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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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情動
上官燁上前對言九爺低聲說道:“世伯,借一步說話。”
言九爺示意言奕謹和言奕傑一同去密室,上官燁說道:“世伯,祖母病重其實是有原因的。”
“講!”言九爺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幾日前,金陵城來了一個怪人,穿著一件鬥篷,擋著臉,不知樣貌如何,總之這人來了之後,金陵附近就開始陸續有人死去,且死狀怪異,有的人死前甚至弑父,弑師!”
上官燁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家父心中疑惑著手調查此事,可就在三天前的早晨,那個怪人來到家中,指名要見父親,那個時間我們都在忙著店裏的生意,父親不在,我和大哥也不在,家中隻有婦孺和家丁。那人行事囂張,還傷了府中好幾個人,祖母聽聞此事,出來見了他……”
上官燕在丫頭的攙扶下,出來見到一個身著暗金絲鬥篷的怪人,站在堂中。
“閣下要見鴻兒不知有什麽事,犬子如今不在府中,閣下有事不如先告訴我老太婆吧。”
“你是誰?”那怪人沙啞著嗓子問道。
“老生上官燕。”上官燕不知此人年歲,隻報上姓名,稍微有點年紀的人應該知曉她。
“嗯,雲中飛燕,想不到今日有機會見識上官家的彩雲追月!”怪人冷笑著說道。
“閣下是想要動手,老太婆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更何況江湖規矩,先禮後兵,閣下還沒說明來意,還是不要莽撞行事的好。”上官燕見過大風大浪,說話不疾不徐。
“好,我今天就是來拿你們上官家的彩雲追月的秘笈。如果老人家願意拿出來,在下得了東西就此告辭。如若不然隻能……”
“這內功心法是上官家的不傳之秘,不知閣下憑的是什麽麵子要拿這樣東西。”
“我什麽都不憑,隻因為上官家這麽多年都練不出個厲害的人物,真是暴殄天物,不如把秘笈交出來,有能者得之。”
“閣下隻怕是自視甚高了,彩雲追月隻需練個兩三成便足以縱橫江湖,上官家人才輩出,閣下今日隻怕是拿不到了。”
“是嗎?跟老前輩動手,您老人家可別怪我不敬老啊!”
對方話音剛落,已迅速出掌,直逼上官燕麵門,上官燕一把將身邊的小丫頭推出門外,快速回擊兩掌,避開怪人的掌風,一招“雲卷雲舒”,在怪人周圍來回穿梭,用掌風將大堂的大門全部關起來,上官燕見來人功力深厚,且行事詭異,怕會傷著家人,於是將眾人隔在門外。上官燕內力深厚,用手中的拐杖當兵器,決意與此人一較高下,但意外的是,此人並不與上官燕正麵較量,隻是一味閃轉騰挪,上官燕心中狐疑,卻不敢輕敵,兩人交手數個回合,未分勝負,上官燕卻發現四周多了許多金色的星星,一時以為是暗器,施展輕功避免接觸,但自己身手越快,那些星星出現得越多。上官燕心中大駭,難道自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心神一亂,上官燕竟然發現那怪人竟趁此機會逼進自己,但自己並沒有感覺到掌風,也沒有任何暗器,隻有對方的一雙眼睛,仿佛由遠及近,猛得撞了過來,上官燕猛的驚醒,對方正在用攝魂術!雲中飛燕不愧為一代女俠,危急關頭,關閉心眼,凝神屏氣,那怪人見上官燕不再受他暗示,收了攝魂術,猛然擊出兩掌,上官燕避閃不及,硬生生承受了兩掌,卻強提一口真氣,使出絕學“彩雲追月”,一時間屋內竟全是上官燕的身影,怪人不敢戀戰,破窗而逃,上官燕使盡全力擲出手中的拐杖,雖然擊中怪人,無奈已是強弩之末,估計並未能傷到對方根本,自己本已是風燭殘年,如今又受此重創,上官燕驀然倒地。
