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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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聽到張芷關切自己,微笑應道:“那個自然。”
徐初浩聽陸羽這般說,心想你這話就是說你能傷到我了?心中一怒,挺劍便往陸羽刺去。
這一劍正是華山一招“主隨客便”,是與人切磋劍招時的起手式,雖無冒犯之意,卻也是正宗華山劍法,含蓄中仍透出威力。
陸羽見這招並不指向自己任何要害,心想這徐公子家學不淺,不可小覷。他長劍挑起,隻是輕輕卸去對手劍勢,並不進招相攻。
徐初浩劍身斜往一旁,一個翻腕,壓過陸羽長劍,再往陸羽刺去,這一次直指陸羽檀中大穴,再不似前一劍那般有禮有節。
陸羽見這一劍不再那麽客氣,心想原來前一劍隻是鬆懈我的防備。
當下忙後撤一步,待劍尖靠近幾分,再橫劍上格,帶著徐初浩的金玉劍上衝。
徐初浩擔心他趁機刺自己胸前空當,忙縱身隨劍躍起,空中一個疊步變位,金玉劍忽然從上而下直擊陸羽頭頂。
陸羽心中一哂,當日在上方穀中,王氏兄弟便是使的這招從上往下的劍招,那時四柄短劍尚且能被自己破去,此時徐初浩隻一柄劍又何足懼哉。他心知若是對手有兩柄劍,他可以劍尖施展太極心法,牽引兩劍互擊,如今隻有一柄劍,若仍用此招,難免要將徐初浩的金玉劍帶飛。
當下便欲閃身避開,豈料徐初浩忽然空中變招,右手不斷移位,將手中長劍舞成一個方圓丈許的劍圈直罩而下,一時間陸羽竟是無處可避,隻能出劍相迎。
陸羽再不敢多想,細劍正中一點,直擊對手劍圈中心。
但凡劍圈的招式,最弱一點便是劍圈中心,因劍圈能防禦所有地方,唯獨無法遮蔽使劍的肉手。
徐初浩見了陸羽出劍方位,心中暗喜,原來他這一招乃是徐大通自創的招式,刻意在造劍圈時做出一個假的中心,如此對手若直擊此中心,隻能被劍柄格擋,而自己的長劍早已擊中對手。
此招頗費手法,若不能將自己真正的手掌掩飾住,便是極易被人破去的一招。
張芷與歐陽小天並不知這其中微妙之處,二人隻見徐初浩身懸半空,金玉劍直罩而下,陸羽似乎被迫得無處可逃,心中俱都為他擔憂起來。
陸羽劍尖一觸圈心,頓感手中細劍一滯,不由得大驚,幸好他細劍在自己太極心法的控製下能發能收,下一刻已急彈而回,險險擋開徐初浩乘勢斬來的一劍,再斜撤兩步,拉開雙方的距離。
心念電轉間,陸羽不由得為自己的輕敵而後怕。至此時他才知徐初浩確非等閑之輩,陸羽心想:“我先前見他劍鑲金玉,便先入為主,以為他華而不實。要知他若真的盡得了徐大通的真傳,又豈可輕視?”又想:“這人表麵莽撞衝動,實則頗有心計。”當下再不敢輕敵。
徐初浩見自己苦心使出的一招沒能見效,心中雖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當下也不再進招,撤劍說道:“陸少俠劍法實在高明,在下不敢再獻醜啦。”
陸羽知他見好就收,當下隻得應道:“徐公子過獎了,華山劍法變幻莫測,果然不凡,陸某佩服。”
歐陽小天與張芷見徐初浩一直占著上風,最後也是以陸羽堪堪躲過一劍而止,二人俱都以為徐初浩的劍法更佳。
隻聽歐陽小天訕訕說道:“陸大哥隻是不想在華山……”
陸羽趕緊喝止道:“小天別再說了!”張芷也道:“徐師兄劍術竟這般厲害。”
徐初浩聽得美人讚許,大喜道:“不敢不敢,多蒙陸少俠手下留情罷了。”
陸羽心中雖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此時有一名弟子急衝衝進來,對徐初浩說道:“師兄,師父請你去議事廳。”
徐初浩道:“何事?”
那名弟子道:“點蒼派掌門人到了。”徐初浩點頭答應。
張芷問道:“我聽說點蒼派上任掌門陸風輸給尹天仇後便自殺了,從此點蒼派每況愈下,怎麽當今還有點蒼派嗎?”
徐初浩答道:“師妹有所不知。陸伯父去世後,點蒼派立陸伯父之子陸少明為掌門。點蒼派雖然這些年不再顯名於江湖,但根基尚在。聽說陸少名練功十分刻苦,這次華山之約,他是想為其父報仇雪恨來了。”
陸羽點頭道:“這陸少名繼任掌門時隻是個七歲孩童,江湖其他門派欺他年幼,都不再賣點蒼派麵子,所以點蒼派行事越來越低調,以至有人以為點蒼派已經消失了。”
歐陽小天說道:“二十年前陸少名隻有七歲,那就是說陸少名現在也已經二十七歲了。”
徐初浩道:“諸位若是有興趣,可以隨在下一同前往。”
能一睹現任點蒼派掌門,眾人自是欣然前往。
徐初浩等人到得議事廳外,隻聽見廳中一人說道:“侄兒此次必要替家父報仇雪恨!”
