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山鬼篇 第五章 故都洛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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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臣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明麵上光鮮亮麗,但是明白人都知道,做這一行的哪能沒有點隱晦的東西,姬家自然也不例外。我小時候沒少在他家住,受了不少熏陶,現在我對於老東西的喜愛,有一部份原因也是出於這裏,隻是讓我想不通的是,一向對這些不感興趣的宦臣,竟然會知道這麽多。



    “你打算怎麽辦?”對於這些東西我向來不在行,現在隻有倚仗他了。



    “根據這仿製魂香來看,這老肖大概也隻是門外漢,對於此道不過隻是知道些皮毛,但看他竟然能造出這東西,應該也算是個人物。”



    對於老肖,宦臣還是有些嘲諷,隻是聽他說的這些,莫不是他都懂?對於我所熟悉的那個姬奐臣來說這絕對是匪夷所思的事,而且‘此道’又是指的什麽。



    正當我欲問個清楚時,他卻突然抬手製止了我,示意我聽門外的動靜。我像他一樣將耳朵貼在門上。這時走廊裏又響起了剛剛的摩擦聲,隻是比剛才的輕微了些,就像行走時衣料相互摩擦的聲音。



    我看了他一眼,他示意我繼續聽。我將頭重新貼回門上,這時摩擦聲清晰了些,難道又是老肖?但我又總覺得有些不對,具體是哪裏又說不上來,直到聲音完全消失我們才回到房中。這時我從宦臣眼中看到了震驚,還沒等我發問他自己就先說了出來。



    “聲音不對,這是有人在操控行屍!”



    他的話音剛落,接著我就聽到從後院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銅鈴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蕩漾開了一圈圈水波,又像是在心頭蕩漾起的漣漪,讓人有一種說不清的煩躁。



    “別聽!”說著宦臣突然捂住了我的雙耳,神色有幾分嚴肅。



    我猛然回過神來,背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這鈴聲竟能亂人心智。我回過頭吃驚的看著他,然後心有餘悸的小聲說道:“客棧有問題。”



    他點了點頭,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出去看看。”最後在他的提議下,我們輕聲出了房門,下樓之前,我不由得向老肖的房間看了一眼,在黑暗的角落,仿佛有什麽一閃而過,我不確定地眨了眨眼,再看時卻什麽也沒有。



    “小花,快來。”這時宦臣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恰好打斷了我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我走過去時他正蹲在樓梯的拐角處,我見他用手指沾了一點白色的香灰,然後放在鼻下聞了聞。



    “這是什麽?”我問。



    “應該是mí xiāng。”說著他將手電筒向著角落四周照去,“你看這裏。”



    順著燈光的方向,我看見上樓的左側拐角處有一灘血跡,尚未幹透,我用指尖蘸了一點,聞了一下,是人血。



    “樓梯上也有。”接著他又指了指樓梯,稀稀落落並不明顯的幾滴血跡一直從拐角處延續到光束盡頭的黑暗中。



    我們順著血跡來到了後院,此時的後院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就連原先的銅鈴聲也消失地一幹二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遭了。”宦臣突然疾呼一聲,接著轉身就向樓上跑去。我緊跟其後,心裏清楚,我們恐怕是中計了,有人故意想將我們引開。



    回到房間我們立即檢查了自己的行李,但是並沒有被翻動的痕跡,黑曜石盒一直被我背在身上,那麽將我們引開究竟是什麽目的?青魚劍?不對,青魚劍的事隻有我和宦臣知道,就連老肖也是不知道的。



    “老肖!”我和宦臣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同一個名字。



    我們馬上來到了老肖的房間,敲門沒有回應,是睡著了,還是人壓根不在房內?看著緊閉的房門,我有些懊惱,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下樓找胖老板娘拿鑰匙,進去一看究竟。但是宦臣卻突然拉住了我,向我遞了一個眼神,我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小子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他對我得意一笑,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串鑰匙,示意我好生看著後,就見他將挖耳勺伸進鎖孔,左右轉動了幾下,就聽見“哢”的一聲。我忍住想暴cū kǒu的衝動,迎麵在他肩上給了一拳,意思是你小子行啊,兩年不見還學本事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模樣很是得意,我用下巴指了指門的方向,意思是你小子差不多得了,還有正事呢。



