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對於保鏢的存在，林依然沒什麽想法，軒轅恪給她解釋過為什麽得有保鏢，她不是娛樂圈中人，這種事情她自認看法不會比軒轅恪專業，那當然聽軒轅恪的。

    小陳在普外科科室外暗中觀察了很久，林依然對他有印象，見麵會點頭打個招呼，這兩天沒看到，原來是去醫院保安室待著了。

    林依然應了聲，現在已經很習慣地給了男朋友一個告別吻，然後上樓去加班。

    沒想到，就在這個下午，保鏢小陳同誌他立功了。

    普外科辦公室裏，林依然正和莊主任說著年底規培結束的事。

    本來林依然七月已經拿到了規培zhèng shū，但市裏相關規定變動，院裏不知出於什麽考慮，硬是把林依然的待遇壓到年底再提，莊主任跟院裏爭來爭去沒個結果，他的業內背景都沒用，軒轅恪再找人也是白忙，於是隻得認了。

    莊主任是個護短的，每月補貼林依然五百塊，聊表對徒弟的照顧。五百對他老人家是毛毛雨中的毛毛雨，不是不能給多，是不想被人編排說閑話。

    師徒倆說著這個事，莊主任調侃徒弟，說她明年請軒轅恪約會可以上好館子了，林依然深以為然，打算好好做功課，找個可愛的館子跟可愛的男朋友吃飯。

    隻聽門口一聲怒喝。

    你怎麽可以這樣！”

    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情緒不穩定，是司空見慣的事。

    師徒倆抬起頭來，卻驚訝地發現，喊這話的是個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厚衛衣的帽子被保鏢小陳揪在手中，因為剛才的一聲大喊，被懷疑她很久、一路從大門跟過來的小陳同誌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她手指還不屈不撓地指著林依然。

    莊主任最討厭有人找事，沉了臉，“這誰？”

    小姑娘嗷嗚一口咬住小陳的手，等小陳痛得上躥下跳放開了她，她上前兩步，挑釁地看著林依然，叉著腰說：“我是軒轅恪的前女友！”

    保鏢小陳護主心切，不顧手上的疼痛，站出來揭發：“她大概是老板的腦殘粉。”

    你才腦殘粉”，小姑娘被揭破謊言，惱羞成怒，“你全家都是腦殘粉。”

    保鏢小陳笑了。

    他笑得就像是在關鍵時刻登場的掃地僧，神秘而又強大。

    然後，他開始了他的縝密推理。

    你手上這戒指，銀的，是老板出道七zhōu nián的時候，和周x福推出的合作款”，小陳同誌如數家珍，“你包上這徽章，是老板diàn yǐng裏閻王形象的q版，還有，你這個包，是老板代言的輕奢品牌。綜上所述，真相隻有一個，你一定是老板的粉絲。”

    嗯”，林依然點點頭，“還有襯衫，阿恪穿過同款的男版。”

    小姑娘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扮傲嬌不說話。

    走走走”，莊主任趕人，“你們去樓梯間說話，不要擾亂科室正常工作。”

    林依然本來懶得跟去，但想到阿恪說起粉絲時的表情，想了想，還是跟在了小陳、還有被小陳拎著帽子帶著走的小姑娘身後。

    離了空調，樓梯間比室外溫暖不到哪裏去。

    林依然看著一臉不服的小姑娘，拿出耐心詢問：“你找來這裏，有什麽事？”

    我——”

    小姑娘一個“我”字說出口，又語塞了。

    她確實是軒轅恪的粉絲，真情實感喜歡了有五六年，入坑是因為軒轅恪在微博上懟天懟地的打臉人設，補了軒轅恪以前的diàn yǐng電視劇，越看越喜歡，結果粉上沒兩年，軒轅恪就開始轉幕後，轉幕後意味著曝光驟降，她是很有些不滿的，結果轉幕後就算了，他居然還談了戀愛！她們整個粉絲群都炸了。

    偶像談戀愛，粉絲震驚氣憤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像是著了魔一樣，根據之前暴露的粉絲大大的微博，還有軒轅恪在本市的目擊消息，她漸漸拚湊出了軒轅恪的huó dòng範圍，猜到了林依然的工作醫院。

