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似被前緣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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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頭,卻見卡西莫多張還是站在原地,駝著身子,用一隻小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進了宮殿。七夕口中難受地低嗚著,不時舔著我的傷口,我疼得輕叫出聲,阿黑娜使勁按著我,不讓我掙紮,怕傷口綻出血來。

    駝老頭慢慢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進了殿,禦醫為我敷著藥,問起我的傷口,我便撒謊說是掉進禦河中被一種不知名的水獸咬傷的,我的酬情也遺失在野地。

    阿黑娜在旁邊嚴肅地訓我道:“夫人實在太冒失了,為什麽不在原地等宮人來接?須知南邊荒蕪的宮殿眾多,有很多野獸出沒,現在是獸類覓食過冬之時,可能會傷人的。太皇和可汗都命令阿黑娜要好好照應您。還有您的臉,怎麽回事?”

    我諾諾稱是,謊稱臉上的瘀傷是逃命的時候撞樹上了。

    也不管他們信不信,隻是裝作無心地問道:“阿黑娜,南邊是否有禁地?聽說那裏有個黑池子。”

    阿黑娜聽了,在我對麵駭了半天,就連我腳下的那個禦醫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驚懼的眼看著我,兩人口中喚了半天的騰格裏。

    阿黑娜厲聲問道:“夫人是從哪裏聽到黑池子的故事?”

    我說是在路上聽到兩個宮女在聊天時提到可怕的黑池子。

    阿黑娜說道:“那裏是禁宮,夫人萬萬不可好奇前往。那裏有住著吃心魔鬼的黑魔池,也是犯了那些十惡不赦之罪的宮人墳場,充滿無數的怨靈。那是連騰格裏的光輝也無法照耀的地方,很多剛來的新宮人,如果迷路在那裏,便再也回不來了。”

    我暗忖,正因為是禁地,加上可怕的傳說,所以阿米爾才會選擇在那裏幽會。這樣說來,他的情人是我和碧瑩身邊的眼線,阿米爾這樣做是非玨授意的嗎?

    那個推我下原油池子的白衣女子在裏麵,應該比我更清楚阿米爾和拉都伊在偷情,那樣的話,碧瑩是知道阿米爾同拉都伊幽會?她會不會也在猜測撒魯爾找人監視她?

    還有這個看似年老體邁的卡西莫多張,他方才跳進原油池從那個大怪獸手中救走我時,身手如此矯健,根本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樣蠢笨啊。

    我忽然想起在惡靈池裏看到的米拉的屍身,看著身邊滿麵懼色的卓朗朵姆,慢慢問道:“米拉呢?”

    卓朗朵姆不耐煩道:“你問那個老巫婆做什麽?”

    阿黑娜也搖搖頭,憂心忡忡地問道:“今兒她對那個拉都伊施了宮刑,應該是到神廟去了。她是宮中最年長的行刑宮女,每次行完刑,她總是去先帝的神廟朝拜騰格裏,不知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我心中一動,輕聲問道:“阿黑娜,你在擔心她。你同米拉女官長很要好吧。”

    阿黑娜歎道:“我與米拉同一年進宮的,她來自比我更遙遠的黠嘎斯,進宮已經三十五年了,同一年進宮的女孩子裏就隻剩下我和她了,這個米拉比我還要耿直。”她苦笑一聲,“我被派到這涼風殿來,而她更不懂媚上奉迎,再加上貌平,便做了人見人恨的行刑女官長。剛開始當行刑女官長的時候,她總是晚上做噩夢,哭著說那些被她打死的宮人來找她複仇,從此她在行刑後便會去神廟洗罪。”

    我凝神細聽,她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多嘴,臉上也有些不自在了。

    卓朗朵姆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不去理她,對我認真說道:“下次那個魔鬼和魔鬼的母親再來宣召,再不能去了。”她滿臉嚴肅,眼中盈著淚光。

    我心下感動。這個姑娘脾氣雖然不好,心腸卻是不錯,便口中稱是,讓宮人扶她回去先歇著。

    阿黑娜親自照應我睡下,她為我掖好被子,看了我幾眼,在我耳邊輕聲道:“不管夫人願意不願意,您以後會在這座皇宮裏待很久很久。”

    我輕輕轉過頭來,一燈飄搖,阿黑娜的臉有些模糊,七夕也抬起腦袋,似懂非懂地看著她,隻聽她輕歎道:“女人的青春隻在今朝,夫人若想在這裏生活得好一些,就得學會把握可汗陛下的寵幸……如今火拔家的熱伊汗古麗王妃……身子愈大,快要不能服侍陛下,夫人受寵正是時候。”說完,她又大聲說道:“請夫人放心歇息,我已在門口囑咐奴婢侍候。”

    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屋裏,愣愣地回味著她的話,連阿黑娜也知道了,難道我還要在這裏做撒魯爾的妃子不成?

    在這個可怕的宮殿,是誰殺了米拉?

    是懷恨的拉都伊,還是拉都伊的情人阿米爾?或是碧瑩身邊的漢家侍女?

    我絞盡腦汁地想著這一個一個謎團,加上這一日的驚險,還有醫生開的藥物起了作用,我的眼皮漸漸沉了下去,抱著七夕,進入了黑暗。

    我又回到了櫻花樹下,一個紅發酒瞳的少年捧著那本詩集,輕念著那首《青玉案》。我在那裏凝神細望,不想這一次他忽地抬起頭來,對我歡顏笑道:“木丫頭,你喜歡那個金玫瑰園嗎?”

    我愣在那裏,他站起來,笑盈盈地向我走來,胸前那塊銀牌子發著銀光,我往懷中一掏,將這八年來隨身戴著的銀鏈子掏了出來,奇道:“陛下,你為何也有這銀鏈子?”

