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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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了南宮璃回府後第三天……南宮璃一睜眼瞧見了偎在自己床榻旁的安容,剛好安琦走進來給南宮璃喂藥,正欲叫醒安容,被南宮璃笑著製止,抬手點了安容昏睡穴,將她扶到自己榻上休息。



    “xiǎo jiě你可終於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放xìn hào把三水老兒召回來了!”安琦將藥遞給南宮璃,埋怨道。



    南宮璃臉色依舊蒼白,卻是必此前發病時好了太多,在紫色的窗幔下那眼角的傷疤更加的突兀,她對安琦扯出一個無奈的笑,一口悶掉那碗烏黑的湯藥,問道:“我睡了多久了?宮裏可來過人?”



    “快三天,宮裏遣了兩次人來探視,一次是太醫,一次是那個胡雲老頭。”安琦正色道。



    南宮璃點點頭,說:“我知道了,爺爺呢,這兩日可有休息。”



    安琦正欲稟告近兩日府裏的情況,南宮準便應聲出現。



    “琦丫頭,璃兒現在……”未見其人,低沉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可話還沒說完,一腳跨進房門的南宮準便看到床榻上半坐著的南宮璃,睜著眼睛對他笑。像是想起什麽,南宮準臉色立刻轉為怒氣衝衝狀,冷哼一聲就要掉頭出去。



    “爺爺!爺爺……哎喲!”南宮璃立刻出聲喊道。



    果然南宮準聽到最後一聲慘叫立刻停步轉身回到了南宮璃麵前:“你……”罵咧的話還未說出口,便看到南宮璃下床,直挺挺的跪在了南宮準麵前,額頭重重貼在了地麵上,唬得原本就傷神疲乏的南宮準愣了半晌。



    “爺爺,這次是璃兒讓您擔心了,不過璃兒此前曾向您承諾,絕對回安然無恙,不管過程如何,是真是假,都千萬請爺爺相信璃兒,更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璃兒會沒事的,更不想看到爺爺因為擔心璃兒薄待自己,如此璃兒如何能放開手腳盡力博弈?”南宮璃褪下了笑容,眼神裏是不容忽視的果斷與堅定,讓南宮準覺得,仿佛這一切可能都是表象,他難道擔心了一個假的南宮璃?罷了,總歸自己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行行行,我答應你,你先起來,我信你可以,但是你保證,要是有生命危險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南宮準不甘心的討價還價。



    南宮璃起身,終於放鬆的笑著點頭稱是。她在宮裏的一係列情況,哪裏真的能提前算好,即使她安置了多處眼線,她能算盡天時地利,但也算不來人心。比如皇後……醒來的時候她真怕聽到爺爺出事的消息,畢竟這次在他身邊出的事,若非提前安排安容準備,還真的難以掌控局勢。幸好進宮之前回府跟爺爺溝通過……皇甫雄,這次你又打得什麽算盤 。



    南宮璃由安琦扶著回到床榻上,沉聲道:“爺爺,您先去休息吧,這裏有安琦。”



    安琦轉頭衝著南宮準挑釁揚眉,南宮準見狀胡子都要翹起來了,一旁的南宮璃看著這一幕納悶,什麽時候這兩人也成對頭了?



    “……那你好好休息,你才回來便進宮,又病了幾天,明天就是二皇子回京之日,皇帝格外重視,我明天也要出席,你就好好養病吧,皇上那邊我已經奏呈了折子,你醒後半月內都無需進宮請安。”南宮準冷哼一聲,轉頭衝南宮璃說道。



    “嗯,璃兒明白。”南宮璃點頭稱是。



    待南宮準離開之後,安琦隴上了房門,在紅柚木的雕花邊框上深淺不均的敲彈數次,隨即南宮璃取出自己隨身的銀針,對安琦吩咐道:“我進宮之前封了氣穴,你診過脈了定然清楚,此番昏睡太久,十成恢複至少也得半日,但有幾件事需立刻交代你去辦,我恢複期間隻需要繼續對外稱昏睡養病即可。”



