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線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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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紅線是誰?
第二日清晨,百裏塵仍是依約前去接言若歡,卻隻接到木槿:“木槿,你家三姑娘呢?”
“百裏公子,姑娘已經先去了,公子也去吧,我自己走就好了。”木槿說。
“不必客氣,你上車吧,我送你去快些。”百裏塵說。
“多謝公子。”木槿說道。
百裏塵一邊駕車,一邊想,言若歡一定是刻意回避他,隻是要跟她怎樣化解這個尷尬,百裏塵有些後悔,昨晚為什麽就要逞口舌之快。
“木槿,三姑娘怎麽不等我來,就先去了,是鳳蝶姑娘的病情有變化嗎?”百裏塵問道。
“公子不必多心,鳳蝶姑娘很好,三姑娘說她要先去藥鋪,讓我拿著診箱隨公子去客棧。”木槿說。
百裏塵點點頭。
到小客棧時,言若歡已經到了,正在為鳳蝶請脈,她叮囑了小丫頭幾句,為鳳蝶施針,再吩咐木槿準備藥浴的湯藥,開藥方,有條不紊,百裏塵站在門口看她忙碌,沒有進去,過了一會,推門進去,言若歡見是他,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算是打招呼,百裏塵抱拳回禮。
言若歡說道:“鳳蝶姑娘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以後隻需每日按時服藥,很快就會好起來,明日我就不來了。”
“三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替鳳蝶謝過姑娘。”百裏塵道。
言若歡點點頭,收拾好診箱,坐等木槿,木槿已經和小丫頭幫助鳳蝶藥浴。
百裏塵猶豫了一下,道:“姑娘,昨晚玉含煙說的話……”
“公子,昨晚之事就此打住吧,兄長身受蠱毒之苦已是事實,若是公子再涉險,言家真是罪過了。”言若歡沉思片刻道:“昨晚,若歡莽撞,出言不遜,冒犯之處,請公子海涵。”
言若歡說完起身行禮,不等百裏塵回禮就去看鳳蝶了。
言若歡彬彬有禮的致歉,讓百裏塵汗顏,自己無禮在先,對方一個女兒家卻如此識大體的先道歉,百裏塵覺得自己真是無地自容。
言若歡幫助鳳蝶藥浴完畢,和木槿準備回去,百裏塵在門口已將車準備停當,言若歡正準備上車,百裏塵拉住了她,木槿見兩人有話要說,識趣的先行上車。
言若歡輕輕推開百裏塵的手,百裏塵自覺冒失,語氣十分遲疑:“姑娘是不需要跟我道歉的,你昨晚說的話句句在理,也是事實。”百裏塵自覺理虧都不敢看言若歡,想了想又說:“昨晚玉含煙提到有人教她用蠱毒,這是一個線索,我會想辦法查清楚,你不要再去‘紅袖添香’那種地方了,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
言若歡原就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也不會矯情的斤斤計較,此時當是以解開言奕傑蠱毒為要,於是福下身子行禮:“多謝公子,還請公子珍重,不要輕易涉險。”
百裏塵扶起她,說道:“不會的,我會加倍小心,姑娘教訓得極是,在下以後一定謹言慎行。”
百裏塵想從玉含煙那裏打聽蠱毒的事,卻是枉然,玉含煙以為百裏塵已是她的入幕之賓,於是跟他說有一個著紅衣的女子曾教她用蠱毒迷惑客人,她也隻會用銀鈴控製受害人的心智,其餘一概不知,百裏塵問她為何那個女子會教她,玉含煙說得含含糊糊,有一段時間客人進了房間之後,她自己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麽,腦子很暈,百裏塵想,那紅衣女子隻怕是想借玉含煙的手招來無辜男子練什麽邪門武功,玉含煙知之甚少,百裏塵問不出所以然,心中懊惱,不能幫上言若歡的忙。
鳳蝶的病一天天好起來,不但開始進食米粥,還能起來在房間走一會,百裏塵心中甚是安慰,對言若歡更是感激,這日,鳳蝶精神好,小丫頭端來湯藥,鳳蝶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慢慢喝著,百裏塵此時進來了。
“看起來,姑娘是好起來了!”百裏塵笑著說。
“公子來了,鳳蝶要謝公子救命之恩。”鳳蝶一邊說一邊起身行禮。
“我不是說了嗎,不必謝我,我隻是履行承諾而已!”百裏塵一邊說扶起鳳蝶,一邊說道。見她神色俱佳,百裏塵想著那日言若歡說的鳳蝶的身體隻怕會留下缺憾一事,心中不忍,但又覺得此事不能隱瞞鳳蝶,還是應該告訴她才行。