上官燁說完事情經過,略頓了一下,“此次前來,父親說要提醒世伯格外當心,此怪人要對付的均是世家,豪門,武林泰鬥,隻怕也會對神龍鏢局不利,更何況對方在暗,我們在明,也不知此人的來路,不好對付。”
“爹,此人莫非就是‘離香居’的另一個‘魘護法’擎手?”言奕謹說道。
“極有可能,原以為攝魂術已失傳,沒想到竟然又重現江湖。”言九爺道。
“‘魘護法’擎手是誰?”上官燁問道。
言奕謹把離香居的事說了一下,本打算告訴上官燁要小心蠱毒一事,但是想到若歡說,也許紅線根本不知言奕傑蠱毒已被喚醒,奕傑中盅一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看一眼言九爺,輕輕搖了搖頭,也是這個意思。言奕傑與父兄心有默契,也決定不提此事。
於是言九爺叮囑了上官燁幾句,就與言奕謹商議婚事細節。言家要嫁女兒本是大喜事,但太過匆忙,許多規矩也隻能從簡,言奕謹打理鏢局,林宛心做事穩妥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言奕傑雖然悶得發慌,但是也隻能呆在家裏閉關,言若歡再三叮囑一定不能出來。言奕遠身在關外,來回也要十天半月,言九爺隻托人帶書信詳述家中事,讓他不必回來了。
言九爺難免感歎,“寄悅成親,顯得如此寒酸,我有愧於夫人。”
林宛心道:“爹爹,這也是事急從權,mèi mèi的嫁妝來不及操辦,有許多怕要等之後補上了。”
“好,你和奕謹商量著辦吧。”言九爺道。
第二天是十五,天還微亮,言若歡就到藥鋪坐堂,藥鋪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江湖風煙四起,來藥鋪看診的人中多了好多中蠱毒與神誌不清的人,竟然還有兩人中了腐血紫玉散,想來離香居還有人在煉此邪術,但是兩人不但被掌力擊中,而且也沒在第一時間用冰阻止毒性蔓延,言若歡已是無力回天,中蠱毒之人更是束手無策,一些中毒不深的,言若歡用內力助他們將蠱蟲逼出體外,大多數都是中毒已深,言若歡隻能告訴他們殺了施蠱之人才能解蠱。月亮才升起,來就診的患者已經都離開了,言若歡從未這麽早就看完診的,心中也從未這樣懊惱過,感覺很無助,自己最擅長的醫術竟然毫無施展之處。江湖上要掀起血雨腥風了。
“三姑娘,要不要吃些東西,晚飯你就沒吃什麽。”木槿見言若歡呆呆的坐著,知道她心中的憂慮。
言若歡正待答話,門外的小僮進來:“三姑娘,酒樓的百裏公子來了,說要見你。”
“請他進來吧!”言若歡說道,“木槿,我一會要去一趟對麵的酒樓,你先回去吧。”
“姑娘,這麽晚了,我陪你去吧。”木槿知道百裏塵一定是來接言若歡的。
“你若是不放心,就在藥鋪等我吧,我一會回來,我們一起回鏢局。”言若歡道。
此時百裏塵已經到了:“木槿姑娘一起去吧,我看你們晚上一定沒吃好,酒樓備好了飯菜,休息一下再回去。”
木槿一時不知該不該去,看著言若歡。“百裏公子盛情難卻,那就去吧,先去吃飯,你也餓了。”言若歡說道。
木槿點點頭,酒樓的小四過來請藥鋪的一幹人等都去吃飯,大家忙了一天,倒是樂意之至。
“你有心事?”百裏塵見言若歡微蹙的眉頭,問道。
“有許多人和傑哥哥一樣,我……救不了他們。”言若歡歎了口氣,就這樣懶懶的坐在太師椅上,全身的力氣仿佛都用來說這句話。
“姑娘有悲天憫人之心固然很好,隻是不需要把別人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會很累。”百裏塵說道。
“我可沒有這麽好心,隻是覺得自己的醫術不夠精湛,有提升的目標。”言若歡道。
