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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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末路



    夜色已經很昏暗了,許浮生抬起頭看著遮蓋月色的那一抹黑雲,覺得明天應該不會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日子。



    春雨綿綿,總是讓人有種蕭索的感覺。



    孫滿弓沒有說話,許浮生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從某一個地方傳過來的消息。



    “噔~噔~噔~噔噔~”。



    抑揚頓挫的曲調,標準的諾基亞手機的來電顯示。



    孫滿弓的手機是在縣城當中補辦的,這樣庸俗而且刺耳的鈴聲,讓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來電的人是孫虎,手機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四十五分,不管怎麽說,這個時間還是太早了一些。



    於是,孫滿弓的念頭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出現了,孫虎那邊一定是遇到了麻煩。



    “喂,出什麽事了。”,孫滿弓的聲音很平淡,絲毫沒有遮遮掩掩的想法。



    “郭濤被孫有黨帶走了,陳勝初並沒有出現,他們好像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孫虎有力的聲音傳了出來。



    許浮生嘴角上揚,孫滿弓故意開了揚聲器,他是能全部聽到的。



    地上的郭川一臉頹然,哀莫大於心死,但是現場並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樣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你趕緊走!”,孫滿弓簡短說道。



    “已經走不了,也不想走!”,孫虎生平第一次開口拒絕了孫滿弓的安排。



    孫滿弓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孫虎的性格他很了解,就是那一種認準死理,然後一根弦狠命拚到底的猛人。



    “小心一點,不管怎麽樣都要活下來!”,孫滿弓說完這句話之後,果斷的掛斷了diàn huà。



    沒有人知道,孫虎其實是他最為致命的命門,他現在的心緒不能受影響。



    “好狠的手段!”,孫滿弓咬著牙朝前說道。



    “你們一早就知道我全部的計劃,消息是你們放出來的,人也是你們故意扔出來的棋子。我現在就隻想問一句話,你們這麽大費周章的做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什麽?”,孫滿弓臉上寫滿了疑惑,他的確想不明白這件事情。



    孫有黨在這個小縣城當中,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想要對於自己完全用不著繞這麽大的圈子。



    “其實很簡單,你隻要知道,你隻是被人留下的一塊磨刀石而已。莊家根本就沒有讓你贏的打算。”,許浮生笑得很是人畜無害。



    “可他答應過我,公平競爭!”,孫滿弓繼續說道。



    “可是你也知道,這個世界哪裏會有公平這樣奢侈的東西。”,許浮生糾正道。



    “但是我還是很不甘心,不甘心我怎麽可能會輸給你。”,孫滿弓臉上已經平靜下來,但是可以聽出語氣當中憤怒的味道。



    許浮生繼續笑著,現在時態已經十分明白了,所有捂住窗戶的那一層薄紙都被捅破了。



    很難想象,這些所有的一切,僅僅隻是山上的那位斑白老人隨意撒了一個謊而已。



    這就是上位者的力量,許浮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東西。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強烈渴求的**。



    “你還不明白嗎?你根本輸給的就不是我,我承認你比我強很多。假設我在你的處境,一定做得不如你好。但是很遺憾,你真正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許浮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誠懇,但是看起來卻很欠揍。



    有時候現實就是這樣,就算你做得再好,也仍舊逃不出那些操盤者的魔爪。



    盤山上的老人早就寫好了結局,力量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孫滿弓逃不出去的。



    “的確,我輸給的並不是你。但是我還是很不甘心啊!”,孫滿弓口中繼續喃喃。



    許浮生緊了緊自己的外套,忽然感覺空氣有些清冷。



    “但是我還是有機會的啊!”,孫滿弓抬起自己的腦袋,雙眼當中散發出惡狼一般的寒芒。



    “你絕對不會有的。”,許浮生搖了搖頭,他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守山犬自古以來,就是山中狩獵的好手,是決計不會讓獵物從自己的口中溜走的。



    “出來吧!”,孫滿弓打了一個響指,身體後方的黑暗當中頓時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很多混混,這是許浮生的第一個直觀印象,手裏麵提著的各種管製dāo jù,確實有種來勢洶洶的味道。



    一共有三十三個人,這些都是孫虎挑選出來的心腹,所以孫滿弓根本不擔心使喚起來會有什麽問題。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樣的場景,瞬間就讓許浮生想起了一部叫做《古惑仔》的diàn yǐng。



    一人橫刀立馬,砍翻十萬八千好漢,這些都是在diàn yǐng裏麵出現的情節,和許浮生現在麵臨的情境很是相似。



    但是diàn yǐng始終是diàn yǐng,許浮生還是分得清楚現實的。



    許浮生朝著自己的身後喊了一聲,在孫滿弓詫異的眼神之下,一大群人也熙熙攘攘的走了出來。



    “這些都是學生?”,孫滿弓詫異的問道。



    “當然不是。”,許浮生沒有出聲,回答問題的是走上前的陳俊。



    陳俊在社會上的jiāo yǒu麵很廣,尤其是這樣整日混跡在接頭的混混更是認識一大把,能夠拉出這樣提棍帶刀的一票人的確不奇怪。



    起先聽到許浮生要求的時候,陳俊還嚇了一大跳,現在麵對著一群殺氣騰騰的混混的時候,陳俊心裏麵這才真正相信了。



    “放心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請動身後這麽一大票人,陳俊可出了不少的血,自然是不能讓自己的錢白花。



