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冷美人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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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琳醒過來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迷茫,忘記自己在哪裏了,因為這一覺睡的出乎意料的舒坦,舒坦到她以為這是在自己家裏了。
轉身看到衣服整齊的疊放在床邊,拿過來聞了下,確認是洗過了。
穿好衣服走出房間,沒有看到任何人,走到隔壁房間,門開著,可裏麵沒人。本以為像王玉這種公子哥應該都有賴床的毛病,這麽早不可能起得來,現在看來是低估他了。
剛準備下樓就看到一個女人走了上來,裝扮和昨晚碰到的那個一樣,可卻不是同一個人。女人見到她後很恭敬的說了聲:沈姑娘好。沈琳也趕忙很客氣的回說你好你好。
沈琳也猜不出這個家裏到底需要幾個保姆才夠用。
下樓以後在客廳碰到了那個被王玉稱作是黃叔的人,沈琳立馬恭恭敬敬的上前問候道:黃叔早上好。
被叫做黃叔的中年人似乎有些吃驚她這麽稱呼自己,一向古板的臉上和潤了一些,回說道:沈姑娘好。
中年管家見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接著說道:“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沈姑娘這邊請。”
沈琳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帶到了餐廳。餐廳就在廚房裏麵,有兩個保姆樣子的女人在忙著做飯,見到兩個人進來後都是轉過頭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沈琳沒有看到王玉,於是問:“王玉他出去了麽?”
“公子他昨晚就回去了。”
“回去了?”
管家沒有回答,隻是說,“姑娘先坐吧,早飯馬上就好。”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餐廳。
早飯特別簡單,在保姆問她需要牛奶、豆漿還是咖啡她回說都好以後,麵前便擺好了一杯熱奶、兩個雞蛋以及幾片看上去有些陌生的大概是麵包的東西。
在其中一個保姆笑著說牛奶是牧場直接送過來可以放心喝的時候,沈琳差點噎到了,心想這雞蛋該不會是自己養的雞下的吧?
“麵包”特別好吃,雖然吃完了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沈琳吃好,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回屋拿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既然王玉已經不在這裏了,她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今天禮拜一,還有課,要趕快回學校。
她本想跟黃叔打個招呼再離開的,可沒找到人,在別人的家裏又不好到處亂跑,心想下次再說吧。可剛一出公寓門口,就看到黃叔一個人跟昨晚那隻大黃狗在院子裏玩。
大黃狗看見沈琳出來,好奇的抬頭看了看,然後來到她身邊。沈琳雖然膽子不小,可單獨麵對這麽一大隻陌生的狗,就算它再長得人畜無害也還是嚇得不敢動彈。隻見大狗圍著她轉了一圈,又在她身上嗅了嗅,之後對著不遠處的黃叔輕輕叫喚了兩聲。黃叔好奇的看了一眼沈琳,把沈琳看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難不成這隻大黃狗在自己身上發現了贓物?可她也沒拿什麽東西啊!
黃叔站起身,說道:“我送您回學校。”
坐在那輛王玉平時開的tt上,沈琳全身都怪別扭的。起初當黃叔說要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已經拒絕了,可放眼一看竟發現這座公寓不在市區,至少不在一個她認識的市區,滿眼望去別說是公交站了,就是尋常人家的車都沒有,這才不得不上了這輛車。
沈琳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到,隻覺得這麽幹坐著不太好。
“黃叔,那隻大黃狗叫什麽啊?”沈琳剛一說就為自己身為語言學校的學生而感到羞愧。
黃叔依舊是麵無表情,隻是語氣已經不像是昨晚那般冷冰冰的了。“公子一直叫它阿黃,我們也就這麽跟著這麽叫了。”黃叔目視前方說道,“它是公子五年前在公園裏撿到的,應該是被人遺棄在那裏的,公子把他抱回家的時候它的眼鏡都還沒有睜開。”
沈琳想象著五年前王玉的摸樣,應該還是一樣的好看,站在公園裏抱著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黃狗,那個場麵一定能迷死不少的懷春少女,帥哥和萌物一向都是少女shā shǒu,沈琳也不例外。於是想象著這副畫麵的沈琳也忘了剛才那份不自在,自顧自的笑了。可剛笑沒多久,就又是一陣傷感,輕輕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這件廉價的裙子以及包裏那雙白色涼拖。她昨天隻是穿著涼拖走了半天而已,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覺得腳好累,這才換上了自己的那雙黑色帆布鞋。她是個不穿高跟鞋的姑娘,可現在看來,他卻真的是一個富家公子。
“他是不是經常帶女孩兒回來?”沈琳幽幽的說道,語氣裏那份少女特有的思愁和嬌柔甚至都不需要過多的揣摩。
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黃叔破天荒的露出一個笑容,卻是轉瞬即逝,忙著自顧自憂愁的沈琳自然是沒看到。
“沈琳姑娘是吧?”
