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山鬼篇 第四章 故都洛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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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9號,是個深秋裏比較暖和的一天,但是清晨依舊比較寒冷,出發去紹興時,高速路上升起了薄薄的霧,隻是不太濃,兩岸青山環繞,黛青色的山巒層層疊疊,黝黑的山澗仿佛張開巨嘴的怪獸,壓得人透不過氣。



    “喂,傅老頭怎麽連張機票也舍不得出,還非得搞什麽自駕遊,這得多慢啊。”姬奐臣百無聊奈地靠在後座上,散漫地開口。



    “傅老自有他的道理。”



    “嘁~”



    姬奐臣是我從小玩到大的鐵哥們,貼切的說,我們小時候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這時他用手肘捅了我一下,順便向我使了一個眼色,作為多年的搭檔,說句不好聽的話,他還沒翹尾巴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麽了,更別說這麽明顯的暗示。



    ‘有鬼,此次之行老頭定還瞞著你什麽。’當下我不動聲色,在老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跟他比了一個手勢。



    老肖便是傅老口中前來接我的人,是個不太愛說話的大叔,擔任此行的司機,剛才姬奐臣就是在跟他說話。此行我們一共三人,我,司機老肖和死黨姬奐臣。



    我的本名叫風軒,小名忘憂,別名黃花菜,死黨們都叫我小花。我之所以會有這麽一串讓人頭疼腦熱的稱號,全是仰仗了我那醫術高明的爺爺。照我二叔的說法,我原名得是叫風忘憂。因為我家祖上世代從醫,爺爺的本意是希望我繼承他的衣缽,於是連名都必須得跟草藥沾邊。但是我明智的老爸覺得一個男孩子叫這名實在太女氣,於是爺爺隻好退而求其次,取了忘憂草的另一學名‘萱’的同音字。



    姬奐臣是我的發小,名字跟我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要不怎麽說我們是鐵杆子兄弟呢。不過這小子比我慘,小時候別人都追著他叫太監,直到後來長大了才送了愛稱叫‘宦臣’。



    宦臣這次死氣白咧著要陪我來,我知道他這是被勾起興趣,便沒有攔著,算是多個照應。再加上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認路倒是挺厲害,帶著他也方便。



    離出發已經過去兩天,此時我們周圍青山環繞,已經進入崤山山脈境內。



    “喂,不是說去紹興麽,怎麽繞到洛陽來了?我說大叔,你到底認不認識路啊,不認識早說,換我來啊。”宦臣似笑非笑地看著老肖,表情裏似乎帶著幾分不屑,但是我知道他這隻是在激對方。



    早在我們剛出發時我便隱隱感覺這個老肖有些不對勁,按理說老頭要我去紹興,給我安排之人必定也該是個明白人,可是看這個老肖,除了聽從老頭的吩咐送我們去紹興,其他的好像一概不知。如今他又將我們帶到了崤山,這其中必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麵對挑釁,一路上沉默寡言的老肖竟然漲紅了臉,這不禁讓我開始懷疑難道我的猜測有誤?我和宦臣對視一眼,見他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有些不耐煩道:“喂,大叔,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知道宦臣定然與我想的一樣,這個老肖有問題,這趟行程根本不像我們想象中那麽順暢。而就在我們以為老肖會沉默到底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需要取一件東西,傅老交代過,我們在這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



    此話一出我們倆都是眼中一暗。後來宦臣又變著法地試探他,但是麵對刁鑽的問題,老肖表現出的憨厚坦誠又帶點不經世故的老實卻是大大出乎了我們的意料,讓我們一時間把不準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當真什麽都不懂。最後我與宦臣一致決定,先暫時按兵不動,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麽把戲。



    又經過小半天的車程,終於在傍晚時分我們趕到了洛陽,這時我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進入洛陽後我們並沒有進城而是找了一家山間旅店作為臨時休息和補給站。



    進入旅店的一瞬間,我本能的有一種想要退卻的衝動,或許是因為光線的原因,我總覺得這裏麵透著一股子陰晦。我忍不住去觀察老肖,隻見他神色如常,甚至仿佛還有那麽一點點興奮?我當下心中警覺,顛了顛背上的背包,不露聲色地跟在他們身後。



    “幾位住店哩?”走進大堂一個肥胖的女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著我們,我們要了兩個標間和一些吃的,順便打聽了這附近的超市和集市。



    老肖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直到肥胖女人笑眯眯地走開,他才急忙上前兩步,背對著我們,低聲用不太正中的方言嘀咕了幾句。



    我和宦臣都拉長了耳朵,隱約隻聽到什麽鹽碎還有什麽各嘍。老肖轉過頭看見我們一臉怪異,臉色變了變,隨即便上了樓。



    “哎哎哎,大姐,剛剛那人跟你說了什麽啊?”我和宦臣交換了下眼神,攔住了胖老板娘。



    聽了我們的話,胖老板娘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說道:“他啊,他說是最近味淡,讓我給送一碗芫荽上去哩。”



    說完胖老板娘便扭著她那肥胖的身軀離開了,邊走邊嘀咕著:“世界大了真是什麽人都有哩,還沒聽說過要拿芫荽當飯恰的,不知道又是哪興起的洋玩意哩。”



    我和宦臣對視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懷疑。



    晚上吃過飯,我們早早地回了房,熄了燈,躺在床上我卻絲毫沒有睡意,懷裏抱著從傅老那裏得來的黑曜石盒,默默思忖著這一路將會發生的事。一直到下半夜,走廊裏傳來輕微的摩擦聲。



    我立即翻身而起,這時旁邊的宦臣也跟著坐了起來,我對他點了點頭,隨後我們輕聲出了房間。



    這是一家十分有古都風味的旅館,此時偌大的後院一個人也沒有,本來古色古香的院子卻帶了幾分邪氣。



    宦臣向我做了一個手勢,接著便向廚房走去,我跟在他身後,看他突然停下招呼我躲藏。我立馬閃身到角落,才剛躲好便看見老肖手裏端著一個瓷碗從旁邊經過。



    我和宦臣對視一眼,確定周圍再無他人後才從角落走出。閃身進入廚房,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整潔的台麵隻有碗櫥周圍有動過的痕跡,正當我準備過去看清楚時,餘光突然瞥見宦臣蹲在地上,好像用紙巾撿起了什麽東西。我走上前,剛要開口詢問,他卻示意我先離開再說。



    我們照原路返回了房間,宦臣打開了手電筒,將紙巾中的東西展開給我看,那是一塊黑綠色的凝固體,隻有指甲蓋大小。



    “如果我沒看錯,這個應該是魂香。”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也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其他,此時那張青春洋溢的臉竟然看起來有幾分陰森。



    “有什麽用?”我問。



    “安魂。或者說鎮魂,不過這東西還稱不上魂香,隻能算一種仿製品。真正的魂香應該是琥珀色的,色澤剔透,含有異香。能用於控製行屍,或防止起屍,常見於湘西,或者摸金人手中。湘西人在趕屍途中常常用此香來控製屍體,防止屍變,而摸金一門素有留後路,做事不做絕的習俗,在墓中還有幾分規矩講究,這魂香便是他們用來告慰墓主人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東西的效果應該跟mí xiāng類似。”宦臣顛弄著手上的東西,眼睛微眯。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我暗暗吃驚,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忘了我家是做什麽的了,這點小常識怎麽難得到我。”說著他咧嘴一笑,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我所熟悉的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