    見我一副言歸正傳的模樣,他也見勢就收。輕輕地推開一條門縫,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裏麵一片漆黑,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香氣。我打開手機照明,簡單的臥室裏空無一人,就連床單被褥也是疊放整齊的,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顯然老肖並未在這裏休息過。桌上的行李也還在,但是人卻不知道去哪了。



    我和宦臣對視一眼,退出了房間,經過這一行,我的睡意早無。看了看窗外,天空已經開始泛白,最後我和宦臣一致決定,先回房間收拾一下,等天完全亮了再出去打聽一下情況。



    回到房間宦臣開始鼓搗他那些稀奇玩意,我躺在床上,思考著昨夜發生的事,最後我得出了兩點結論:首先老頭對於這把青魚劍的事一定還有什麽瞞著我,老肖這個人肯定有問題;其次,這家旅店似乎也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們特意等到天完全亮時才下樓,這時樓梯上的血跡和香灰已經被清洗幹淨。我和宦臣對視一眼,最後什麽都沒說。



    一下樓便遇到了胖老板娘,隨便寒暄了幾句她便招呼著我們去吃早餐,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應和著一邊假裝隨意地跟宦臣交談,一邊暗暗打量胖老板娘的臉色:“昨夜不知道哪來的鈴聲,實在吵得人心煩。”



    “就是,也不知是哪家的野貓在到處亂串。”在宦臣意有所指的語氣下,老板娘微微變了臉色。



    我裝作沒有看到,又順道打聽了一下老肖的行蹤,胖老板娘說她一大早就在這裏了,並沒有看見老肖下來。我心中隱隱有些疑慮,側頭一看,宦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接著我又向老板娘打聽了去集市的具體路線,然後才向飯廳走去。



    當我們到飯廳時,裏麵已經坐了兩桌人,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除了時不時發出碗筷輕微的碰撞聲之外,十分的安靜,無端的讓人有些壓抑。



    我們在大廳中間找了個位置坐下,右手邊的那桌掃了我們幾眼,又嘀咕著說了幾句,說的什麽我聽不見。然後我看見他們中的一個中年男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們左邊的那桌,之後幾人對視一眼,便不再說話了。期間沒再發出任何聲音,似乎對左角那桌頗為忌憚。



    我有些好奇左角那桌的身份,於是一邊低頭假裝認真地吃早餐,一邊卻用餘光暗暗打量。那桌一共隻有四人,三男一女,男的統一穿著黑色夾克,女的穿著紅色皮衣。這時其中一個黑衣男子對紅衣女低聲說了句什麽,後者聽後皺了皺眉。



    從幾人的行為舉止來看,並不像是普通的遊客。依照幾個黑衣男子對待紅衣女恭敬的態度,也不像是朋友,倒像是下屬對領導,但又超越了一般公司員工的那種。



    我實在好奇的緊,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裏正思量著幾人的身份,宦臣突然在桌子下扯了一把我的衣服,我不解地望向他,他向我使了個眼色,我順著他的目光恰好看見那桌起身離開。



    幾人經過我們桌子時,那個紅衣女人突然側目看了我一眼,目光冰冷陰森,我不禁背脊一寒,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喂,還看,人měi nǚ都走了,不過那妞確實挺正的,看看那身段,那模樣,嘖嘖嘖……”



    這話是刻意對著我說的,宦臣的聲音並不大,但在極其安靜的大廳裏,足夠所有人都聽得清楚。他說完還極其欠扁的搖了搖頭,我額角狂跳,根本來不及阻止,一種要完了的感覺。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沒有錯,本來已經快走出大廳的幾人,在聽到宦臣的話後又退了回來,那三名黑衣男子皆是一臉怒容,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跟我們拚命似的,但好在被紅衣女及時攔了下來。



    我暗暗警惕,宦臣似乎也意識到情況不妙,擅擅的摸了摸鼻子。我頗為無語的在心裏翻了翻白眼,現在知道慫了,早幹嘛去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幾人不簡單,就他還往上去湊,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大廳的氣氛一瞬間尷尬到了極點,就這麽僵著也不是辦法,於是我隻有厚著臉皮開口。



    “抱歉,我朋友是開玩笑的,並無它意,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我僵笑著對貌似領頭的紅衣měi nǚ道歉,但暗地卻開始做著準備,以防對方突然發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紅衣女隻冷冷地瞥了我們一眼,什麽也沒說就招呼著幾個黑衣男子離開了。



    離開時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又冰冷地看了我們一眼,目光就如同看死物,讓我心中微微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