張芷與歐陽小天心中一震,隻因此人聲若洪鍾,聽起來仿佛就在耳邊說出的一句話。
眾人進入廳中,隻見一個身形魁梧、麵貌粗獷的高大漢子坐在廳中左首,身後站著幾名勁裝結束的劍士。不用說就是點蒼派掌門陸少名了。
徐大通見了眾人,起身為陸羽和陸少名互相引薦。張芷是華山低輩弟子,隻能站在徐初浩身旁,並不被特意引薦給陸少名。歐陽小天自知身份卑微,便靜靜站在陸羽身後。
眾人各道了幾句久仰的客氣話,這時門外有弟子進來通報,崆峒派掌門孫竟天、嵩山派掌門元衝和、峨眉派掌門司徒厚一同到了。
徐大通與陸少名一同站起,還不待二人出門相迎,一個白發老者已衝入門內,口中怒道:“徐大掌門在華山頂上坐著好不清閑!”
徐大通聞言一驚,問道:“原來是孫前輩,不知我華山派何處失了禮數,令前輩如此惱怒?”
這老者正是崆峒派掌門孫竟天,年屆古稀,一把白發垂在腦後,背上插著一根碩大的拂塵,拂塵絲絛也是白色,混在孫竟天三尺白發之中,叫人分不清何處是拂塵,何處是白發。
孫竟天一張紅臉毫不客氣,怒道:“沒人得罪我,是元老頭在華山眼皮底下差點被人送上西天了!”
徐大通皺眉說道:“何人如此大膽?”
孫竟天還未說話,背後已進來一群人,領頭的是一個黑衣老者和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人。那名黑衣老者由身後兩名弟子參扶著,此時開口說道:“是一群蠻子。”
這黑衣老者身材枯瘦,雙目透出憤憤不平之意,他右手提著一把玄色大劍,劍鞘上刻著歪歪斜斜的古字,頗為稀罕,身後跟著七八名神情萎頓的黑衣劍士。
陸羽聽這人說話中氣不足,顯然是受了傷,又見了古劍,心中恍然:“原來他就是嵩山派掌門元衝和。”
徐大通見了元衝和,忙走過去一把攙扶住,口中說道:“徐某失禮了。卻不知這些蠻子是何來曆,竟敢襲擊元老前輩?我徐大通必定不放過他們。”
元衝和堂堂一位大派掌門,被人打傷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孫竟天向來與他交好,這才遷怒於華山頭上,他自己卻沒有怪罪徐大通的意思,當下告謝道:“多謝徐掌門美意。隻怪我這老頭子自己不中用罷了。”
一旁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接口說道:“元掌門切莫自責,是那幫蠻子過於狡猾罷了。”
這道人劍眉星目,身上的道袍黑白相間分外惹眼,一雙小眼炯炯有神,頗有一派之長的風範,正是峨眉派掌門司徒厚。他身後跟著十數個身穿白衣的弟子,個個頭戴道冠,腰懸黑鞘長劍。
徐大通見了嵩山派眾人的模樣,心中多少有些歉意,說道:“元老前輩可否詳細說說遇襲經過,也好讓大夥參詳參詳。”
元衝和輕歎一口氣,說道:“今早我們剛到華陰縣城,便遇上四個衣衫怪異的蠻人。我手下幾個弟子不懂事,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那些蠻人當時頗為惱怒,雙方差點動起手來。我這個老頭子久不行走江湖,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喝止了門下弟子。”
陸羽接口道:“元前輩為人謙和,令人敬畏。”
元衝和見陸羽為自己辯解,心生好感,問道:“少俠多禮了,不知是哪位門下高足?”
徐大通道:“這是武當衝虛道長座下弟子,陸羽陸少俠。”
元衝和點頭道:“果然名師出高徒。”
接著又對眾人續道:“那些蠻人走後,大家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我們走出華陰縣城不遠,就被十多個蠻人驟然攻擊。這些蠻人不但衣著怪異,武功也十分古怪,有些人的身體甚至刀劍也砍不入,卻又並不像是中原的鐵布衫一類功夫。其中有個黝黑漢子武功最高,我上手與他對了一掌,竟被他擊得心煩意亂。當下心知不妙,正要拔劍,卻忽然覺得使不出力氣。幸好崆峒派的孫老頭子路過,這才沒讓這一把老骨頭給人拆了。實在是慚愧,哎,慚愧!”
陸羽聽完元衝和所述,忽然想起一事,轉而對張芷道:“張姑娘可還記得我們也曾碰到過一群蠻人?”
張芷經陸羽一提,也想起有過此事,便點頭答應。
陸羽繼而向元衝和問道:“元前輩所說的那個黝黑漢子可是赤裸雙臂,頭纏金色飾圈,上身披著兩塊粗布,下身穿著金色長褲?”
元衝和訝異道:“確是如此。陸少俠可知這些蠻人的來曆?”
陸羽搖頭說道:“晚輩不知。隻是晚輩在山陽縣城遇到他們時,那黝黑漢子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似乎還頗懂漢人禮數。因此晚輩猜測,這些人之所以襲擊嵩山派,恐怕並不因為口舌之爭這點小事。”
徐大通道:“陸少俠的意思是,這些人是早有預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