快啊。賢弟,和你的一夜促膝長談,想來是我今生首見,是不能忘懷的啊!”王釋似忘記了貴族的禮儀,伸著懶腰,看著被重新打扮梳妝的尤垚,心情大悅。
“王大哥,小弟亦是如此啊!”尤垚想想昨夜之事,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這一夜的交談,早已讓熟讀百卷書的尤垚與見聞多廣的王釋互相欽佩。這王釋本就是叛逆的貴族子弟!從小的貴族教育,讓他在形體動作上早已成了模式之內的,但其內心卻是越發的反感。來到這圭表之所,一則是為了施展自己的才華和能力,二則更是為了離開京城,那個在自己眼中是牢籠的地方!而對於尤垚,早已被王釋的言行舉止所拜服。除了和尤壇之外,這王釋還是第一個自己可以暢所欲言,並能收獲頗豐之人。於是在王釋的多次要求下,兩人忘記年齡的差距,確以兄弟相稱。
在太陽緩緩上升之際,將軍府內擺上了祭台。這祭台麵朝東北,以示帝都所在,上拜三畜之禮。而中間本應是豬頭的被一顆白熊頭所代替。原來這帝國經過幾千年的發展。這祭禮雖仍是十分莊嚴肅穆之事,卻也有了不斷的變化和簡化。想來那些軍人們在作戰祈禱之時,甚至有拿敵之酋首做祭的。若要都遵循古禮,那還要沐浴七日方行。
但這三驅之禮,卻是貴族打獵的最高禮儀。所謂的三驅之禮,就是打獵所得到的一等獵物要送到宗廟進行祭祀,二等獵物用來宴請賓朋,三等獵物留於自己。
王釋等人祭拜完天地之後,又祈禱帝國長寧,王家長安。之後那些所獻祭禮,又都賞賜給了尤垚。這可以說是帝國中很高的禮遇了!
又呆了幾日之後,王釋雖百般挽留,但尤垚以家師之命於前,不敢抵抗為由離開柱寨。實是一則幾日未曾上那天一樓,測日量影。二則這幾日與王釋幾多交流之後,也有所領悟。自己也想好好琢磨,抓住來之不易的靈感!
“少將軍,小的有一事不明?”
“王申,此子之後必成大器。且不說西山元師是父王在我來之前的交待。就單論此子,對我們勢必會有幫助!現在看來那白熊確是吉兆,隻是不知他,能否也被捕獲?”
整個昆侖山脈未受到過多凡世的滋擾。太陽,月亮總是在此間不斷更替中,帶給這裏的生物不同的希望。穀底中的動物早已撒歡似的奔跑,連道旁的檀樹,也好似拔高了幾分,貪婪的呼吸著。它們在天地之間都各取所需,又各得其樂!
從柱寨回來之後,尤垚直接上了天一樓頂,在廣闊天地之間盤坐下來,認真思慮著這幾日的感覺。
修行,本就是身體和領悟並行之事。關於煉體,尤垚從沒有停歇過,畢竟,隻有氣海足夠強大,才得已儲存更多的力量。畢竟,隻有身體足夠強壯,才得已揮發更大的力量而不被其反噬。而關於感悟,尤垚更是甚為看重。隻要有所領悟,絕不放過一絲的靈感。畢竟,人身中最大的力量是來自於所領悟八氣的義。
對於自己感覺頗深的坤地之力,尤垚現在所領悟的義是‘禦’。就是利用自身的地之氣去包容著別人的進擊。可尤垚知道,這種單一的使力之法並不能完全發揮地之力的全部力量。但就防禦而言,就遠遠不夠,更不用說主動進擊了。
而地之力的進擊,就應該像把竹笛內的葭莩吹出來一樣,擲地有聲。早在鬧市之內,自己曾想過時間與地力程度的問題,可現在想來,現在去思考這個問題還為時過早,畢竟,現在連地力是怎麽使發的都沒搞清楚!
而按王釋大哥所言。這須彌大陸,真正自由的是人的思想。每個人對著天地,對著山河,可以有自己不同的見識,可這不會妨礙不同的人去修煉成元。那自己的修行就應該按照自己的方式去領悟。
定下大方向之後,尤垚開始集中心神。去認真考慮自己這幾日思考的東西——律呂調陽之象!
那長短不一的竹笛,從四寸六分到九寸,共計十二根。上麵齊平,下留斜茬。竹笛所露出地麵的距離相同,那埋入土中的部分成等差排列。
而下麵的斜茬,應該就是聚集地氣的作用。而所謂律呂調陽,就是說十二根竹笛出氣之聲有十二種變化,十二種律呂。那也就代表著,這十二根竹笛內所發出的地之氣應該也有十二種不同的力量。而這些力量的不同,應該和竹笛長度有關,應該和竹笛進入土層的高低有關。
莫不是?
艮山之義,尤垚定為勢。而坤地之力與艮山之地的聯係,尤垚知之甚祥。那莫不就是這竹笛內所發出的地之力,應該也是地之勢?
山之勢在於其高低,那地之勢呢?現在看來這地之勢在於其深淺。
而這深淺,應該就是地之力的層次。那長短不一的竹笛,也應該是不同的地層,不同的力量!那地之義,莫不就在於‘層’?
繼續推理。就像山之義中,用‘勢’代替‘比’一樣。這‘層’之義也應該可以解釋先前領悟的‘禦’之義。
在全身地之氣中加以重點部位的防禦,這就是‘禦’。那現在看來,這其實也就是在全身一層防禦麵之上,在重點部位再加上一層甚至多層防禦麵!
這樣一步步的推理領悟,使尤垚感覺步步明朗。也使尤垚更確定了下一步地之力的修行方向,就是‘層’!
而定下義之後,就是要用義導力!使義發力!
而這一次,尤垚並沒有冒進,而仍是先行把層之義運用到之前所領悟的防禦之上。
這樣一則是可以讓自己攻守平衡;二則也可以加快自己修行的腳步,畢竟自己剛開始接觸地之力時就把它當做防禦力量存在。
之前的防禦其實可以說是最被動的。因為隻有別人進攻到自己身體之時,自己才能依靠體內‘禦’之義去導力,進而包容別人的元力、進而化消。即使是重點區域的防守也隻是這般。這無疑是最壞的方法。而現如今,尤垚覺得那地之層是可以在身體之外形成防禦的。就像那力量可以噴發葭莩一般,這力量是可以外發的!
尤垚開始有意識的控製體能的土之力,先行於體內形成一個小的防禦麵。然後試著在其前麵形成另一個大的防禦麵,然後……
有了明確的方向,修行也變得更加快捷。不知不覺,西峰已遮住全部的太陽,而尤垚隨著天一樓,一起沒入黑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