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九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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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茫月色中小跑而來的是個婦女,她是接生婆芒巫,在天階聖域家喻戶曉,此刻大步而來,族祖聖元頓時心中泛起一陣激動,快速與人走下十丈高的占星台與之相迎。在天階聖域女人不可參與祭祀更不可上高台,何況常年浴血的產婆。



    芒巫現身不喜便是悲,人生之極莫過於如此,當下相師有言,有一人可救左圖,如今芒巫恐怕正帶著dá àn而來,族人自然激動。一群人追著芒巫一群人尾隨族長,兩方人終於是碰了頭,然而這時候芒巫卻是滿頭大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族長抬手一指,眾人才將她附近了附近的草屋之中。



    剛喝下一碗水她才發現這屋裏屋外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她頓時喜道:“生了!生了!”



    眾族人之前已是心驚膽戰心急如焚,此刻她隻說半句倒是招人一陣臭罵:“你倒是說啊?!”



    族祖神情凝重,執手叫停,自己問道:“誰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之間,屋外傳來一陣可怕的狂笑聲,眾人聽得一陣毛骨悚然,紛紛側目,頓時亂作一團。族長正要探個究竟,一個漢子卻跌跌撞撞失魂落魄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結巴道:“不,不好了!相師”



    提到相師,眾人頓時一驚,這狂笑聲不就是相師的嗎?



    “相師怎麽了?”



    “他——”這漢子終究是全身哆嗦一字出口再無下文,族長身旁一漢子行事魯莽一把將他掀開,奪路上前直奔屋門而去。



    族長也是尾隨其後來到門口,朝那占星台一望才發現相師此刻正手足舞蹈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之間相師竟然又舞弄著劍跳起舞來,可是這舞步聞所未聞,毫無章法節律,異常奇怪。



    眾人個個茫然不解,目瞪口呆。



    芒巫見狀臉上也是喜色全無,倒是全身顫抖,惶恐至極的模樣。



    “相師怎麽了?”



    “相師為什麽狂笑不止?”



    “相師瘋了!”



    眾人不禁一陣猜疑。方才還好好的相師,沒想到頃刻之間竟變成了這副模樣,就連族長也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來了!他來了!”



    相師又叫又跳,那詭異的狂笑聲響徹蒼穹。



    就在此時,天空中一道滾滾濃雲鋪天蓋地而來,頃刻間西北方向上那黑乎乎孤立聳起的占星台已是一片混沌,隱隱隻見爛醉如泥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相師依舊在上麵狂笑不止。



    一記轟天驚雷淩空而來,眾人隻見滾滾黑雲中一道紫電疾馳而下直擊占星台而去,眾人嚇得目瞪口呆,所幸最後如同鞭子一般擊中了占星台一角,卻也是炸開一團團明亮的火光。可是相師卻沒事人一般不管不顧!



    “相師這是要幹什麽?”族長見相師舉動駭人,嚇得不輕,當即命人把相師從占星台接下來。



    十數族人得令馬上朝占星台狂奔而去,此時紫電更勝,黑夜被撕扯得如白晝一般,更可怕的是風雨已經到來,沒一陣功夫天地已是渾然一體。



    眾人退進草屋,遠遠隻能看見占星台已被黑暗籠罩,道道紫電不停地擊在上麵,而它的四周白光陣陣,全是陰陽二電相擊發出的爆炸聲。



    一刻鍾之後,方才跑去的十數族人中一人倉惶歸來,竟然是連滾帶爬闖入屋內,這人一臉灰跡狼狽不堪,滿頭黑發早已焦枯,進門便顫顫巍巍哭泣不止。



    “怎麽跑回來了?”族長和其他人一樣奇怪,“相師呢?”



    “死了!死了……”



    來人滿臉抽搐吞吞吐吐回答。



    “誰死了?”



    “去的人都死了!”



    “啊?!到底怎麽回事?”