    他但笑不語,隻是拉著我的手。我細細看他,還是永業三年我倆分別時的樣子,頭上還係著我送他的白絲帶,我不由淚流滿麵道:“非玨,你是非玨,你不是撒魯爾。”

    我投向他的懷中,感到他熱情的擁抱,我想細看他的臉,卻發現他的眼中流出淚來,卻是血紅一片。我駭在那裏,所有美好的感覺霎時全變成了驚駭,隻見他肅著一張臉,“木丫頭,千萬不要去無憂城。”

    無憂城?我正要問他什麽是無憂城,忽然他的身形暴漲,一下了變成了那個令我險些命喪原油池的大怪獸,兩隻大紅眼珠淌著血色的淚珠,凶惡地看著我,大舌頭緊緊地扣著我的頸脖。

    我想大叫出聲,卻怎樣也出不了聲,渾身濕淋淋地醒來,卻見黑暗中兩點殷紅,有人壓在我的身上,我的喉嚨上卡著兩隻大手,七夕不在我身邊,我習慣性地去枕底拿酬情,這才想起酬情早已掉在原油池中。

    “做噩夢了嗎?”那發光的殷紅漸漸退去顏色。

    他輕笑出聲,我這才明白這是撒魯爾。

    我使勁想推開他,他輕易地把我的手固定在上方,我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的呼吸帶著酒香,微微有些沉重。

    我鎮定了下來,“陛下喝醉了吧。”

    他輕笑了起來,一手撐著頭,聲音帶著迷離,“好像是吧。”

    我騰出手來推開了他,乘機挪開了,他卻又像隻熊一樣撲過來,嘻嘻笑道:“逃什麽,朕又不會吃了你。”

    我的腿腳被他抓住了,扯到痛處,我叫出聲來,他卻很興奮,反倒用了力,黑暗中低啞道:“很痛嗎?別擔心,我會輕一些的。”

    我的心裏升起了隱隱的怒火,須知段月容有時也會想搞點sm來勾引我,隻要我喊痛,他便立馬停止了……

    我心裏又是一驚,為什麽現在我總是想起段月容來,而且每次都喜歡把這個撒魯爾同段月容比?這不是個好預兆,是因為這個撒魯爾比起當年的段月容猶勝百倍,還是真如段月容那壞小子所說的,我的心裏還真有他了?

    不管如何,我可不想再花八年時間做心理醫生來挽救這位突厥皇帝了,我便冷冷道:“請陛下先點了燈。”

    “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的手摸了上來,“我看得見你不就成了?”

    我急急地拍開他的手,心想莫非你的眼睛還是紅外線望遠鏡做的,黑夜中還能視物不成?然而我越是掙紮,似乎他越是興奮。不一會兒,衣衫撕裂之聲傳了出來,我感到涼颼颼的,然而他的手所到之處又是一片火熱,我怒道:“陛下,請自重,再不放手,我喊人啦。”

    他哈哈大笑起來,“喊啊,喊啊,我倒想看看這個宮裏誰敢管朕?”

    他的手還是沒有停下來,我忍無可忍,一拳打到他的臉上,叫道:“七夕、七夕。”

    話音未落,窗欞一陣巨響,一個金黃的影子破窗而入,躥了進來,大吼著撲向撒魯爾。

    撒魯爾一抬手,七夕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許多人湧了進來,有人點起火燭,有人去床上看撒魯爾,我卻乘亂,拐著腳前去看摔在地上的七夕。

    七夕的腦門流著血,齜著帶血的尖牙,對床上的撒魯爾嗚嗚叫著,還想跳上去再咬他,我緊緊捂著七夕的傷口,壓著它,不讓它跳上去。

    阿黑娜上前扶起了手上帶著血的撒魯爾,他的臉繃得像冰塊一樣,顯然酒全醒了,他狠狠地甩開阿黑娜,酒瞳似血地盯著我,冷冷地迸出話來,“你好大的膽子。”

    阿米爾在旁邊煽風點火道:“大膽妖女,竟敢拒絕侍寢,還敢行刺陛下?”

    他一定是故意的,這下全抖出來,眾侍衛和宮人有些尷尬,跪在地上,偷看撒魯爾,而撒魯爾的臉色更差。

    阿黑娜滿眼的不解和惋惜,可能處理這種事頗有經驗,她僅僅使了個眼色,左右便識趣地退下,隻留禦醫為撒魯爾包紮。

    “回稟陛下,”我強自鎮定,“莫問以為隻有粗俗卑劣的男人才會用蠻力去征服女人的身體,而永遠失去了得到那個女人的心的機會。像您這樣一位貴不可言的君主自然是能夠讓女人主動獻出身和心,不是嗎?”我盡量不著痕跡地拉了拉破衣服,遮住裸露的雙肩,平靜道:“陛下難道覺得強占一個女人的身體會更有成就感嗎?”我盡量平和地說著我的那些論調,全是那些令他不能放下架子來殺我的理由。

    須知天子一怒,流血千裏,更何況,在這麽多仆從麵前丟了麵子,他不殺我才怪。

    “還有七夕,它是為了護我才誤傷了陛下,在黑暗之中焉能辨清?怪來怪去,隻能怪我!請陛下懲罰我這個主人吧。”我重重地伏地一磕,腦門嗡的一下子劇震。

    我等了好一會兒,沒有聲音。七夕也緊緊盯著前方,好像隨時準備著撲上去。

    燭火啪地一暴,卻聽上方的撒魯爾沉聲說道:“回神思殿。”

    阿米爾急急地說道:“陛下,這個妖女可怎麽辦?”

    撒魯爾走出宮門的時候,停了一停,卻沒有回頭,終是拂袖而去。

    阿米爾一臉鬱悶地跟在後麵,臨走時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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