“有目標是好事,會讓自己精神百倍,我最近也有一個目標。”百裏塵笑道。
“洗耳恭聽。”言若歡道。
“嗯,還是等我達成這個目標再說與姑娘聽吧。”百裏塵賣了個關子,道,“我們走吧,鳳蝶姑娘恐怕已經到了。”
言若歡點點頭,兩人一起前往酒樓,此時酒樓本應賓客盈門,今日卻格外冷清,大堂裏竟然隻有藥鋪的人在吃飯,想來是百裏塵早早的打發客人離開,錢掌櫃和小六在門口迎接百裏塵和言若歡。
言若歡穿著櫻花粉的羅裙,素淨淡雅,秀麗的長發直達腰際,兩縷黑發垂落胸前,頭上一條櫻花粉的發帶纏繞在發髻間,簡單幹淨的打扮越發襯托出她的傾城容顏,眉目顧盼之間,如星光般流動,舉手投足間都似畫麵一般嫻靜優雅。一旁的百裏塵長身玉立,穿著玄色窄袖長衫,腰束著同樣玄色的寬腰帶,其間掛著一塊古樸沉鬱的墨玉,黑發隨意的用一條月白色絲帶綁著,夜風吹過,拂動鬢邊的幾縷發絲,內斂中透著高貴,更顯得他豐神俊朗。兩人走到酒樓門前,老錢有些看呆了,這天造地設的一對玉人真是賞心悅目。小四直瞪著眼睛看著兩人,心想,這姑娘美也就美了,咱們公子爺平日裏穿著錦衣華服也不像現在這般氣宇軒昂。
“三姑娘,您來了,樓上請。”老錢踹了一腳發呆的小四,一邊請兩人上二樓。
鳳蝶已經到了,當看到兩人走來,她一時也失神了,心想,這兩人真是珠聯璧合,一向自負桀驁的百裏塵站在言若歡身後,一臉的孤傲冷峻,卻因為眸中的溫度泄露了滿腔柔情,那溫柔深情的視線隻為她停留,眼中哪裏還有別人。
“三姑娘。”鳳蝶收了收心神,先打招呼。
言若歡微笑著點頭。
“三姑娘大恩,鳳蝶無以為報,請受鳳蝶一拜!”鳳蝶說完就伏身行大禮。
言若歡原想扶起她,一旁的百裏塵卻攔住她,意思大概是讓鳳蝶了卻心願,接受她的心意吧。
鳳蝶行完大禮,言若歡扶起她,一起坐下:“我是大夫,救你原是天經地義,現下身體怎麽樣?”
言若歡一邊和她說話,一邊搭上她的手腕為她把脈。
“已經大好了!”鳳蝶說道。
言若歡見她脈像平穩,也放心了不少。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言若歡問道。
“姑娘不知,我以前是繡娘,也隻擅長做這個,如今想自己開個繡莊,維持生計就很好。”鳳蝶雖是青樓女子,心中卻極有主意,不疾不徐的說了自己的安排,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好高騖遠。
言若歡點了點頭,眼波流轉間,若有所思:“能活得自由自在就是很好的。”
“姑娘說得極是,這都托了兩位貴人的福,我一定為公子和三姑娘立長生牌位,願兩位福壽綿長,平安喜樂!”鳳蝶說著拿起桌上的酒杯,向兩人敬酒。
百裏塵和言若歡都替她高興,大家一飲而盡。鳳蝶對言若歡不僅是感激,也覺得她雖是大家閨秀,卻不矯情做作,且非常明白自己的心思,既平易近人,又高貴典雅。
“三姑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鳳蝶說道。
“請講。”言若歡道。
“我在那種地方呆過,雖然這段經曆不長,我卻不想再提及,請姑娘替我重新起個名字吧。”鳳蝶說道。
“這……合適嗎?”言若歡看了看百裏塵,“百裏公子見識非凡,博古通今,不如請公子……”言若歡話音未落。
鳳蝶舉起桌上的酒杯:“姑娘讓我重生,鳳蝶想請姑娘賜名!”說完一飲而盡。
言若歡見她一片摯誠,不忍回絕,轉頭看百裏塵,他笑著點點頭。
言若歡起身走到窗邊,外麵月色正好,時值晚秋,蛙聲蟲鳴都已銷聲匿跡越發顯得秋夜寧靜。
“曾經,你被醉生夢死的夜晚包圍,以後願你如鳳凰涅槃重生,每日沐浴在晨光中開始新的一天,就叫晨曦吧!”言若歡道,“你的姓氏是?”
“柳,我原本是姓柳。”鳳蝶說道。
“柳晨曦!”百裏塵一邊念道,一邊從房間拿出紙筆,寫下工整的隸書,柳晨曦!