    “我們爬到占星台半腰就上不去了,有幾個膽大的剛上去兩步瞬間就被雷電擊中化作了一堆焦炭!還有”



    “還有什麽?”



    “我看見,有個發光的人在占星台拿鞭子抽打相師!”



    “發光的人?!”



    “是,隻能看見一團光,看不清麵目。我也是一時好奇才爬了上去,不料這人一鞭揮來便打中了我的發冠,頓時燃起烈火,好在我滾下占星台才保住了性命!”



    果真,這刻再也聽不到相師的狂笑聲,隨之而來的是他的慘叫聲。



    這淒慘之聲驚得眾人不寒而栗,誰都不敢發出一絲呼吸,這相師自他出現已是神秘莫測,現在竟然被一個發光之人抽打



    左圖族人卻無能為力,風雨雷電是世間最強大的存在,凡人怎能與之抗衡!眾人隻能眼睜睜目睹大地混沌一片,直到占星台在眾人眼中漸漸隱去輪廓,待隻見一片雨霧之時,大家才想起芒巫來。



    “你說誰生了?”族長回頭問道。



    眾人見有人說了話,才從方才的驚慌中緩過神來,茫然望著芒巫。



    芒巫喜道:“雲芝生了!是個女嬰!”



    族人頃刻之間麵色突變,不知悲喜,全都麵麵相覷。縱然是誰也沒有想到雲芝懷胎七年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產,當下族長一腳邁出眾人便隨他朝卡諾家方向奔去。



    眾人來到卡諾家,卻隻見卡洛懷抱胖乎乎的嬰兒滿臉淚水,眾人一問才得知雲芝產下女嬰一個時辰後便雪崩而亡。其他婦女也都可憐雲芝遭受七年之苦,想要去看一看她,卻被卡諾製止,稱雲芝產下嬰兒之後身形巨變與鬼魅無異怕嚇著眾人。



    好在雲芝彌留之際已為嬰兒取下“馨兒”一名,眾人一番安慰之後竟然都有些沮喪,本以為是個男嬰,不料卻是女嬰。



    正待眾人就要散去,又有接生婆闖進屋來報喜。



    “生了!生了!易靈生了!是個胖小子!”



    眾人大喜,紛紛奔出卡諾家就要前往逸民家,隻是眾人方剛出門,卻見數十婦女急急忙忙圍了過來,這些人竟然都是接生婆。按照左圖規矩,但凡生老病死必須要與族長報告,眼下她們前來恐怕也有好消息。



    果然,這些產婆一一上來報告,全數統計下來加上卡諾與逸民一家的兩個孩子竟然足足九十九人。



    眾人又是一陣目瞪口呆:“族長,一日之間這麽多嬰兒出生!按相師所說究竟是誰才是我們要找的人?”



    族長也是滿臉茫然,不過易靈與卡諾又相鄰族長也打算探視一番。眾人來到易靈家見易靈生了個小臉圓潤的小子,一雙小眼緊緊眯著安逸的享受著母親的嗬護,非常可愛。可這小子天生好吃,要不是易靈乳汁頗多,哪裏經得起他時時刻刻含著母乳。



    逸民接過嬰兒便忍不住親吻那嬰兒,嬰兒卻不依小手搖擺著呱呱直叫。床榻之上易靈神色微弱卻一臉喜色,望著自己產下的嬰兒道:“為兒子取個名字吧!”



    逸民一聽欣喜過望,然而想了好一陣也沒想出名字來,當下他直發愁。此間便是猛然一震,逸民感覺似如電擊一般,像是有人在他耳邊低語:“炫龍!”



    逸民大驚失色,瞳孔瞪如圓球。身形抖索著,毫無意識癡癡道:“炫龍!”



    說也奇怪,那一聲剛落臂彎裏的嬰兒一下止住了哭聲。



    逸民夫妻驚愕無語。逸民覺得此時蹊蹺,便又叫:“炫龍!”