“鳳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隻要自己看得開,總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你身體能康複也是因為你自己的求生意誌。從今往後,不管遇上什麽事,都要看開些,想著生命來之不易!”百裏塵道。
“公子說得是,鳳蝶不敢不好好活著,多謝公子的成全。”鳳蝶十分感恩。
“你遭此大劫,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就算有什麽遺憾,如今都應該看開了。”百裏塵意有所指的婉轉的說道。
鳳蝶卻已聽出百裏塵話中有話,說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說,就像公子說的,鳳蝶已是九死一生,還有什麽是不能承受的呢。”
百裏塵點點頭,“上次三姑娘為你診治之後,告訴我,你雖留住了性命,隻怕身體受損嚴重,將來不能做母親了!”百裏塵想婉轉些告訴她,但實在不知如何委婉,不如直截了當告訴她,讓她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吧。
鳳蝶聽完卻並沒有詫異這個結果,輕輕點了點頭,幽幽道:“公子費心了,我知道我這個病原本是無藥可救的,公子請來的這位三姑娘想必是杏林聖手方能救回我一命,有得必有失,我沒什麽遺憾的,何況鳳蝶這樣身份的女人,即便沒有生病,將來隻怕也沒有機會做母親,若能養活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已經很好了!”鳳蝶說話謙卑,卻並沒有怨天尤人的倒苦水,倒是很看得開,百裏塵不知怎麽勸她,也隻好不作聲。
鳳蝶說道:“公子,這位三姑娘真是妙手回春,我還想當麵謝謝她呢,她以後不來了嗎?”
“哦,你的病已經無大礙,她隻怕不會再來了,她不是尋常坐堂的大夫,不會出診,我會轉達你的好意。”百裏塵沉吟半晌,又道:“何況她最近有煩惱的事,隻怕也是焦頭爛額。”百裏塵想言若歡必定擔心言奕傑的蠱毒,自己又幫不上忙,不免歎了口氣。
鳳蝶見百裏塵神色憂慮,說道:“公子有煩惱,鳳蝶想幫忙,隻怕是心有餘力不足。”
百裏塵笑道,“鳳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是幫不上忙的,原本以為玉含煙會知曉此事,沒想到她也是糊裏糊塗。”
“公子說的是什麽事,怎麽會扯上‘紅袖添香’樓裏的人?難道是和玉含煙mí yào一事有關?”鳳蝶問道。
“mí yào?”百裏塵詫異道。
“嗯,玉含煙想留住那些有錢的客人,就用mí yào一類的東西,讓那些人對她死心塌地。”鳳蝶說道。
看來,鳳蝶並不知道那些是蠱毒,百裏塵心想一般尋常人哪會知道這麽陰狠的東西,怪不得連玉含煙自己都以為隻是一般的mí yào。
“你也知道這個,玉含煙又是怎麽會有那些mí yào的?”百裏塵道。
“公子,‘紅袖添香’樓裏人人都知道此事,隻不過給玉含煙mí yào的人,卻隻有我見過。”鳳蝶笑著說。
“說來聽聽!”百裏塵問道。
“公子還記得來接我的時候,我被關在後院的小黑屋裏,那屋子破舊,平日裏是沒有人住的,我剛生病,老鴇就將我關進去,那會,我還沒這麽嚴重,神誌也清楚。有一日早晨,公子知道的,青樓這種地方,早晨所有人都還在睡覺,我親眼看見玉含煙和一個穿紅衣的女子在後院說話,無非就是說那個女人幫她用mí yào迷住那些男人,玉含煙當時很得意呢。後來玉含煙走了,又來了兩個穿白衣的女子,年紀小些,對紅衣女子很是恭敬,稱她‘血護法’,有時又叫她紅線姐,幾人輕輕說了幾句什麽我沒聽清楚,然後就走了。”鳳蝶慢慢回憶著說道。
“鳳蝶,你可描述得出那個叫紅線的女子是什麽模樣?”百裏塵問道。
“三個人都長得很漂亮,那個紅衣女子更是美豔無雙,黑發辮成一個長長的辮子,眉眼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畫裏最好看的那種模樣,大眼睛,俏鼻梁,櫻桃小口,哦,眉心間點了一顆美人痣。”鳳蝶沉吟道:“說她漂亮,又覺得她很妖媚,比如說三姑娘也美,美得沁人心脾,那個女人漂亮得讓人心裏發毛,說不出的感覺。”
百裏塵覺得有些為難鳳蝶了,她能說出言若歡和紅衣女子的氣質不一樣已經很難得,百裏塵心中一震,覺得總算是打聽到一點重要線索,“鳳蝶,你覺得三姑娘很美?”百裏塵若有所思的問了句。
“美呀,三姑娘有傾城之容呢,而且眉眼間透著慈悲,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吧!”鳳蝶說道。
百裏塵一邊搖著折扇,一邊笑著點點頭,“可不是嗎!”心中十分愉悅。
鳳蝶見百裏塵那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有人誇言若歡,他就高興成這樣,心裏的春情都寫在臉上了,於是玩笑著說,“跟公子倒是挺般配的呢!”
