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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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走廊裏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和設備, 十幾台機器黑黢黢地直衝著走廊電梯口,在補光燈的照射下,不遠處站著的兩個人的背影看上去莫名眼熟。
這這這是錄節目?
郝眉眉被紮啤麻痹的大腦短暫複蘇過來,立刻轉身要躲開鏡頭,左右張望。整個樓層就隻有這一個直直的走廊,要越過十幾台機器後麵才會有兩條分叉路——
當機立斷伸出手指狂按電梯鍵, 她胡亂地將羽絨服上的帽子套在腦袋上,將自己扮作誤闖鏡頭的路人甲,小李也意識到現在的情況, 兩個人像木樁似的一直在電梯口處當背景板, 然後……神情麻木地看著樓層數一層一層地上升。
無路可退了。
而此時節目製作組似乎也發現不遠處人影晃動, 站在十幾台機器後的工作人員們小聲交談的聲音引起了shè xiàng機前兩個明星的注意。
“其實我們今天……”
正在努力和杜行溝通的寧遠順著工作人員的目光往後飛速地瞟了一眼,自然而然地扭回來繼續說道, “有個遊戲要……”
他說話的聲音停下來,似乎感覺哪裏不太對,愣了愣神,又重新回頭。
那個焦慮地在電梯門口點腳的羽絨服背影怎麽看怎麽像一個人。
shè xiàng機後的主製作人用紙板示意杜行把郝眉眉請過來。杜行看到紙板上的內容後, 瞳孔微擴, 一雙藏在袖口裏不停摳動的手指緊張的攥成了拳頭,不自覺地憂慮出現了自己預想之外的戲份, 滿腦子都是“要鎮定,要鎮定”。
相比之下, 開了不少演唱會的寧遠臨場反應能力要快速得多, 雖然短暫地停止了話頭, 不過餘光瞄到製作人高舉的牌子後,克製地勾起唇角,再次側過身後表情已經變得不好意思,微紅著臉湊到杜行的身邊,拱了拱他,用話筒收音能聽得到的聲音小聲問道:“行哥,行哥,把主力喊過來唄。”
“呃……”杜行無聲的張張嘴,還在做著天人交戰。
寧遠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抓著他的肩膀表情絕望道:“要不然和你玩遊戲,我真的會輸啊,其他組的人都進行的特別順利,一到我這裏……這一路就別提多倒黴了。”
腔調簡直就是在哭訴。
剛才在錄製時,杜行還糾著眉頭特別認真地解釋自己遊戲玩不好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寧遠表現極其崩潰。這下銜接上前麵的內容,寧遠主動幫他甩鍋,杜行覺得頭大的腦袋瞬間輕鬆了不少,就順著製作組的示意,回頭喊了聲,“眉眉啊——”
“……”
一個多月的劇組友誼也沒見杜行這麽懇切地喊過自己小名。
郝眉眉等待的姿勢僵住,想了想現在抱頭鼠竄估計不太可能。拿視線去找小李,結果小李全程拿羊肉串擋住自己的臉,抱頭鼠竄。
她:“……”
穩住心神,她尷尬地轉過身,順著杜行揮手的姿勢禮貌地彎彎腰,然後小碎步地跑過去。
跑到一半,看到了寧遠那明晃晃地笑容,郝眉眉的腳步差點一扭轉身跑開。
杜行和寧遠什麽時候有交情的?這是什麽節目?沒聽說過啊——
短短的十幾米硬是冒出來上百種念頭,跑到他們跟前時,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寧遠就像遇到救星似的捂著胸口長長鬆了口氣。
“這次的遊戲行哥是指望不上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眉眼之間帶著熟稔和輕鬆,似乎並沒有刻意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或者表現出對她過於親近的態度。前幾個月那個在廁所裏連環壁咚的人在鏡頭前收起了恣意任性的模樣,給了郝眉眉足夠的時間去做整理思路。
郝眉眉順著寧遠的態度,停頓了一下,一臉懵逼地摘掉帽子:“什麽遊戲?行哥什麽遊戲不行啊?”