鳳蝶看著紙上的名字,竟喜極而泣,眼淚不停的流下來,倒讓一旁的百裏塵和言若歡不知如何是好。
柳晨曦給自己的酒杯倒上一杯酒一口喝下。
“晨曦,酒過量會傷身。”言若歡不知怎樣勸她,隻能這麽說。
柳晨曦擦了擦眼淚,笑著說:“姑娘教訓得是,這是晨曦第一次喝酒,也是最後一次,多謝姑娘賜名,明天,我就要走了,姑娘以後若是來sū zhōu,請一定到我的繡莊,公子安排的地方,務必告訴姑娘。”
言若歡以為她會留在杭州,沒想到卻是要去sū zhōu了。百裏塵解釋到,“晨曦想換個地方,江南一帶都有我們的產業,已經吩咐人安排妥當了。”
言若歡此時對柳晨曦卻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這個女子其實是極有主張的人,即使身處困境,也努力活著,爭取自由,隻不過命途坎坷,生不逢時。百裏塵孤僻桀驁,能和一個普通青樓女子有牽扯,這就是原因吧。
“願你一切順利。”言若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長得好看,又對柳晨曦有憐惜之情,眸光猶如湖水映照月色般閃著點點光澤,此時喝酒都讓人感覺像是畫一般嫻靜。柳晨曦聽著她柔柔的嗓音,覺得內心都變得好寧靜,轉眼看百裏塵視線已經被言若歡牢牢牽扯住。心中道:也罷,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公子給我們喝的是什麽酒,我才喝了幾杯,怎麽就有了醉意。頭暈得很。”柳晨曦一邊說一邊手撫額頭。
言若歡倒不覺得,適才喝下的酒帶著淡淡果香,清甜可口,也不知是什麽酒。
百裏塵看了看旁邊放著的十幾種不同酒壺,“是嗎?你剛才喝的是哪一瓶。”
言若歡輕扯嘴角,打趣道:“也不知百裏公子賣的是什麽酒,前幾日我哥哥才被醉倒,如今晨曦姑娘也不敵佳釀。”她平日清雅安靜,甚少有這樣玩笑的時候,俏皮的神情讓百裏塵心馳神往。笑著說:“若歡姑娘說得極是,我得調查清楚才行。”
他第一次叫言若歡的閨名,她心中“咯噔”一下,臉上不免泛起潮紅。
百裏塵眼中滿是疼惜之情,見她有羞澀之意,不敢再逗她,揚聲道:“小四,你進來。”
小四應聲進門,“公子爺。”
“這都是什麽酒,不是說了,給兩位姑娘喝的,多用淡雅綿柔的酒,不用後勁十足的烈酒嗎?”百裏塵雙手肘撐在桌上,好整以暇的對小四說。
小四見主子的表情不像生氣,一時不知如何回話,“爺,小的不知兩位姑娘喜歡喝什麽,把店裏受歡迎的酒都拿來了,都不是烈酒啊,您看,這是水果酒,這是梅子酒,還有您特別吩咐的琥珀光最好喝不醉人的,……”
“公子,看來是我不勝酒力,就不要為難這位小哥了,我看要先失陪了。三姑娘,見諒。”柳晨曦一邊說,一邊輕輕搖了搖頭,看樣子真是有些醉了。
言若歡準備扶她,百裏塵道:“小四,叫外麵的小丫頭扶晨曦姑娘回去。”
小四趕緊叫人,小丫頭扶起柳晨曦,“公子,三姑娘,明日一早我就走了,就在此拜別兩位了。”說完福了福身子。言若歡趕緊福身還禮。柳晨曦卻趁機對百裏塵眨了眨眼,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就在小丫頭的攙扶下離開了。
百裏塵有些心虛,他沒想到柳晨曦這麽懂得察顏觀色,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故意離開讓他和言若歡獨處說話。
“既然晨曦姑娘走了,那我也……”言若歡正準備告辭。
百裏塵打斷她的話,“你坐下吃飯,剛才都沒吃東西,木槿說你晚飯也沒吃。”一邊說一邊盛好米飯,放到她的麵前。
言若歡猶豫片刻,坐下來,這裏的菜果然清爽可口,滿桌的菜竟然都是她喜歡吃的。抬頭看一眼百裏塵,他笑著說:“多吃點。”
言若歡慢慢的吃著東西,百裏塵靜靜的喝著杯中的酒,兩人都沒有說話,時光靜靜的在兩人之間流淌,仿佛有多年的默契,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既自然又閑適。
言若歡放下碗筷,喝了茶漱口,看著百裏塵修長的手指端著白玉杯一飲而盡,不像是喝悶酒,卻又有道不盡的憂鬱苦楚流瀉出來,從酒杯裏,從指間,從劍眉星目處,從頎長的身形中。
“吃好了嗎?”百裏塵看著言若歡,眼底沒有了方才的憂鬱,暖暖的柔情。
“嗯。”言若歡點點頭。
“這琥珀光,沒有醉倒你吧?”百裏塵笑問。
言若歡知他是故意這麽說,竟不好意思起來,隻輕輕搖搖頭。“那些字,都是你寫的吧?”