百裏塵驚喜的回頭,想要問鳳蝶是不是真的這麽看,卻見鳳蝶正捂著嘴笑,尷尬起來,幹咳兩聲:“鳳蝶,你好好養身體吧,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公子,且慢。”鳳蝶起身說道。
“還有事嗎?”百裏塵道。
“公子,我的病日漸好了,再住這裏不太合適,我想不日離開了。”鳳蝶說道。
“嗯,你將來有什麽打算?”百裏塵見鳳蝶言辭懇徹,問道。
“公子忘了,鳳蝶是繡娘,做這個我最擅長,我想用這些年的積蓄,開個繡莊,維持生計。”鳳蝶已打算好了,憑自己的手藝一定可以安度餘生。
百裏塵沉吟片刻,說道:“鳳蝶,你現在身體還未痊愈,等身體好了,我會給你安排妥當,你安心養病。”
“公子,你已救我出苦海,怎敢再麻煩公子。”鳳蝶說道。
“你不要跟我客氣了,既然帶你出來了,自然要讓你衣食無憂,你是想留在杭州,還是想去別的地方。”百裏塵問道。
“我在那種地方呆過,不想遇上以前的客人,我想去sū zhōu。”鳳蝶說道。
“好,我會安排妥當,你安心吧!”百裏塵笑著點點頭。
鳳蝶知道大恩不言謝,更何況一個弱女子要想自食其力,確實需要幫助,有百裏塵相助,鳳蝶放心許多。
百裏塵別過鳳蝶,心中卻想著紅衣女的事,這女人稱什麽“血護法”,難道是跟江湖上什麽組織有關。百裏塵來到大堂,問小七:“郭知了在房裏嗎?”
“這會他準不在,肯定是出去賭錢或者聽曲兒了!”小七說道。
“那我去找他!”百裏塵找了對麵的“四海賭坊”,沒發現有人,卻在大街上看見郭知了跟人賭蛐蛐兒,一把擰著他到旁邊的小茶館說話。
“郭大俠這是窮了,不進賭坊,改賭蛐蛐兒了。”百裏塵笑著說。
“切!你懂什麽,賭什麽都有樂趣!”郭知了笑著說。
“我想問你點事!”百裏塵道。
“不知道!”郭知了頭都不抬一邊喝茶,一邊說。
“看來在下得罪郭大俠了!”百裏塵不明所以。
“你現在才知道啊!真不夠意思!”郭知了怨聲載道。
“說說看。”百裏塵道。
“客棧不是不接女客嗎?怎麽來了個青樓女子住了這麽久?”郭知了說道。
“就為這事嗎?其他客人都沒抗議,你免費住著倒不樂意了,你是怎麽知道來了個女客的。”百裏塵說道。
“別人不知道,隻有我知道,我不是抗議住了個女客,我是說你跟言家三xiǎo jiě認識,居然不告訴我,而且言家三xiǎo jiě來客棧出診,你都不給我引見一下,太不夠意思了!”郭知了說道。
“你又沒有說想要認識她,再說那天我是求人家來救人的,總不能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任你圍觀吧,人家可是個姑娘!”百裏塵說道。
“總之,怎麽說都是你有理!那你說,你是不是認識她?”郭知了說道。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們再談三姑娘的事!”百裏塵道,“有一個叫紅線的女人,常穿一件紅衣服,擅使蠱毒,是什麽來路?”
