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詭譎天象
字數:5483 加入書籤
A+A-
易靈有孕在身,挺著大肚自然不能與其他族人一道參與收割,不過易靈懷胎倒是與他人不同,除身體顯得笨重之外竟沒有其他難受之感,與副族長左圖卡諾之妻雲芝相比簡直是大幸!
副族長左圖卡諾之妻雲芝恐怕是天地間最不幸之人,她七年前便有身孕,此後日日痛苦煎熬,嘔吐不止已是要命,更糟的是近年腹中胎兒越發調皮竟然將雲芝的肚子當作了練武場,每日均要折騰一番,每次都疼得雲芝滿地打滾滾昏厥過去。如此七年鐵打漢子恐怕也是性命不保,何況凡間女子雲芝,眼下她已是枯瘦如柴麵如枯蒿,唯有大肚隆起,一身鬼氣,這腹中嬰兒卻總不降生。雲芝出門行人見她匆匆而逃,自然是將她視為不祥之人,族人均避而遠之。
左圖卡諾管理族人的生產,自是忙碌不堪,早些年他也陪伴妻子左右,可如此幾年他也無多閑暇,眼下七年已過,就連他也覺得妻子是個不祥之人。好在易靈也有孕在身,兩家也是鄰居,易靈一向宅心仁厚,倒是不和其他族人一樣,一有閑時便去雲芝那裏玩耍,兩個女人談談女人的事再談談男人的事最後談到腹中胎兒的事。易靈因為歡快,倒也顧不得什麽,倒是興趣喟然講起自己懷胎的過程,然而談及此事卻是雲芝之痛,每每麵如死灰,很是難看。
說也奇怪,雲芝懷胎已達七年之久卻不見一絲臨盆的跡象。這種怪事左圖之中從未發生過,經年之後此事在族部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族人甚至謠傳卡諾夫妻得罪神靈遭到懲罰,腹中胎兒定是妖物。
族人堅信妖物降臨人間必禍害族人,不僅左圖如此認定就連其他族部也堅信不疑,就在去年就有族人計劃暗殺左圖卡諾夫婦以求神靈寬恕保族人平安,好在族祖聖元及時趕到,否則一屍三命的血案便在這個不喜打殺的族部發生了。
不過族祖聖元向來行蹤不定,常常雲來霧氣,傳說他住在淩雪山之巔,隻要族部不見大事發生他不會輕易現身。雖然左圖卡諾夫婦躲過一劫,可部分族人賊心不死,總是暗尋殺機,終有一日他們在水中投藥讓卡諾夫婦就擒,二話不說綁了夫婦二人就推上祭台準備祭天,不料天魔洛神爪牙前來突襲,殺死左圖族人無數,並食肉寢皮以首當球踢。身為副族長的左圖卡諾見自己族人毫無招架之力一個個慘死,憤怒之間掙斷繩索奮起殺敵,最終打敗了來敵。族人見他如此愛護族人才打消了殺他夫婦念頭。
易靈懷胎已有十月,掐指算來將即臨盆,前幾日巫醫交代不可隨意走動,可日日憋悶在草屋中,實在難受,易靈隻好天天往返雲芝家,兩人關係倒也不錯。不過這幾日易靈也是滿臉愁雲,自是因為丈夫所說的“無形之刀”。
且不說丈夫逸民所言真假,此事一旦傳出恐怕族部震動,早有雲芝懷胎謠傳先例,如今自己臨盤在即,若再出謬言恐怕下場比雲芝好不了多少,何況逸民僅僅是個磨刀之人,族人若動手恐怕絕無生機。
此時已是正午,逸民吃過午飯後又在門前樹下磨刀,隻是方剛磨了兩把突然腦中咯噔一震,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輕喚。這聲音是個女聲,似如母親的呼喚,卻又遼遠縹緲,尋不到聲源,逸民停手一聽,竟然聽到“炫龍”二字。這聲音接連數聲,幽怨至極,白日之間竟然聽得叫人毛骨悚然。
“炫龍?”逸民頓時一驚,昨日磨刀之時那個奇怪的少年給無形之刀取的名字不正是“”炫龍”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誰在喊?”逸民雖是背脊發涼,但還是壯起膽子站了起來,可是這一聲嗬問之後卻再也沒有一點聲音,仿佛做夢一般。
如此,逸民竟然惶恐不安了一整天。這倒是讓他想起了昨日那個奇怪的少年所托之事,這少年身份不明言語奇怪,若是不予理會左圖必有劫難,若是應允可這無形之刀又在何處?