她看向杜行,杜行則撓撓後腦勺,被寧遠插嘴嚷嚷道:“什麽遊戲都不行,我都要變成倒數第一名啦。”
他伸長脖子,趕忙把郝眉眉的身子扭過來,低頭還看到她手中提著的塑料袋,鼻子動了動,有些絕望:“我一天都沒好好吃飯了,太糟心了,快,快點開始遊戲,我是不是一會兒還能湊個夜宵吃。”
寧遠表現出勝負欲很強的模樣,沒畫眼線的妝容從給人強烈印象的回憶裏抹去,變得幹淨純粹了許多,而郝眉眉就這麽在他渴望的目光中,冷漠地把羊肉串遞給了鑽進安全區域中的小李。
小李在後麵偷偷地發短信,不知道在給誰報告消息。
工作人員因為兩個人這一小波互動笑出聲,主要還是特寫寧遠被郝眉眉故意無視後無語的神情。
然後主製作人給他們介紹了遊戲的規則。
很簡單的你比我猜,一分鍾之內要求猜出十個食物的名字。
平均下來六秒鍾就要猜對一個,這個規則厲害了。
杜行拿著寫有食物的牌子,來做翻詞板的人。得到了這麽個既露臉又不需要即興表現的活,他的神情立刻輕鬆下來,甚至要比之前積極得多。
擼串喝酒之後莫名其妙地被拉來做遊戲,郝眉眉站在猜詞的位置上還覺得像是做夢。
她扭頭問製作組:“輸了有什麽懲罰嗎?”
製作人特別盡責地解釋,這個輸了估計就沒有翻盤的機會了,最後的懲罰很厲害。
“哦,那這就是決勝點嘍。”郝眉眉說的意味深長,讓寧遠背後一涼感覺到一股危險氣息。
“加油加油。”寧遠拍拍手不知道是給自己還是給大家鼓氣。
杜行舉著牌子隨著開始的口哨聲掀開第一個詞。
食物是冰糖葫蘆。
寧遠著急地兩隻手一起比劃,嘴巴上不停:“圓圓的,一個一個串在一起,就像這樣的圓圈……”
“葡萄!”
“不是,這樣一個一個……”
“核桃!”
“不是!!”
“山楂!”
“快了接近接近,四個字!”
“冰糖葫蘆!”
寧遠握拳,趕忙示意杜行:“下一個下一個。”
杜行有點走神,聽到催促才忙不迭的換詞板,中間怎麽也耽誤了兩秒鍾,讓深受最後恐怖懲罰危機的寧遠一陣幹著急。
“下一個,三個字,你不喜歡吃那裏麵的葉子。”
郝眉眉:“……”
見他都說到這份上了,郝眉眉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回答道:“漢堡包。”
“啊,你剛才拎著的東西。”
“羊肉串……”
……
“黑色的咕嚕咕嚕冒泡的那種。”
“中藥……”
寧遠:“……”
“不是不是,是這樣,哈一聲歎氣的那種。”
“芝麻糊?”