“不就是‘離香居’的‘血護法’嘛,‘離香居’兩大護法是阮凝脂的左右手,‘血護法’紅線,擅使蠱毒,‘魘護法’擎手,擅使攝魂術,攝人心魄,阮凝脂最倚重這兩個人,江湖上已經有很多門派著了他們的道,阮凝脂大有一統江湖之勢啊!”郭知了說道。
“那這個紅線現在什麽地方?”百裏塵道。
“你問得太巧了,三天前她才離開杭州,去了哪裏嘛,暫時沒有消息。”郭知了道。
“她來杭州做什麽?”百裏塵道。
“幫阮凝脂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嘛,知道吧,上次用腐血掌找神龍鏢局麻煩的那個怪物就是紅線手下的人,紅線在這裏呆了一個月,杭州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在她的控製之下了。”郭知了道。
“我想知道紅線的下落,郭少俠如果有了消息,請盡快通知我。”百裏塵道。
“行啊,阮凝脂現在已經不再神龍見首不見尾了,江湖上有好多門派已經對她臣服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郭知了感歎道。
“前段時間你不是還說阮凝脂非常神秘,你對她知之甚少嗎?”百裏塵道。
“你也說了是前段時間嘛,過了這麽久我早就知道她的底細了。所以我說,你應該把三姑娘的情況跟我講講嘛。你還是不是我朋友?”郭知了說道。
“我什麽時候是你朋友了?”百裏塵笑著,一邊拿出一個大金元寶。“這是今日的酬金。”
“我不要這個,你跟我說說三姑娘吧。”郭知了道。
“你要是不收我可就收回了。”百裏塵道。
“剛才不是說,我回答你的問題就跟我講講三姑娘嗎?”郭知了趕緊抓回大元寶收起來。
“嗯,那我跟你講講,言家的三xiǎo jiě名叫言若歡!”百裏塵故作神秘的低聲說道。
“嗯,還有呢?”郭知了耳朵豎起來。
“沒了,我也隻知道這個。那你繼續賭蛐蛐兒吧,我走了哦!”百裏塵說完氣定神閑的走了。
“百裏塵,這個還用你說,大街上一打聽誰不知道!”郭知了氣呼呼,覺得自己上了百裏塵的當。
百裏塵心中有些憂慮,按郭知了的說法,言奕傑是中了紅線的qíng rén蠱,而紅線是江湖上最危險的組織‘離香居’的重要人物,要解蠱就要殺了紅線,可此人必定不是這麽容易找到的,若是麵對麵的交手,倒是不怕,隻是對方故弄玄虛,如今又不見人影,真是相當棘手。
百裏塵來到神龍鏢局,報上姓名,門上的小廝見百裏塵曾與言若歡出行過多次,於是請他進去。言九爺請他到內室,言奕謹夫婦,言寄悅,言若歡都在,百裏塵把紅線的事說與眾人聽,眾人倒不驚訝。
“爹,最近老聽人提起‘離香居’,這些人用邪術不知控製了多少人。難道阮凝脂真的想一統江湖。”言寄悅說道。
“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阮凝脂必定有後招,杭州城裏不知有多少人著了她的道。”言九爺說道。
“爹,如此看來,二弟中蠱並不是偶然,是那紅線妖女故意為之。”言奕謹說道。
“她的確是故意對傑哥哥施蠱,但是她並沒有打算現在就喚醒哥哥體內的蠱毒,她一定是想在一個適當的時機,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傑哥哥那天在小客棧無意中被喚醒了蠱毒,我們提早防範未必不是好事。”言若歡道。
“若要解蠱,就要殺了紅線,若是麵對麵交手,神龍鏢局勝券在握,隻是,這個女人藏頭露尾,手段又毒辣,暗地裏使手段,難免讓人防不勝防。”百裏塵又道:“老前輩,二公子中毒是在小客棧,晚輩難辭其咎,晚輩雖不在江湖,但是若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請老前輩吩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言若歡看了百裏塵一眼,心想:“什麽人不在江湖,我看這個人是個老江湖,內力深厚,交遊廣闊,什麽事情都知道,這樣的人不在江湖說出來誰會相信。”
“百裏公子俠肝義膽,神龍鏢局先謝過了。”言九爺客氣道。
離開神龍鏢局,言若歡送百裏塵到門口,“近日,公子費心了,我替傑哥哥謝過公子。”
百裏塵道:“三姑娘不必客氣,倒是有個人想見見姑娘。”
言若歡略一思索:“鳳蝶?”
百裏塵佩服她聰慧靈秀。“姑娘真是慧質蘭心,鳳蝶病快好了,她要去sū zhōu,那日說想當麵謝謝姑娘,我想三姑娘不是沽名釣譽之人,原想回絕了她,不過鳳蝶誠意拳拳,我就轉達她的好意,三姑娘若是願意見她一麵,也算成全了她!”