    不料嬰兒卻咯咯直笑起來,逸民看他表情倒是歡喜至極的模樣。



    逸民倒是不知心喜。當下想到先前那白衫少年托自己磨刀之事,麵色一下慘白。



    逸民心中越想越怕,倒是有些站立不住。虧是這刻族祖等人全數趕了過來。眾人賀喜之詞不絕於耳,不一陣功夫便打消了逸民心中煩悶之事。



    次日便是卡諾家的喪事,眾人忙碌半日,雲芝終於出殯。



    申時眾人才聚在草屋之中,此刻卡諾悲喜之中一臉茫然,馨兒啼哭不止,眾人更是擔心馨兒日後由誰來喂乳。卡諾也沒個主意,當下急得如若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聽到馨兒哇哇的哭聲,他愁眉不展,一屋子人個個跟著心情繁重。



    就在此時,前來幫忙的逸民也不管左圖卡諾願不願意抱起馨兒就奔出了門,眾人大驚之下緊緊追出去,卻發現逸民瞬息之間不見了蹤影。



    “逸民想要做什麽?”



    左圖卡諾心中存疑,匆匆朝逸民家奔去,然而待他趕到之時卻見逸民懷中抱著炫龍,易靈懷中卻抱了馨兒,馨兒的哭聲已然止住,倒是歡快的吮吸著乳汁。



    左圖卡諾一路跑來已是氣喘籲籲,卻等不及問道:“你怎麽跑這麽快?”



    “馨兒打出生到現在已是一夜沒吃奶,所以才哭得厲害!”逸民憨厚一笑道,“就讓易靈喂喂吧!”



    “哦。”左圖卡諾懷疑的點了點頭,雖在一邊坐下兩眼卻緊緊盯著馨兒,生怕有什麽閃失,隻是片刻後他神色越發幽深起來。



    逸民卻一語道破他的心事:“卡諾,馨兒沒有乳汁喂養如何長大?”



    左圖卡諾眉頭緊皺,沮喪歎道:“可憐的孩子啊!一出生便沒了娘,更可憐她娘含辛茹苦懷她七年!天曉得我作了什麽孽?!”



    “你有什麽打算?”



    “我能有什麽打算?我又不是女人,難道還能擠出奶不成!”



    逸民也不計較,一臉和氣說:“日後馨兒就由易靈喂乳吧!此事我與易靈商量過,她一直與雲芝要好,如今能為雲芝做的也僅有此事!”



    左圖卡諾聽逸民這樣說倒是有些吃驚:“炫龍也要吃奶,又多了個馨兒,乳汁怕是……”



    “倒是不打緊!”易靈微微笑道。表明同意。



    見易靈不介意,別無他法的卡諾也隻好答應:“那好吧!不過這馨兒會不時需要母乳,這樣豈不是很惱人?”



    “倒是不怕!將馨兒留在我家便可!”



    “這——”左圖卡諾心中雖不舍,但是也別無他法,“好吧!”



    “你放心便可!我夫妻二人便會如同待炫龍這般待馨兒!”



    見逸民夫妻這樣承諾,左圖卡諾倒是很感激。



    “待到馨兒斷乳之時,你便可與孩子生活了。”



    “這般甚好!我會常常來看馨兒的。”



    此後逸民夫妻便是有了兩個孩子,倒是誰也不偏愛,精心嗬護著。左圖卡諾打來野味也常常送到逸民家中,兩家人情同一家。炫龍似乎也知曉自己多了一個mèi mèi似的,原本貪婪的他卻是一天天的減少了對母乳的依靠,有時甚至一日也不吃奶,倒是讓馨兒吃了夠。



    逸民夫妻二人表麵歡喜,但他們卻藏著一個危及族人的驚天秘密——誰知道那個白衫少年是敵是友?他以滅族之災要挾恐怕絕非善類!如果他所求無形之刀正是炫龍,那炫龍是英雄還是妖魔?



    這一切,他們夫妻都不得而知,更不敢與人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