“什麽字?”百裏塵道。
“客棧裏,掛著風鈴的屋子,那些沒有落款的字。”言若歡道。
“沒有落款,何以見得是我寫的。”百裏塵道。
“原本隻是猜測,剛才看你寫晨曦的名字才確定的。”言若歡道。
“筆跡像?”百裏塵笑道。
“不,是感覺,感覺像。”言若歡道。
百裏塵看著言若歡,半晌,“跟我來。”
言若歡跟他上了三樓,百裏塵推開門,一陣銀鈴聲,“叮叮當當”的響起,晚風迎麵吹來,百裏塵點亮四周燈罩中的燭火,這個房間和客棧的那個房間布局竟然很像,隻是牆上沒有掛字畫,擺滿了許多書冊,一張大書桌上文房四寶齊全,言若歡指尖輕輕劃過那些書冊,聞著墨香四溢,聽著風吹銀鈴,覺得這是一個書房。百裏塵站在開放的露台前,迎風而立,那頎長的身形在晚風中竟讓言若歡覺得落寞孤獨,他回過頭來,凝視著言若歡。
“怎麽這樣看著我。”
“隻是覺得,你現在更像你自己。”言若歡隻覺得平時錦衣華服,搖著折扇,玉樹臨風的百裏塵戴著一張miàn jù,而今晚這個穿著黑色長衫,豐神俊朗又略帶憂鬱的男子才是真正的百裏塵。
百裏塵走到言若歡麵前,看了她許久,看得言若歡有些不知所措。他側過身來到書桌前,鋪紙,蘸墨,行雲流水般寫下兩個字,“天佑”。
“天佑!”言若歡拿起紙張,看著百裏塵輕輕念出來,不明白什麽意思。
“我的名字。”百裏塵說道。
“不是百裏塵嗎?”言若歡道。
百裏塵搖搖頭,沒再多解釋。
“他果然是有故事的人。”言若歡心中這樣說道。
“若歡!”百裏塵突然叫言若歡的閨名,“以後我就這樣叫你,好嗎?”百裏塵說道。
言若歡看著他,心跳很快,臉上不由自主的發燙,不知該不該回答他。
半晌,百裏塵收斂心神笑著說:“走吧,我送你回去,不然你的小丫頭木槿該著急了。”說完,徑直走向門口,言若歡木然的跟著他,心中還在想著他剛才問的話。
兩人走下樓,一路上有燭火從樓梯一直照亮到大門口,一樓大堂卻沒有人了,隻櫃台前亮著一盞油燈,小四在大門口等著,“三姑娘,要走啦,以後常來!”這是招呼客人常用的話,言若歡點點頭。
“哦,木槿姑娘和小夥計們先回藥鋪了,說是收拾診箱,藥材什麽的。”
此時已月上中天,夜色如墨,四周已帶著秋日的涼意。
“不如走回去,路程不遠,何需坐車,沿著湖邊走,很安靜。”百裏塵的話不知道是問言若歡的意思還是已經打定主意,一旁的小四伶俐乖巧得很。
“爺,那我去告訴木槿姑娘一聲,讓她先回去還是跟著主子?”
百裏塵笑著說:“跟著吧。”
小四麻利的去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