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球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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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應該管他的。

    我答應過言良,要離他遠遠的,再不出現在他麵前。

    但他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麽都不能放心。

    比賽仍在繼續,下一位選手已經就位。

    薑越跟許總說了幾句話,許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隨後,薑越便朝著停在路邊的高球車走去。

    他應該是要去到球的落點處,繼續打第二杆。

    那地方著實太遠,我可能要打好幾杆才能勉強夠到。

    而等我到了,薑越已經去了別的地方。

    他身邊哪怕有一個助理跟著,我都不會跟現在一樣焦慮。

    一想到他有可能暈倒在賽場上不省人事,甚至還有可能在很久以後才被人發現,我就再也坐不住。

    “mandy,我不打了。球杆你待會兒幫我還回去。”我跟mandy交代一聲,來不及等她回答,撒開腿就跑了出去。

    “哎——”mandy驚慌的聲音響起,“你去哪兒啊?”

    我沒理她。

    薑越已經上了車,剛把球袋放好。

    “喂!”我攔在他前頭,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剛才那一段路,我用了中學時期測百米跑的速度,這會兒心跳快得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薑越看見我,臉上並沒有驚異的表情。

    “有事?”他的語氣淡淡的,眼神中也透著一股淡漠。

    我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爬上車把薑越從駕駛座擠下。

    “我看你缺個‘球童’不太方便,不如就由我來頂上吧。”

    不等他同意,我就發動了車子。

    “不過啊,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我沒有駕照的,也隻去駕校練了幾次車,手生得很。”我一邊說,一邊生疏地打著方向盤。

    幸好高爾夫球場夠大夠平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障礙物,我也不用怕出事故。

    薑越定定地看著我。

    我以為他是對我開車的技術不放心,打算時刻監督我,沒想到他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他這個問題沒頭沒腦的,我壓根沒聽懂。

    “為什麽要給我做‘球童’?”他的視線冷冷的,卻在無形中讓我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我一個手滑,車子開向了相反的方向,衝上了一個緩坡,我又連忙反打方向盤讓車衝下來。

    “我最開始不就說了麽?你沒有‘球童’,很不方便。”

    我勉強地一心二用,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不敢再失神。

    “沒有‘球童’的不隻是我一個人。”薑越越逼越緊。

    我知道他想要什麽答案,可我給不了,也不能給。

    “但是身體差成你這樣的,就沒有別人了。”我幹脆把事實戳穿。

    薑越半天沒有出聲,我好奇地用眼角的餘光瞥過去,隻見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差上幾分。

    我忍不住念叨:“你的腿不是都好了嗎?怎麽還這麽虛弱?你說你也是,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老老實實在房間呆著唄,來參加什麽比賽!贏了又沒有獎品,何必這麽折騰自己呢!”

    “得不到獎品,但能擴展自己的人脈。”薑越沉聲說。他睨我一眼,譏笑道:“你不也是為了這個才來參加比賽的嗎?明明在這之前連高爾夫球杆都沒有摸過。”

    被他戳中,我臉有點發燒。

    “誰說我沒有摸過高爾夫球杆的!我摸過的好不好!”

    ——但也僅限於“摸過”。

    薑越勾起唇角,那嘲諷的弧度尤其明顯。

    “你要想清楚,你做了我的‘球童’,今天整場比賽都隻能跟我一個人待在一起了。像許總、向總那些大老板,你可能連一句話都搭不上了。”

    他的球跟其他人的落地點差距有點大,的確可能整場比賽下來都碰不到裁判以外的任何人。

    這麽想一想,我有點難過,卻並不後悔。

    “閉嘴吧你!”我暴躁地嗬斥他,“別影響我開車!否則到時候翻車了,咱們倆一塊兒玩完!”

    ==

    因為我一點兒也不熟練的駕駛技術,原本隻需要三四分鍾的路程,我們生生用了近十分鍾才到。

    中間還遇見了後麵好幾個選手的車。

    幸好薑越對此並無怨言。

    他先下了車,從球袋裏抽出一支球杆,一瘸一拐地往球所在的地方走去。

    我連忙背著球袋跟上。

    又是一記漂亮的揮杆,那顆白色的圓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著最終目的地又前進了一大截。

    而我,在球飛出去的瞬間就貼到了薑越身後,把他的手臂抱住,生怕他又像之前那一次一樣站立不穩。

    隔著羽絨服,我都能夠感受到他逐漸僵硬的肌肉。

    “你做什麽?”他扭過頭來,皺緊眉頭不滿地看我。

    “扶你一下啊,免得你又沒站穩摔著了。”我回答得理所當然。

    薑越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兔子,瞪著眼質問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沒站穩了?”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我無所畏懼地瞪回去,“你打第一杆的時候,揮完杆晃了一下,還是用球杆支撐著才沒摔倒。別以為我沒看到。”

    薑越囂張的氣焰立刻滅了,卻仍然嘴硬:“那是出於慣性。不信你揮一杆試試,肯定也站不穩。”

    “慣性”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我要揮一杆,的確有很大的可能也站不穩。

    但是,我站不穩正常,他站不穩就不正常了。

    那些嫌棄他、厭惡他、在背地裏說他壞話的人都承認他打高爾夫球的技術好,因此,他絕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我沒接他的話,鬆開他的手臂,說:“上車吧。”

    薑越跟在我身後,依舊糾結著剛才那個問題:“你別不信!我真不是因為身體弱才站不穩!我什麽病都沒有!你不要老是戴有色眼鏡看人!”

    “好好好。”我不耐煩地敷衍他,“你身體倍兒棒,吃啥都香。趕緊上車,咱們早點把賽比完!”

    ——才能早點回房間休息。

    今天的陽光很好,溫度不低也不高。

    高球車兩邊沒有門,我開得慢,涼風一縷縷地往車裏飄。

    薑越上車以後一直沒說話,我好奇地往他那邊瞄一眼,隨即用力踩下了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