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浩在一旁露出喜悅之色，陸羽卻是心中感到莫名煩悶。

    歐陽小天本就不了解其中關節，他在一旁無所事事，隻得左顧右盼，對著眾人上下打量。低輩弟子中有識得他的，見他能與陸羽和張芷一塊兒上山，眼中俱都露出驚訝神色。

    徐大通又問了一些那名神秘高手的樣貌武功，陸羽不願說起那人與武當派或許存在某些瓜葛，當下便瞞下此節，留待日後回武當再向天虛道長請教。徐大通無法從中得知更多，也就沒能說出那人來曆。

    眾人隨後用過華山的迎賓酒宴，陸羽由徐初浩領著，前往為各派代表專設的廂房歇息。張芷既已正式拜入華山派，便與華山眾女弟子同住一處。

    歐陽小天從廂房告辭出來，繞過議事廳往後廚走去。

    他見四下沒人，趕緊“嗚——呼——”一聲，遠處草叢裏悉悉索索鑽出一條大黃狗來。

    歐陽小天笑道：“阿黃，咱們這就去看望王老頭，這次千萬不準再偷吃了！”

    阿黃興奮地在他腳邊上躥下跳，對於不準偷吃這句恐怕不能完全領悟。

    一人一狗重回熟悉的地方自然分外親熱，不多久來到後廚小倉，阿黃早已輕車熟路，眨眼間便不知去向了。

    歐陽小天搖頭暗歎，又大聲喊道：“王大伯，我回來了！”

    華山的後廚房並不是為華山弟子做飯的地方，而是專為那些在華山派打雜做事的下人們做飯，因此較為偏僻。

    此時已經入了夜，歐陽小天並沒聽見王老頭的回應，便又喊道：“王大伯，我回來了！”

    仍是沒有回應，歐陽小天此時才警覺整個後廚間似乎過於安靜。

    歐陽小天忽然不再敢大聲喊叫，轉而慢慢向王老頭睡覺的小木屋靠近。

    阿黃死哪去了，它在就好了。”歐陽小天心想，盡管有些害怕，但腳下並不停步，終於來到木屋門前。

    他先從門縫中往裏瞧了一瞧，屋裏太黑，看不清楚，隻得試著推一推門，門竟吱得一聲開了。他再往裏瞧去，卻見炕上躺著一人，正是王老頭，隻是仿佛睡得很死。

    歐陽小天擔憂王老頭的安危，便壯著膽子摸到炕沿。隻見王老頭橫身躺在中間，雙目圓睜，竟死死盯著歐陽小天！

    歐陽小天大吃一驚，連忙後退幾步，一跤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說道：“王老頭死了？！王老頭死了？！”

    稍一定神，歐陽小天迅速爬起身來，忙不迭地往門外衝去，一麵大聲喊道：“阿黃！阿黃！”

    哪裏見得到阿黃的影子？

    歐陽小天再不多想，一路往華山派跑去。才衝出幾步，就見麵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這人身材高大，穿著麻衣，神情看似萎頓，一雙銳眼卻分外有神，此時正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

    歐陽小天大驚停步，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眼前此人正是昨日一掌打死左清的那名中年男子。

    那男子見他過於驚嚇，便徐徐說道：“別害怕，廚房的人沒死，我隻是點了他的穴道。”

    他說話格外客氣，歐陽小天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人又續道：“我也不會殺你，隻要問你一些問題。”

    待見他確實並無要殺自己的意思，王老頭等人也沒死，歐陽小天也就慢慢定下心來，小聲問道：“你想問什麽，知道的我可以答，不知道的我也答不上來，你可別殺我。”

    那中年男子微微苦笑，說道：“這個自然。”

    說著又細細看了一眼的前額歐陽小天的前額，這才說道：“你把額頭露出來給我瞧瞧。”

    歐陽小天不明所以，卻也絲毫不敢違逆，緩緩伸出右手，將自己額前亂發拂起。

    隻見正對著眉間的一處現出一塊火雲形狀的紅色印記。

    中年男子似乎吃了一驚，嘴裏自言自語道：“果然沒有看錯，果然沒有看錯！”

    歐陽小天見他神色怪異，不由得又害怕起來，忙將亂發垂下，遮住眉間紅色胎記。

    那男子見他害怕，又恢複正常神情，凝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父母是誰？”

    歐陽小天心想，我叫什麽與你何幹，怎麽你也提起我父母是誰？他回想起趙一鳴曾說自己母親為了不願告知華山派自己生父是誰，竟被眾人逼死，霎時間又覺得眼前這人可能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當下也不再害怕，認真答道：“我叫歐陽小天，我隻知我娘叫歐陽倩，卻不知道我爹是誰。”

    那人奇怪問道：“如何會不知道呢？你母親沒告訴你麽？歐陽倩是誰？快帶我去見她。”

    歐陽小天黯然說道：“我娘很早就去世了。”