    安琦點頭,麻利地從書桌上拿過宣紙和筆,再倒上一杯茶。南宮璃提起筆點蘸濕潤後在輕薄的白紙上寫下幾行字,隨著水漬蒸發幹燥,所有痕跡都消失無蹤,最後,南宮璃將整支筆頭都浸入茶杯中,一行拉過字跡位置,再將筆擱在一旁。



    “奴婢明白了,那xiǎo jiě,可要將安容喚醒?”安琦默默記住方才紙上內容,心中了然,轉頭問南宮璃。



    南宮璃搖搖頭,說:“不必,讓她也睡半日吧,你回來的時候將安平也捎上 。”



    “是。”安琦領命退出房間。



    南宮璃看看安容,再環視四周,她的房間。回來那日隻是上閣樓先瞧了瞧那空中的花圃,自個的閨房卻沒來得及好好打量。一派深紫的帷幔與簾幕,一幹純正絳紅色的雕花木具,從床榻到小幾,從門欄到房梁,無一不是她鍾愛的簡單而精美的裝飾……南宮璃不禁咧開了嘴角,那個人倒是費心,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的,遠在北樂,還能安排的這麽細致,她無法不動容。



    南宮璃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麵前的銀針上。經過她這麽多年的研究改良,如今這銀針已經基本可以滿足治療和戰鬥需求了,隻是對於自己的身體,依舊沒有用……



    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南宮璃右手一揮,夾起數支銀針,快速刺入幾個穴位,幾乎在同一時間,立刻打坐運功,一張蒼白的小臉時而通紅,時而慘敗白,右手及右臂甚至有熱氣騰出,盡管通過針刺麻醉,但可能是疼痛太過劇烈,嘴角竟然咬出了血跡。



    痛苦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漫長。安容愜意輕鬆地好眠了一個下午,醒來感覺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南宮璃這一下午的運功,仿佛熬過了幾個世紀。安容醒來滿目所見都是南宮璃濕透的衣服,和虛弱的臉。



    運功結束,南宮璃收勢調息,轉頭瞧著激動又忍著不敢打擾她的安容,笑著問道:“可是休息好了?”



    “xiǎo jiě!”安容立刻快步奔至床前,將她扶著靠在床欄上,倒茶呈上,“xiǎo jiě何時醒來的?可是已經恢複了!?”



    “嗬嗬,安容,我本以為你便是她們幾個之中最自若淡然的了,沒想到進宮一趟,你就像回到了十三年遣那個時候,可是有什麽顧慮?”南宮璃淺笑,委婉的誘導問著。



    “……xiǎo jiě,我……”安容欲言又止。



    “容姐姐,”南宮璃沉聲道,她已經許久不曾這樣叫過安容,“京都的日子,或許比你們曾經接過的所有任務都要痛苦,和曾經刀光劍影不同,這裏,今天贏不算贏,笑到最後才算贏。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可能是關鍵,隻要是為了最後的目的……”



    “……”安容秀眉緊蹙。



    “你的顧慮,你的擔憂,我能理解,隻是,要留在這,你就必須做到。否則,或許你可以回倉圖……”說到最後,南宮璃的聲音愈加冷冽。她的身邊,不需要有猶豫的人,絲毫都不允許。話未說完,安容轟然跪在了地上。



    “xiǎo jiě!從今天起,南宮將軍府隻有大xiǎo jiě的婢女安容。”安容斬釘截鐵道,話畢,右手取出隨身的袖箭,決然刺向左臂。南宮璃沒有阻止,人,的確是需要告別,也需要提醒,否則,到時候失去的可不隻是這一點點血肉,還有性命。



    南宮璃點點頭,淡然地替她撕開衣服,處理傷口,止血上藥包紮。此時,門外響起了幾聲有序的敲擊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