    然後，她就找來了。

    可找來之後要幹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麵，小姑娘突然有了底氣，質問道：“你剛才跟那個醫生有說有笑的，你們是什麽關係？你都有陛下了，怎麽可以跟別人這樣勾搭的！”

    能在林依然臉上看出“有說有笑”，不得不說這姑娘的濾鏡帶得真厚實。

    林依然的臉冷了下來。

    小姑娘莫名打了個寒顫。

    你年紀小，或者，你是阿恪的粉絲，這兩樣都不是你說話這麽沒教養的正當理由”，林依然皺著眉，語氣頗重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這教訓的口吻，讓小姑娘想起了老師父母，本來就沒多少的膽氣一下子就虛了，眼睛眨了眨，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邊哭邊喊：“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有我了解他嗎！我買了這麽多專輯周邊和diàn yǐng票，你花過錢嗎？你支持過他嗎？你就是個撿現成便宜的！”

    林依然覺得這個邏輯有問題，反問她，“所以，一個比你喜歡阿恪更久的粉絲，才有資格做阿恪的女朋友？才不是撿現成便宜？也就是說，如果我很多年前就是阿恪粉絲，按照你的邏輯，你就能接受我了？”

    小姑娘一時沒吭聲。

    就算軒轅恪的女友是他的多年老粉，她的難過也不會變少的。

    但是哪能在這個時候認慫？她就不信林依然比粉圈資曆能比過她！

    小姑娘一梗脖子，問：“那你是零幾年粉上陛下的？”

    林依然非常耿直，實話實說：“我不是阿恪的粉絲。”

    你不是你說什麽！小姑娘內心吐血三升，怒了，“你看看，你連他的粉絲都不是！”

    這會改變我是他女朋友的事實嗎？”，林依然被這個小姑娘的混亂邏輯攪得頭痛，幫她指出了關鍵點。

    小姑娘汪地一聲就又哭了。

    欺負人！

    我偶像他女朋友欺負人！

    雖然是我先shàng mén找茬的，但是我偶像他女朋友欺負我！

    嗚嗚嗚嗚，為什麽她是我偶像的女朋友。

    林依然不想再順著她的邏輯繞了，幹脆問：“你今天來，是想幹什麽？”

    小姑娘被林依然噎得沒辦法，究竟也是年紀小，衝動來的膽氣都快被磨沒了，可憐兮兮地抽著鼻子，問：“你能不能不要跟陛下談戀愛，你們分手好不好？”

    不好”，林依然幹脆利落地回答，“還有什麽事嗎？”

    被林依然的“不好”搞得又哭了幾嗓子，小姑娘的眼神完全哀怨了，自己感動自己地說：“那你，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陛下，嗚嗚嗚，陛下喜歡什麽東西你知道嗎？陛下的一些小習慣你知道嗎？要不這個筆記本給你吧，都是我手抄的，嗚嗚嗚……”

    林依然禮節性地拒絕了她，“謝謝你，不過不用了。”

    你看”，小姑娘又想哭了，“你都不想著對他更好一點，嗚，你不知道這些怎麽照顧他……”

    我知道啊”，林依然反駁之後，想想還是謹慎地補充道，“就算有的不知道，阿恪自己會告訴我的。”

    嗚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嚶嚶嚶嚶嚶”

    林依然被這爆發的哭聲震得往後退了一步，疑惑地看向小陳，問：“她怎麽了？”

    圍觀全程的小陳同誌想了想，回答這位未來老板娘，“大概是，受刺激了吧”，然後為了避免小姑娘的精神遭受重創，他誠懇地提議，“林醫生您進去吧，這個就交給我。”

    林依然鬆了口氣，跟小陳道了聲謝，轉身回辦公室。

    她沒走兩步，想了想，拿出shǒu jī給軒轅恪打diàn huà。

    媳婦兒，是不是又想我啦？”

    林依然聽到阿恪的聲音，忍不住勾了嘴角，但還是很認真地告訴他，“阿恪，我生氣了，我想跟你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