    那人緩緩點頭，問道：“你額上的印記，華山派有誰知道麽？”

    歐陽小天從小自幼長在華山，額前長著奇怪的胎記，自然引起過不少人的注意。隻是眾人也並不知這胎記的由來，漸漸便無人在意了。歐陽小天懂事以後也不願讓人看見這奇怪胎記，是以常常用亂發遮住。

    歐陽小天當下隻得答道：“我從小便在華山，自然有不少人知道的。”

    那人又感奇怪，隨即想起一事，釋然笑道：“原來如此，大哥也是不隨便示人的。”

    歐陽小天忍不住問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那人卻不答他，又自言自語道：“事關重大，還是由那小子決定吧。”

    歐陽小天見他不答自己，急道：“你先告訴我誰是我的父親！”

    中年男子凝神一想，說道：“此事你還是先不知為好。”

    說著一縱身，便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歐陽小天頓感失落，這時大黃茫然從草叢鑽出，對著自己大搖尾巴。

    歐陽小天隻得收回心神，伸手慢慢撫摸大黃頭頂。一麵說道：“你剛才死哪去了？”

    明知大黃無法回答自己，當下又歎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會說話的。”

    大黃隻是搖尾獻媚，仿佛能再見到主人也是一種幸運。

    歐陽小天想起王老頭，忙回到木屋之中，見王老頭仍是一動不動。便伸手在他鼻前一探，果然尚有呼吸，當下知那人所言不假。

    他用力搖晃王老頭，卻是毫無效果。“聽說人被點穴之後，時間一久便能自行解開。”

    歐陽小天想到這節，當下也不著急，就在一旁候著。

    夜色漸深，王老頭遲遲未解穴，歐陽小天便自己在一旁睡下了。

    次日一早，歐陽小天聽見耳邊一人喊著：“兔崽子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一個翻身爬起，看見王老頭正凶巴巴地看著自己，知他沒事，便笑道：“自然是趁你不注意溜回來的！”

    王老頭看見阿黃從門外進來，一口喝罵：“死畜生又來偷吃啦！”

    阿黃見了王老頭拔腿就跑了。

    歐陽小天想起陸羽和張芷二人，便跟王老頭要了兩個饅頭吃了，告辭去尋陸羽。

    他沿著昨晚遇見中年男子的道路往華山待客廂房走去，心中又想到昨晚之事，心裏打定主意，下回再見了那人定要問個清楚。

    不多久來到廂房，陸羽早已用過早飯，站在門前看著庭下一對男女練劍。

    陸羽瞧見歐陽小天過來，便招呼他走到自己身旁。歐陽小天這才看清練劍的二人正是張芷與徐初浩。

    歐陽小天不由得皺眉說道：“張姑娘這麽早就起床練劍，真夠勤快！”

    陸羽笑道：“習武之人自然應該勤奮些。張姑娘根基很好，現在又得徐公子指點正宗華山劍法，他日必定又是一位威震武林的女俠。”

    張芷在場中聞得陸羽誇讚自己，心下大悅，說道：“陸公子過獎了。”

    徐初浩也道：“張姑娘莫要謙虛，陸少俠的眼力自然不會差的。”

    當下與張芷對招之時更加賣力，恨不能一時將華山劍法的精髓統統展示出來。

    歐陽小天見徐張二人一塊練劍，心中總覺不是滋味，又不悅道：“陸大哥的劍法一定更好，我看還不如讓陸大哥指點張姑娘。”

    陸羽微噌道：“小天莫要胡說，張姑娘是華山派弟子，有徐少俠在此，我如何敢指點什麽劍法。”

    徐初浩見他話中隻提因張芷是華山弟子而不便授劍，卻不反駁歐陽小天說他劍法更好，心中不悅，說道：“陸少俠何必拘束，天下武林本是一家，徐某才疏學淺，正要請陸少俠指教幾招。”

    說著撤劍退出與張芷的對練，劍尖垂下，對著陸羽做了個“請”的動作。

    陸羽不願在華山與掌門人的公子動手，忙道：“徐公子多禮了。陸某這點道行怎敢在華山賣弄。”

    徐初浩見他推辭，以為陸羽是心怯了，又道：“在下常聽家父提起陸少俠劍法如何高明，心中早已仰慕很久。今日終於得陸少俠來到華山，若不能一睹陸少俠的劍法，實在是徐某終生憾事。”

    陸羽知他心中有意和自己比試，自己若再推遲倒顯得是自己有名無實了，當下再不推辭，說道：“如此，便請恕陸某失禮了。”

    言罷縱身一躍，已至場中。隨手一撥劍柄，長劍“噌”一聲出鞘，對著徐初浩抱拳施禮。

    歐陽小天大叫一聲：“好！”

    張芷退到一旁，看著場中二人，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個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忙道：“二位過招點到即止，切莫傷了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