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靜默；雪，飛揚。

    寧靜的夜晚仿佛要吞噬世間的一切。

    但是，卻不能吞噬一顆懷滿了仇恨的心。

    仇恨隻有讓時間來慢慢消磨，就像太陽消融冬雪一樣，眼淚和仇恨都是會慢慢消融的。

    龍少遊坐在馬車上，麵對著這位姑娘，吳鳴和寧老爺子已經睡著了，那姑娘手撐著下巴望著車窗外的夜空，眼淚不停地落到衣服上。這恐怕是世上最傷心的事了，雖然龍少遊不知道雁正烈與這位姑娘的關係，但看這位姑娘的眼淚，就知道隻怕是她最親的人了。月夜，雪紛飛，本是優雅的事，卻被這位姑娘的淚水染上了感傷。此刻龍遊泉竟也有點悲傷，卻不知為誰悲傷，悲傷何物。

    雁大叔是個好人。”龍遊泉喝了一口酒，看著窗外的月亮說道。

    但人都會死，好人也是一樣。甚至有時還會早死。”龍少遊又喝了一口酒。

    卻偏偏隻有好人早死。”姑娘擦了擦眼淚，淡淡的說道。

    壞人也會死，也有早死的，但是他們死了沒人感到什麽，忽略了罷了。”

    ——”那姑娘不說話了，又看著夜空，癡癡的發呆。

    哈哈，真是有意思。”龍少遊喝了口酒，看著姑娘的背影。

    什麽？”

    我從小到大在龍劍山莊，幾乎沒見過什麽女人。更沒見過女人流淚，今天算是見到了。”

    人都會流淚，有什麽好奇的。”

    男人不經常流淚，我卻見過，女人常流淚，我卻沒見過你說奇不奇怪？”

    你難道沒有見過你母親流淚？”

    我沒見過我母親。”

    ——”那姑娘慢慢轉過身來。

    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孫小紅”

    你是山西孫家的什麽人嗎？”龍少遊

    你怎麽會知道？”孫小紅淡淡的問道。

    能讓長天一雁雁前輩當隨從的人，出生肯定不凡，雁前輩浪跡江湖，雲遊四海，卻不是輕易能留得住他的。還有剛才在酒館裏施展的輕功，不出所料，就是孫家的飛燕三步吧？綜合兩點，你肯定是大有來頭，而飛燕三步是山西孫家的功夫，雖然沒見過，但一看到便知道這是孫家的飛燕三步，這世上也隻有飛燕三步才有這樣巧妙的身法。隨意我覺得你是山西孫家的人。”

    ——”孫小紅沒有說話。她自然知道龍少遊會看得出來的。

    我有一個問題。”

    恩”

    據我所知，十八年前，孫家被赤劍盟滅門了？”

    不錯，那是我還沒出生。事發當晚，我正好出生，孫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其中也不乏高手，赤劍盟就算再厲害，孫家也能抵抗一會。於是我母親便帶著我躲進酒窖裏，免過了災禍，但她也知道自己一人無法撫養我長大，更無法使我為孫家報仇，所以她將我送給雁大叔，自己跳湖自盡。”孫小紅臉上的淚水也不見了，臉在月光下白的發光，眼睛隻是遠遠盯著遠方，好像能看穿天邊的青雲一樣。

    龍少遊也沒有說話，隻是喝著酒，一口一口，眼睛黯淡好像水中的月亮。

    你這次和雁前輩來這裏，也是為了追綜赤劍盟？”

    是”

    那你以後打算做什麽？”龍遊泉沒抬頭，淡淡的問道。

    你既已知，又何必發問。”

    嗯”龍少遊低著頭，嗯了一聲，又喝了一口酒。

    雁前輩叫我照顧你。”

    他是這麽說的。”

    那你要走嗎？”

    你想讓我走嗎？”

    不想，因為你需要人照顧，雁大叔讓我照顧你。”

    我知道你也在找赤劍盟？”

    對”

    也為了報仇？”

    對”

    嗯”孫小紅忽然不說話了。隻是靜靜的坐著，或許是睡著了，她今天受的打擊太大了，經曆的也太多了，是該好好休息了。

    而龍少遊卻依舊在喝著酒，一口一口，他腦海想著這一件又一件事，為什麽，無名和寧老爺子會離開客棧，他當時以為是無名和寧老爺子不願他冒險，便趁他不在去了，但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他們接頭的人必定是鐵算盤黃相光，當他們知道黃相光回去客棧，而他會在客棧等接頭的人，直要接頭的人出現，他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吳鳴他們，寧老爺子本可以直接告訴黃相光，換了接頭地點，這對於組織嚴密的赤劍盟不是一件難事，但黃相光卻偏偏不知道，還去了鴻客樓問了掌櫃才知道，這便是奇怪之處。第二點時，布莊之內，夥計那麽多，而赤劍盟的接頭黃相光被人殺害以及寧老爺子他們也倒地不醒，他們卻不聞不問。而今日在客棧之中，霹靂掌趙五明卻不知自己是誰，而布莊之內，那夥計卻知道自己是龍少遊。這卻很奇怪，這件事理應下人不知道，而頭目會知道的，而趙五明，與秋寒飛卻不知，秋寒飛也是在看到自己的劍法之後才認出自己是龍少遊，這便奇怪了。還有，在窗外發鏢救自己的人是誰呢，為何不出現呢。

    龍少遊喝了一口酒，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雪花。又喝了一口酒，如此美景，真是難得。

    雪，紛飛落地。

    夜裏，馬車向前駛去，知道青色的霧裏。

    在雪白的世界裏，留下了酒的醇香。

    這難道是牆角的梅花發出的清香。

    久久不能飄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