“嗯。”
“你是第一個。”
沈琳暮的睜開那對秋水眸子,不敢置信的轉頭看過去,眨巴眨巴那雙有些濕潤的媚眼,卻依舊隻是看到那張毫無表情的麵容,不對,是半張
可為什麽突然覺得這半張臉也變得好看了許多呢?
…………………………
風和日麗,太陽像是剛剛出去度了個假才回來,上海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這麽好的天氣了,街上的行人一個個看上去氣色也都順暢許多。
一輛公交車緩緩停在了校門口的站點,等從hòu mén走下來一個小夥子後就沒有絲毫留戀的開走了。
小夥兒子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短發,單眼皮,鼻梁也不翹,嘴唇有些單薄,按照老人們的評判標準,不是個長壽相,而且皮膚有些蒼白,是那種有些病態的白,像是被關在某個不透光的屋子裏很久了,剛剛才被放出來。個頭不高不矮,勉勉強強應該有一八零,可是看著有些瘦,仔細看還微微有些佝僂,約莫是太瘦了的緣故吧。
若是再仔細打量一下,會發現他左邊太陽穴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的疤痕,不深,也不醒目。
男生背了個huáng sè的大包,穿著短袖體恤、牛仔褲、帆布鞋,下車後並沒有急著進校門,而是站在門口抬頭看了一眼校門上方寫有學校名字的六個大字,這才mī mī一笑,低頭走了進去。
禮拜一的上午,大部分人都在上課,路上人不多,也就更沒人會去注意這個相貌平平,裝扮更是平平甚至是有些老土的“同窗”了。男生走的也不急,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教學樓、辦公樓、實驗樓、成排的碩大的梧桐以及鬱鬱蔥蔥被環衛叔叔修理的整整齊齊的冬青。
男生看的津津有味,仿佛這是個向往已久卻遲遲不曾來過的地方。
從南大門走到宿舍一般隻要六七分鍾,可他卻走了將近半個小時,中途路過大草坪的時候還不忘看了一眼矗立在草坪一端的毛*主席雕像,傻笑了好一陣才繼續往前走。
似乎每座大學都有這麽一座毛*主席的雕像,而且動作都如出一轍,背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手掌攤開伸在身前,就像在問候麵前的人們一樣。他記得曾經看過一個笑話,說是有所學校開學kǎo shì有一道題,問的就是毛*主席伸出的是左手還是右手,結果答對的人隻有一半,這個結果也意味著幾乎沒人確切知道dá àn。
徑直來到五舍門口走了進去,宿舍雖然有看門的大爺,可一般隻會攔下那種實在看著不像學生的人,而且宿舍每天來來往往這麽多人,也實在看不過來,所以男生並沒有受到阻攔就進去了。
走到105,推了推門沒推開,又輕輕敲了敲,許久後也沒有反應,然後轉身走到107門口,輕輕一推,虛掩著的門便被推開了。
屋裏有兩個人,一個人正坐在屋子盡頭的一張桌子上背對門口玩電腦,另一個坐在床沿,抱著一把泛舊的藍色吉他,麵前有一張桌子,上麵擺著電腦,約莫是在看譜子。
屋子盡頭那個人叫林潮,山東人;抱著吉他的人叫王鑫,陝西人。
王鑫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叫道:“我操,笑塵?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潮聽到後也轉過頭,看到笑塵站在門口,並沒有顯得多激動,隻是笑眯眯的說道,“喲,笑塵回來啦!”