“……”
郝眉眉在回答的時候衝破了三次元的界限,越來越向四次元思維飄去,搞得寧遠差點給她跪下磕頭,甚至萌生出這丫頭一定是在故意整他的錯覺。
可偏偏她故意說錯幾個後,又突然很興奮地說出正確dá àn,讓他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虐的不行。
一分鍾的哨聲結束後,寧遠虛脫般的靠在牆壁上,扯開棉服拉鏈,單手扇風。
“答對幾個?”郝眉眉和杜行都興致勃勃地望著節目組製作人,反正對他們來說這個遊戲懲罰的不是自己,簡直一身輕鬆。相反,寧遠就沒那麽興奮了,他分析著中間的過程還算順利,就是後幾個的時間太模糊,能猜對十個詞的希望壓根就很渺茫。
果不其然,製作人很遺憾地通知寧遠,他一共答對了九個。
寧遠:“……”
他脫力地蹲下來,想起一會兒的懲罰,自己就半捂著嘴,精神放空地失笑起來,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狀,是粉絲們最喜歡的小動作之一。
“不行了不行了,第一期就受懲罰,還有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啊。”寧遠有氣無力地衝製作組講條件,“我這一路喪到現在,就沒準備個黃金鑰匙什麽的絕地反擊的機會嗎。”
在他的討價還價中,節目組總算鬆口,讓他以拍一張醜照在節目播出的時候發微博為代價,重新來比賽一場。
寧遠幹脆地答應下來。
選搭檔的時候,杜行和他的視線相遇,急忙撥浪鼓般的搖頭堅決不擔任這麽重要的角色。
“選我你肯定輸。”杜行就這麽誠實的說出來,明擺著讓寧遠千萬別找他背鍋,已經沒有機會再任性的寧遠再一次拜托了郝眉眉。
郝眉眉看著他充滿希望的眼眸,撇開眼應了下來。
這次的你比我猜,要比上次難一些。中間的過程很緊張,郝眉眉同樣答錯了幾次,不過這次她和杜行的精神高度集中起來,答錯後就快速修改dá àn,等到一分鍾結束,三個人同時扭頭望向製作組,聽到成功的確定回複。
大家一片喜氣洋洋,寧遠甚至忘乎所以地抬手要和郝眉眉擊掌,結果和她見到自己冷下來的視線遇上後,生生地改了方向越過她,擁抱住了因為遊戲成功暗自開心的杜行。
因為被擁抱住而呆滯的杜行:“……”
……
遊戲結束,節目組為了不打擾別人休息,利索地整理著設備準備離開這裏進行接下來的錄製。
撤離需要一小會兒時間,寧遠沒回車上呆著,而是和杜行回到了他的房間。
這讓沒感覺和寧遠有多少交情的杜行很不解,眼見著寧遠屁股挨著沙發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坐了沒一會兒看了眼時間,就說要出去看看。
語氣和動作怎麽看都有一股欲蓋彌彰的虛偽。
不喜歡陌生人呆在自己區域內的杜行還糾結寧遠為什麽會跟著他進來,聽他要離開,不做聲地抬頭盯著寧遠心神不寧的模樣。杜行捏著劇本的其中一頁,低下頭淡淡地“恩”了聲。
隨後就聽到寧遠快速離開的腳步,隨著門聲響起,哐當,陌生的氣息終於不見了。
杜行的身體明顯放鬆下來,抬眼望向門口,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已經回到自己房間的郝眉眉正準備去洗漱,就聽到門外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她拿著毛巾走過去,以為是小李來找她說事情,打開門縫就看到剛才那件一直環繞在她眼前的棉服,不做多想直接關門,門外的家夥像是知道她下一秒的動作般,一隻腳死死地卡在門縫裏。
“疼疼疼。”寧遠壓低了聲音,小聲哀嚎。
“……”
從哪學的這種鬼操作,偶像劇看多了吧。
怕強行關門導致偶像劇情節變成以這段腳骨的恐怖場麵收尾。
郝眉眉無奈地開門他遠放進來。放進來後關門,伸出一米八的大長腿抬腳卡住寧遠的去路,就讓他老實地站在一平方米的空間裏說話。
“女孩子的閨房也是你隨便能進的?”
寧遠這一天都在錄節目,因為要一直集中精神和做各種不同的反應,shè xiàng機不在的地方,他的狀態看上去不是很好。
“你還真是……”
寧遠失笑了一聲,不再往裏衝進去,隨意地靠在牆邊望向她。
“你剛才是故意答錯的吧。”
郝眉眉麵無表情的承認:“對啊。”
寧遠:“後來為什麽又讓我成功了?”
“怕你粉絲噴我。”
“……”
寧遠沉默下來,前額的碎發遮擋住他的目光。
郝眉眉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呆了半分鍾。
後來還是寧遠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打破了僵局。
“你……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