眼看易靈就要生產,然而蒼穹之中的紅日發出的光卻越來越柔和起來,一日過去再過一日那太陽的光芒竟然黯淡了下去,倒像是逐漸泯一般。起先左圖族人並不以為然依舊如同往常一樣進行生產,並未對這天空中發生的變化心生懷疑,可是接連數日,那紅日像是完全失去了功用一般,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和,這才讓族人覺得有些異樣起來。
一日眾族人醒來,發現大地並無陽光不禁抬頭仰望蒼穹,那往日蒼穹中該是紅日的地方此時卻變成了一個慘白的球。那光芒黯淡的球體周邊灰暗雲紗繚繞,黑氣重重——第二日起天地之間連續昏暗七天,便是目不見天日,視野一片混沌。
七日之後天階聖域狂風大作,天地之間更是塵埃漫天,昏黃一片,若非族人辛勤左圖一族恐怕顆粒無收。如此七日之後天階聖域竟然又是雷電交閃風雲色變,雷聲隆隆似如怪物吟吼,直震撼人心。
七日之後蒼穹現日,風雷驟停,不過夜空卻是漫天星河,時而交匯時而旋轉,時而如若遊魚暢遊,時而又如龍騰雲海。這般前所未見的怪象出現,嚇得左圖族人人心惶惶,日不能行夜不能寐敢睡覺。
眾族人自然害怕,紛紛前往淩雪山尋找族祖聖元,要求對這怪異的天象作出一番解釋。族人倉惶湧來之時族祖正在族人為其在山腳搭建的屋子之中打坐,口中喃喃而語,倒是對這前所未見的怪異天象熟視無睹一般。
草屋正中,一塊草墊之上一襲白袍滿頭白發的老者雙眼微閉,盤膝而坐,一手抱拂塵一手持黑棒敲打木魚,烈風吹起他丈餘長的白發和胡須,飄然若仙。
族人見狀詫異萬分,幾個莽撞族人胸脯大敞氣勢洶洶衝進族祖草棚之中,倒像是拿人問罪的架勢。
“聖元老兒!我們選你當族長可不是叫你來打坐的!如今天象怪異,族人魂飛魄散,你卻在這裏打坐!是何道理?”
族祖安然打坐,絲毫不慌。闖進屋子之中的族人相視疑惑一望,竟然誰也沒有主意。
“族長!外麵的天都快塌下來了!若是神靈降罪,預先知曉倒還可以彌補,若是毫不理會激怒了他們,那族人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突然,族祖敲打木魚的黑棒猛然懸空,眾人不由一驚,還以為衝撞了族祖惹族祖。眾人神色慌張怕怕道:“族祖息怒!”
不料族祖方才粘合的雙眼緩緩張開,沉靜而和藹的神情一覽無遺,族祖起身來一甩手中拂塵,黑暗的屋子之中的燈台上便有了燈火。眾人四下一望,看到一盞盞明燈跳躍不停,個個目瞪口呆。
族祖這才道:“我自不會怪罪於你們,反之我倒是高興!你們麵對怪異之事想到的是族人安危,此乃大仁、博愛,我又有何理由怪你們呢?”
眾人虛驚一場,又想到屋外怪象個個麵色灰土,道:“族祖,天地間異象連連,時至今日這變幻無窮的異象倒是持續了整整四十九天,這般下去——如何是好?!”
族祖麵色鎮定道:“此乃天數,我也不知!”
“可是——”
“好吧,請相師先知!”聖元這才幽幽轉身對眾人道。
相師先知來左圖不過三年,自稱是聖域野人雲遊至此,見左圖人心和善,便心神往之欲與左族人一道生活。族祖聖元初見他時見他舉止不凡深諳占卜之術,便要他為自己占一卦,先知望了族祖一眼,取狼牙三顆拋向空中,隨即反手接住,攤開一看,又掐指一算道:“族祖,三百二十歲之時有一場劫難!此劫乃天數,縱然難道!”
族祖心生好奇,便賜予他“相師”之名,無需勞作,隻消測算天象命族人適時生產。先知測算毫無差錯,族人碩果累累,深得族人尊重愛戴。
半夜時許,族人請來相師來到占星台,先知凝視蒼穹一個時辰最後掐指算來,神色幽深道:“天地之象縱非人能掌控!天地萬物乃為盤古身軀變幻而成,聚其仙靈之氣,乃由仙神掌控!然而這異象數日連綿,倒不像是大吉之兆。我測天地五行,推得十八年後我族必有滅族之災!”
“滅族之災?!”
眾人大驚。
相師這般預言倒是讓人誠惶誠恐,族祖知曉這並非危言聳聽。自知相師上通天靈下通地氣,並非常人,對他預言很是相信。
族祖沉吟片刻道:“不知何故?”
相師卻一臉木訥,道:“此乃天機,道破天機必被天譴!”
族祖愛民心切,當之哀求,相師無奈,道:“仙神人變,人固有七情六欲,故而仙神也有**、爭鬥——孤星隕落,左圖乃受無妄之災!”
族祖感慨道:“此災可有解法?”
相師卻道:“此乃天數。”
“何解?”
族祖言辭激烈,相師自然無奈:“天地間的劫數亦有因果可循,自然解救之法也有方圓!拯救族脈之人,是一名左圖男嬰!”
“男嬰?可知男嬰降生何處?”族祖聖元急道。
“倒是不知。”
“他可有特別之處?”
“他有一雙天眼,可望穿天地輪回。他身懷絕技,可七生七世記憶不存!”相師搖搖頭歎息道,“如此,他與常人無異!”
“那他如何拯救族人?”
“誅魔開路。”
“可是他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
“仙神賜他神技,但需得激發才能體現神力!”
“可是我們如何才能找到他?”
“十八年後自有分曉。”
再問,卻隻有“天機不可泄露”。
相師說罷,眾族人目光呆滯,個個麵色倉惶望著他,仿佛已經看到十八年後的天地混沌之象。
突然,相師詭異一笑,一雙眼便望向了占星台下:“他已經到了!”
眾人當即側目望去,隻見台下那那混沌的氣息中隱隱出現了一個奔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