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是二哥呀。”

    廖姐兒換上另一種又嬌又媚的聲音招呼道。

    看來女人總有一種風情為某個人綻放。

    一會兒，有人掀開簾子進來，果然是孫不二。

    莫鐵拱手招呼道：“二爺。”

    孫不二回頭對著外麵喊了一句“散了”，然後坐到莫鐵的對麵，掏出一個酒壺，給莫鐵滿上一杯酒。

    “小南子的酒，剩得不多，都叫我搜刮來了。”

    莫鐵看著杯中略帶渾濁的白酒，聞一聞味道，確實是老三味的藏品。

    幹了一杯後，孫不二歎氣道：“老頭子我還打算戒酒呢，結果還是放不下啊。”

    放不下的是江湖事吧。

    “二爺此話，似乎另有所指。”莫鐵沉聲說道。

    孫不二放下酒杯，眼中泛著精光，嘴角帶著笑，說道：“小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

    莫鐵看著麵前的魚湯，湯裏有個發白的魚頭，張著大嘴，像在訴說著什麽。

    “若是二爺來勸我一笑泯恩仇之類的，恕難從命。”

    “哈哈哈，”孫不二大笑，“小哥你可說錯了，換個說法，我是來幫你的。”

    哦？此話怎講？

    “十二連環塢出動，我也知道，但是沒想到他們敢下此狠手。所以特地來告訴你他們的動向，算是賠罪吧。”

    聽這話的意思，孫不二監視十二連環塢？莫鐵恍然。難怪江湖和朝廷都有些默認這個惡人窩的存在，有孫不二在太湖，就相當於獄警看守著監獄，隨時都能有所應對。

    那這次又是為何？

    孫不二目光有些黯淡，說道：“前些日子，皇上落水了，險些丟了性命。白大人匆忙上京，為防宵小作亂，請我幫忙，我便去了。沒想到讓尹觀和高光祖出來了。”

    皇上落水？曆史上好像確實有過天啟皇帝溺水的事件。

    那十二連環塢的事情就是巧合了？

    “不好說。”孫不二皺著眉頭，搖頭道，“時間太巧，我直覺十二連環塢有問題，也許他們有比我還快的情報係統。”

    二爺的情報係統是……？

    “我是‘老馬車行’的東家。”

    明白了，莫鐵知道這個“老馬車行”最大的特點在於遍布大明各個角落。

    “而且，皇上落水後，一直臥病在床，醒轉的日子不多，白大人根本沒空管理江湖事務。我懷疑十二連環塢就是知道這個消息，才趁機出來作亂的。”

    大盜竊國！陡然一驚，不知為何，莫鐵的腦海中想起李思對蘇瑾說的話。

    莫非十二連環塢就是魔門，尹觀就是魔門之主，李思就是他的兒子？

    “有沒有可能……”莫鐵斟酌著說道，“十二連環塢是調虎離山之計，實則有人把心思放在了皇上身上？”

    孫不二一愣，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不太可能，現在宮中事務全由魏忠賢魏公公一力支撐，他手中的東廠全力運轉，若真有人別有用心，恐怕逃不過魏公公的探查。”

    大奸臣魏忠賢？別的不說，他排除異己的能力還是不錯的，確實不虞有人逃過他的追蹤。

    可若是魏忠賢和十二連環塢合作，想對皇上不軌呢？

    “哈哈，小哥，你多慮了。魏忠賢不過是個太監，他能坐到今天這個位子，靠的不過是皇上的寵信，這個時候，最不希望出事的定然是他了。

    “何況，他若要謀害皇上，也絕不可能和十二連環塢合作，用滅了春水劍派作為幌子，能起到什麽作用，誰關心小小的春水劍派呢？”

    確實如此，根本沒有調虎離山的意義。莫鐵苦笑一聲，他想得太多了，縱使十幾個青春年少的姑娘身首異處，又有多少人在乎呢？

    “所以此事，還得落到十二連環塢身上。我知道小哥你來了太湖，便想著請你出手，幫我一幫。”

    說完這句，孫不二揀走盆中的魚頭，“刺溜刺溜”地吸著魚腦。

    莫鐵當然是義不容辭，他也想找尹觀問個清楚。不過他留了個心眼，打算再問問情況。

    “十二連環塢是條樓船嗎？”

    孫不二點頭：“不錯，所以我的小船們還不足以和十二連環塢打一場水戰。我知道小哥你武力過人，但水中和陸上差別甚大，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我二人偷摸過去，想辦法幹掉放哨的，再讓我的人上船。”

    莫鐵不為所動，繼續問道：“十二連環塢的人都在那樓船上嗎？”

    “嘿嘿。”孫不二竊笑一聲，“這也是我製定這個計劃的原因之一，十二連環塢的所有人，從仲裁人、九大當家到下麵的小嘍囉，一百三十七人一個不落，全在樓船上，想必是怕在陸上碰見你吧。”

    莫鐵喝盡杯中酒，放下杯子，鄭重說道：“請二爺幫個忙。”

    孫不二認真地回答：“請說。”

    “幫我送一個口信給京城的百戶沈煉，請他到蘇州城等我。”

    “好。”

    ……

    莫鐵沒有答應孫不二的邀請，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讓沈煉過來則是因為他不會審問的技巧，抓住了尹觀和高光祖或許也問不出什麽，不如交給專業的。

    而且，沈煉才是莫鐵在這個世界最放心最信任的人，是他第一個遇到的人，也是他所知電影中會出現的人。

    孫不二走前古怪地看了莫鐵一眼，他的直覺告訴他，莫鐵絕不會輕易放棄滅派之仇。

    冬月的寒夜，漆黑的太湖中，有一隻龐然大物在水中轉悠，路過的魚蝦被來自遠古的莽荒氣息嚇到，躲得遠遠的。

    這是變成了滄龍的莫鐵。

    他放開自己的熱感應，就算一寸寸地把太湖翻遍，也要找出十二連環塢的樓船。

    期間，他也察覺到孫不二等人在湖邊逡巡，不讓十二連環塢的人上岸。

    湖裏有些花船還辦著冬月詩會，歡聲笑語不絕，船上的才子佳人們絕對想不到，水下有一個怪物森然地看著他們經過。這些花船最容易混淆視線，需要莫鐵到水麵上確認一下才知道船上的人是誰。

    連續三天，終於在一個晚上，莫鐵見到了一艘不一樣的花船。

    它比普通的花船吃水要深，水下的船身還有鐵片包裹。船上不時有人按照固定的路線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