言若歡低頭思量著要不要去,而百裏塵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自己借鳳蝶的名義邀約言若歡,若是被拒絕了不知道多尷尬,這樣想著不覺得手心又開始冒漢,百裏塵心中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一見到言若歡腦子就糊塗。
“明天,十五,晚上看診結束會不會太晚?”言若歡隻不過當鳳蝶是她的一個普通病人而已,什麽感謝之類的,聽太多了。但她有些好奇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子是怎麽和百裏塵有牽扯的。到底是對誰有好奇心,言若歡自己也弄不清楚。
“不會,那會清靜最好,那我讓鳳蝶在藥鋪對麵的酒樓等著。我來接你。”百裏塵鬆了一口氣。
言若歡點了點頭。
百裏塵剛走,言若歡正準備回去,卻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聲長鳴,馬兒已在神龍鏢局門前停下,此時已是月上柳梢,來人在月夜下隻有一個黑黑的剪影,倒是言若歡在門前的燭光下,分外清楚。
“三妹!”來人將韁繩扔給一旁的小廝,一邊叫著言若歡。
“燁哥哥。”言若歡這才看清是言寄悅的未婚夫婿上官燁。
上官燁行色匆匆,風塵仆仆,言若歡見他眉宇間盡是疲憊,想必是一路星夜兼程。
“快請進。”轉身吩咐人通知言九爺。
“燁哥哥,你風塵仆仆,用晚膳了嗎?”言若歡道。
“還沒有呢!”上官燁笑著說。
“那我去準備,順便叫悅姐姐過來,你先和爹爹他們說話。”言若歡道。
“有勞三妹。”上官燁道。
上官世家原本也在杭州,十年前才搬去金陵,上官燁是金陵上官世家的次子,好習武,寡言,擅用刀,自幼與言家的幾個兒女感情都非常好,與言奕遠更是有過八拜之交,同言寄悅自小訂親,兩人可謂青梅竹馬,感情甚好,兩家訂在年底就要為他們完婚。
“燁兒,有何急事,怎麽這麽晚趕來杭州。”言九爺道。
“世伯,事情緊急,請過目。”上官燁呈上一封書信。
言九爺看信時,言奕謹和言寄悅來了。
“你們想將婚期提前?”言九爺說道。
“是,祖母病重,想看到我完婚。”上官燁道。
上官家以經商為主,在江湖中的地位遠不如商界名氣大,但上官世家能在江湖立足卻是因為有一套上官家的不傳絕學——“彩雲追月”,是一套輕身功夫,施展起來如同雲彩般變幻無常,又像圓月般耀眼奪目,一套輕功原不足以縱橫江湖,但上官家的內力與別家修行不同,從小就練功的法門就有別於其他門派的內力修為,內功修行重在持之以恒,加上過人的天賦,就算是領悟普通法門也能有所大成,但上官家的內力卻需從小練習,若是成年後再練即便天賦再高也難有大成,“彩雲追月”便是倚靠這樣的內力才能施展得出神入化,因此縱使上官世家有此等絕學,但自己的武功不外傳,本家的子弟天賦各異,真正能練好的卻沒有幾人,大多學了個三四成,像是言寄悅這樣嫁入上官家的媳婦原本也是允許學的,但能嫁入武林世家的姑娘多半也是自小習武,成年後要重新另學一種法門的內力,難上加難,且都不願意扔掉原本已經學得很好的本門武功,上官世家當今掌門上官鴻算是練得不錯的,也隻有個六成功力,不過,上官家卻有一個引以為傲的人物,那就是上官燁的祖母,上官燕,她原本是上官家一個忠仆的女兒,父輩亡故後,上官家的當家人見她年幼可人,又從小與家中少爺相處融洽,於是給他們訂下娃娃親,賜她上官姓,她從小如上官家的女兒一般被養大,在修習上官家內力方麵有過人天賦,剛成年便能完整的施展出“彩雲追月”的絕學,不但如此,在刀劍等兵器上也登峰造極,也因為有她,上官世家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商場上呼風喚雨,可以說她就是上官世家的最耀眼的一顆明珠,如今的上官世家雖然武學修為上不及以往,但因幾代人經營有方,財力雄厚,江湖中地位甚是牢固,如今老人家年老病重,想看到最小的孫子完婚,想來也是天倫常理。
“人之常情,她老人家如今身體怎樣了,要不要讓若歡去看一看。”言九爺看完信,不免感歎,英雄遲暮,老輩的人物又要少一個了。