笑塵笑著回說:“剛回來,寢室沒人。”
笑塵走到王鑫床邊,放下背包,挨著他坐下了,看了一眼電腦,果然是用gp5打開的吉他譜。
“看雞*巴,你又看不懂!”王鑫打趣著說。
看不懂是玩笑話,可打趣他卻是真的。笑塵的吉他就是王鑫教的,而且王鑫也是學校一個樂隊的主音吉他手,樂隊名字叫做大象。
林潮中途過來看了一眼,算是對笑塵回來表示歡迎,然後就又回去玩遊戲了。
雖然已經有一整年沒有見麵了,可誰都沒有表現的多熱絡,倒也著實不是因為關係不好。
男生之間很少有那種假惺惺的客氣寒暄,關係怎麽樣全擺在眼前,喜歡了就多說幾句話,不喜歡了就少搭理兩句,虛與委蛇隻會讓雙方都不自在,但就在這方麵,再不通情理的女生都要比男生來的更世故老練。要讓男生對另一個同性說出“親愛的,想死你了,你去哪裏了嘛”這種話,要比讓他當眾脫了褲子更難堪,就更不要說還要配合上那男生永遠搞不懂的“真摯”表情和“誠懇”的語調。她們可以半年不回家,回家以後也隻是簡簡單單一句“媽,我回來了”,可是卻能對一個僅僅半天不見,一見麵就巴不得黏在一起不分開的舍友口口聲聲叫著“親愛的”,然後一轉身就又忘得一幹二淨。想到這,男生們就不得不承認女生是一種神奇到超出她們認知範疇的生物,這也是為什麽他們寧願待在屋子裏玩遊戲也不樂意出去勾搭小姑娘的原因了。因為和女生在一起會讓男生這種相對理性的生物感覺到不知所措,他們完全搞不清楚女生下一秒會想要幹什麽,而他們還不知道的是,其實女生自己都不知道她們下一秒想幹什麽。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會有“苦逼理工男,活該你單身”這種話的流行了,因為越是理性思維嚴密的男生就越會對女生這種毫無征兆的舉動感到無力。要不是他們從小就根深蒂固的被種下一個念頭:他們必須要娶一個媳婦回來傳宗接代。否則,這兩種生物早就產生生殖隔離了。
“還在玩dota?”笑塵看了一眼林潮的電腦問道。
“不玩了,改玩lol了。”
笑塵笑了笑,沒繼續搭話。
“部隊怎麽樣?你不是說去兩年麽?現在才一年吧,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被人遣送回校了?還回去麽?”王鑫一邊胡亂彈著琴,一麵問道,可雖然是胡亂彈著,小調也依然很好聽。
因為有事,就提前回來了。”笑塵笑眯眯的說。
“還回去麽?”
“不回去了。”
“部隊爽不爽,有沒有女兵?”林潮聽到笑塵的話,頭也沒回的問道
“傻逼,你沒見過征兵的時候也有女的麽?”王鑫罵道。
“有,不過不在一個地方訓練,基本見不著,隻有過年那會兒聯歡的時候聚過一次。”笑塵笑了笑說道。
“有沒有漂亮妹子?”林潮繼續一邊打遊戲一邊問道。
笑塵想了想,“沒有太注意,不過應該有吧,還是有不少女兵的。”笑塵依舊好脾氣的回答著,隻是腦袋裏不知為何浮現出一副麵容,笑容可人
“有個蛋,哪個漂亮妹子會去當兵,隻有你這種傻逼才會去。”王鑫笑罵道。
林潮嗬嗬一笑,說:“這倒是。”
笑塵也忍不住罵了句:“你妹。”
幾個人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笑塵看了眼王鑫電腦上的時間,起身說:“賊心,我出去下,東西就先放你這。”
“嗯,好。”
“林潮,我出去了哈!”
“回見!”
…………
圖書館門口,一個休閑裝扮的姑娘站在花壇旁,惹的來來往往的小夥子們紛紛回頭。半長及肩的青絲隨風輕輕飄動,吹彈可破的俏臉泛著紅暈,一對有些冷峻的眸子在這一抹恬淡中顯得更加誘人,雙唇微抿,露出的竟不是那可人的笑意,不怒自威的樣子生生的要把人據在千裏之外。
有些眼尖的人早已認出了她,外院法文係才女沈丹,也是外院毫無爭議的院花,一年前論壇上全校院花評比第四名。
整整兩年時間,竟沒有一個男生能虜獲她的芳心,傳聞被她拒絕的男生能把一整個操場塞滿。
她雖然是法文係的學生,卻常年駐紮在英文係裏,而且是上屆校英文風采大賽的評委,不知道當時台下的學長學姐麵對著當時隻是大二學妹的她是一種怎樣的心理狀態?
右手提著一個編織袋,左手抄在褲子口袋裏,低著頭,百無聊賴的拿腳尖輕輕來回蹭著地麵,豔陽高照,照的她有些出汗,遠遠看去,臉上泛著微微的亮光,肌膚如雪,不過如此了吧。
“小丹。”一個男生徑直走了過來,遠遠地叫道。
女孩兒聽到立馬抬起頭,冰冷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隻不過此時站在她麵前的男生實在是有些煞風景,不高不帥而且注定不富,也不知道哪裏修來的福分能跟號稱“冷美人”的沈丹說上話,看的偶爾路過的人一陣胃疼。
男生微笑著走到麵前,抬起右手放到了沈丹的小腦袋上,輕輕揉了揉,沈丹脖子一縮,像隻小貓咪一樣,眯著眼。
很多碰巧路過的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都心思百轉。男生們大都咬咬牙切齒,碎碎念道好好一朵白菜怎麽就讓豬給拱了?女生們則大都冷笑,心想長得漂亮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跟了這麽一個不起眼的貨色?而大多數人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孩兒身上,想著這個姑娘真好看,然後才順帶瞅一眼她身旁的男生,這才默默的搖搖頭,歎息一聲。
男生放下手,麵色溫柔的看著眼前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姑娘,把一向不屑於理睬別人臉色的她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顫顫巍巍的叫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