    許浮生笑了笑,後退了幾步,隻是繼續握緊了自己袖口當中的小刀,雖然人數上麵占優勢,但是他不覺得孫滿弓會這樣輕易的認輸。



    起風了,空氣當中有刺鼻的腥味刮了過來。



    ………………



    孫虎掛斷diàn huà,剛毅的臉龐上麵展現出一絲決絕的神色,他已經知道自己該麵對什麽了。出來混的,下場遲早都是一樣的,沒有誰逃得過。



    今天,他顯然是離不開這裏了。



    他將所有的心腹都已經交給了孫滿弓,他沒有退路,他也沒有打算給自己留下退路。



    事情的進展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死死的盯住了,為了讓孫滿弓能夠從這件事情當中摘離出來,他顯然是打算埋葬自己了。



    隻是不知道,在知道孫滿弓此時的情況之後,他還會不會仍舊懷揣著這樣慘烈的心態。



    廠房外麵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隻能聽得到清風穿過樹葉發出的沙沙響聲。



    孫虎走了出來,夾雜著鋒利尖銳的戒指已經帶在了手上,方才的手機打完diàn huà之後,已經被踩碎成了粉末。



    陰森的樹林後麵傳出聲響。



    “孫虎,投降吧!”,陳勝初走了出來,手上舉著一把黑色的shǒu qiāng,黑黝黝的洞口對準孫虎的腦袋。



    陳勝初現在對許浮生是徹底的服氣了,那個狡詐的小子似乎長了一雙眼睛,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瞞不過他。



    曾經許諾過的一份大功勞,現在就擺在陳勝初的麵前,他沒有理由不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有本事就開槍打死我啊,小子!”,孫虎臉上的神色有些猙獰,腳步並沒有就此停住,他本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這裏。



    這裏有青山也有秀水,孫虎忙碌了一輩子,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睡上一覺。



    陳勝初不會開槍,他還想撬開孫虎的嘴巴,倘若能夠得到一些對孫滿弓不利的消息,他想來許浮生那小子一定會笑得歪嘴。



    “要活的!”,陳勝初朝著自己的身後揮了揮手,十名穿著便衣的jǐng chá,提著jǐng gùn衝了上去。



    孫虎毫無疑問是條大猛人,一身爆炸性紮實的肌肉,可不是從健身房練出來當成擺設的物件,極具爆發力的一拳狠狠的朝前揮去。



    一名jǐng chá很快的便癱倒在了地麵,腹部被劃出三道傷口,鮮血浸濕了白色的打底衫,淒厲的慘叫聲出咽喉當中傳了出來。



    與之相對的,三條jǐng gùn狠狠地抽在了孫虎後背之上,沉悶的聲響之下,孫虎雙腿朝前微微顫抖起來。



    孫虎的臉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多少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他都一路上殺了過來,現在身上遭受的傷勢遠遠不能觸動他痛感的神經。



    轉身淩厲的一拳再一次的揮出,因為去勢太過於凶猛的緣故,一聲‘刺啦’的撕裂聲音便隨著一聲慘叫,在夜空之下徹響起來。



    孫虎的勇猛顯然是超出了陳勝初心中的預期,鬆懈的雙手再一次的握緊了shǒu qiāng,麵前凶殘的大漢給了他許多無形的壓迫感。



    孫虎的招數不同於街邊上混混群架的胡攪蠻纏,在人群當中雖然處於劣勢,然後整體的章法卻仍舊行雲流水的保持著。



    孫虎趁亂當中再一次的揮到一個,慘叫的倒在地麵的年輕警員在地麵蠕動,形狀很是淒慘。



    孫虎的雙拳已經被猩紅色的鮮血完全浸濕,在搭配上臉上那一抹怪異扭曲的猙獰感覺,活脫脫的一個凶寇在世。



    陳勝初覺得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孫虎的腦袋。



    “不住手,我就開槍了!”,陳勝初扣住了扳機。



    “這就開槍了啊,老子還沒有打爽呢!”,孫虎張揚的大笑起來,眼神當中滿是嘲諷的神色,陳勝初這樣的威脅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陳勝初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他知道自己被戲耍了,眼前的這個男子原本就存了死誌。



    一聲槍響,孫虎繼續揮動的大拳很快的便禁錮在了空氣當中。



    失去活力的身軀終於是頹然的栽倒了泥土當中,清脆的綠草被壓倒一片,形成一個天然的墳墓。



    這或許就是孫虎最想要的歸宿了吧。



    陳勝初抬起頭,眼底緊張的神色並沒有因為孫虎的消逝而舒緩下來。



    “那小子應該沒事吧。”,許浮生堅持不要jǐng chá幫忙這件事情,陳勝初一直是耿耿於懷。



    他實在是想不通,許浮生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底氣拒絕自己的好意,對獨自麵前孫滿弓這個小怪物。



    陡然間,陳勝初的眉頭又舒緩了下來,他想起來了,許浮生同樣是一個小怪物。



    而且,他覺得許浮生那個小子,似乎更加的古怪一些。



    所以,現在陳勝初反而有些期待的吹起口哨起來。



    躺在地麵的年輕警員一臉恨意,自己的長官一個勁的傻笑,完全不管他們這些基層員工的識貨。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很想抓起自己腹部的一灘血糊在陳勝初的臉上。



    ps兩個場景是兩段時間寫的,感覺第一段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