“我臨行前,祖母有書信帶給三妹,說如果世伯讓三妹去瞧病,就先把這信給三妹看看。”上官燁拿出另一封信。
大家正說著話,言若歡已經來了,“燁哥哥,飯菜備好了,先吃些東西吧。”
“你還沒吃晚飯嗎,快去吃些!”言寄悅有些心疼的說。
“你先吃飯,讓若歡看一看信。”言九爺說道。
上官燁點頭,拉著寄悅說:“陪我說說話。”
寄悅見上官燁拉著自己的手,有些害羞,眾人卻了然於心的笑了,言奕謹說:“二妹,你去吧。”
言若歡看了看信說道:“爹爹,就給悅姐姐準備婚事吧。”
“怎麽?已經回天乏術了嗎?”言九爺道。
“這是一張處方,看來老人家原本已經油盡燈枯,最近又受到重創……就了卻她的心願吧。”言若歡道。
“她老人家受到什麽重創?”言九爺道。
“書信中沒有提到,我隻是從處方中的所配的藥看出來的。”言若歡道。
“想當年,雲中飛燕叱吒風雲,江湖中多少英雄豪傑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這些晚輩都以見過雲中飛燕的‘彩雲追月’為榮,沒想到,一代女俠也要撒手西去。”言九爺沉重的感歎,不知是歎息上官燕,還是感歎不久才去世的孟舒年,亦或是感歎身體大不如前的自己。
上官燁吃過飯,言九爺問他:“不知上官兄想把婚事提前到哪一日?”
“父親的意思,要問一問三妹。”上官燁看向言若歡,意思已經很明顯,上官燕已經撐不了幾日了。
言若歡沉吟片刻,“十天後,悅姐姐就嫁過去吧。”
“這麽快!”眾人不約而同脫口而出。
上官燁其實早已心中有數,祖母實在是強撐著想要看到他成家才安心。
上官燁看著言寄悅說道:“寄悅,婚事倉促,一切從簡,隻怕要委屈你了。”
言寄悅說道:“我們做晚輩的自然要以長輩身體康健為要,沒有什麽委屈的,希望她老人家見到你成家,能安心些。”
“也罷,也罷,奕謹,你和宛心安排妥當吧。”言九爺無力的搖搖頭。
上官燁以為言九爺是舍不得言寄悅,心中不忍,說道:“世伯,我會好好待寄悅的,雖說婚事從簡,但她過門之後,不會讓她受委屈。”
言九爺拍了拍上官燁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放心,明日你和寄悅去祭拜一下她的母親,然後你再回金陵吧。”
氣氛有些凝重,這時一個打趣的聲音說道:“好好一個喜事,幹嘛一個個哭喪著臉,那位奶奶要是看到你們垂頭喪氣的樣子,定會死不瞑目的。”
“二哥!”言寄悅拉長了聲音埋怨哥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二哥說得有理,其實祖母很看得開,即使身體虛弱,精神依然矍鑠。”上官燁說道。
“傑哥哥,你怎麽出來了?”若歡有些埋怨言奕傑,擔心他出事。
言奕傑在桌上拿了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說:“我能不來嗎,爹一臉難過的樣子,燁還以為您是舍不得寄悅呢,舍不得也沒用,看看寄悅,巴不得早點嫁過去呢。”言奕傑笑著取笑mèi mèi。
言寄悅臉紅得快滴出血來,又羞又氣:“二哥,你說什麽呢,誰巴不得了!”一邊說一邊追著言奕傑打。
“哥是為你好,你嫁過去了,就不用天天掰著手指頭數著,燁哥還有幾天就來了。”言奕傑笑著逗她。大家這麽一笑,心情都好了不少。
言若歡對上官燁福了福身:“恭喜燁哥哥。”又對寄悅說道:“恭喜悅姐姐。隻是,姐姐走了,也要記得常來書信。”言若歡回到言家三年,剛回來言寄萱就出嫁,言若歡個性恬淡,又好靜,平日裏雖然話不多,心中卻十分依戀自己的姐妹,如今寄悅要出嫁了,心中很是不舍,卻也不知該如何說出來,眼中不免有了淚光。
“有什麽好恭喜的,歡兒,寄悅出嫁之後就輪到你了,遲早她得恭喜回來!”言奕傑打趣得說。
言若歡心思恪純,心中舍不得姐姐,也不願意讓言奕傑這樣打趣,隻低著頭,不說話。言寄悅心疼mèi mèi,拉著她的手到一旁和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