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與愛情

    ——我和三個女人的故事

    上部（賈菲菲）

    

    

    言歸於好

    

    

    

    此後，賈菲菲見了獨孤優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隻是少了一分傲氣。然而獨孤優的痛苦卻在增加，他不知道是否要和她恢複關係。每當見了她，他就吞吞吐吐，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難道在他們如此尷尬之際，能開口就問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嗎？還是緩一緩吧。而且他害怕一旦開口問起，就會看到一張輕蔑的臉，更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如果不問，也許他還有一絲希望。他缺乏處理感情問題的經驗，更是把簡單問題想得複雜化了。這都是因為他遇上一個難以捉摸的女人以及他又太在乎她的緣故。

    不過，獨孤優並沒有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影響他與孔靜、張月芳的關係。他喜歡走到她們身邊，同她們侃侃而談，而毫無顧忌，在她們那裏他感到輕鬆。有時，他也自問，他為何沒有喜歡上可愛又調皮的張月芳或者溫柔而善解人意的孔靜呢？難道是先入為主在作怪？是因為賈菲菲首先走進了他的視線的緣由嗎？

    獨孤優雖則把張月芳當做mèi mèi似的看待，但有一次卻對她大發雷霆，這件事促成了她與賈菲菲的短暫和解。

    賈菲菲的父親新近開了一家門店，並印發了許多傳單，用以宣傳。賈菲菲便帶了一些到科室，希望同事們下班後幫她宣傳一下。

    這天上午，張月芳走進屋裏，看見賈菲菲放在桌子上的一疊傳單，她隨手拿起幾張仍在了地上，還用腳踩上去。

    “不就是賣家電的嘛，還到科室來炫耀。”

    剛走進來的獨孤優恰巧看到這一幕，他被激怒了。

    “張月芳，你在做什麽？你給我撿起來！”

    “做什麽，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嘍。還真為那個拋棄了你的人跟我發威風啊？還告訴你吧，你的那個心上人還不知道腳踩幾隻船呢。我都看到過有男人找過她了，就你還蒙在鼓裏。”

    “你胡說八道！”獨孤優眼睛裏冒出凶光與怒火。

    張月芳看到獨孤優這麽憤怒，也生氣起來，於是她近一步激怒獨孤優。

    “有些人看起來冰清玉潔，但骨子裏卻是水性楊花。”

    “住嘴！”獨孤優舉起手臂，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到張月芳還踩著傳單，大聲喝到：“你給我撿起來！”

    張月芳看到他舉起的手臂時，以為馬上就打在自己身上了，她閉了一下眼睛，卻聽到桌子的響聲，不過她還是心有餘悸。

    “撿就撿嘛，這麽大聲音幹什麽，我都是在開玩笑啦。”

    張月芳俯身去撿傳單，在她站起來時，看到門口的人影，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獨孤優回轉身看到了賈菲菲那冷峻的麵孔。剛才的一切他都看見了，他們的話語她也都聽見了。

    她見獨孤優回過身來，就從門口走開了。

    獨孤優快步如飛的跑了出去，在走廊盡頭追上了賈菲菲。她站在窗前，漫無目的的望向窗外，好像在等著他獨孤優的到來。

    “菲菲，別生氣，你知道張月芳是個小孩子，她確實在開玩笑。”獨孤優在確定賈菲菲情緒穩定後說道。

    “我不會生氣的。剛才你不應該對月芳發那麽大脾氣，你知道她一直都在喜歡你，這次你肯定會傷了她的心了。”

    “剛才我確實有些生氣。她這麽一個純潔無邪的女孩子，不應該出口不遜詆毀你。”

    “她沒有撒謊。”

    “她說的都是真得？”獨孤優睜大了眼睛問道，“真得有男人來找過你？”

    “我家就不興有男人了嗎，我爸、我弟弟都是男人啊。”賈菲菲不以為然的說道。

    “恩，那到時。”獨孤優顯得很通情達理的說道。沉吟片刻，獨孤優試探著問：“最近個人問題解決了沒有？”

    “什麽個人問題？”

    “聽說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真得？”其實獨孤優根本沒有從任何人那裏聽說。

    “有沒有男朋友，那是我自己的事，跟別人無關。”

    獨孤優啞口無言。賈菲菲的回答讓他出乎意料，她的回答實在是太曖昧了。

    “我希望你不要記恨張月芳，她隻是個孩子。”獨孤優轉化了話題。

    “不會的，我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這場小小風波，由於賈菲菲未做計較，就平息了。

    

    翌晨，獨孤優剛來到科室，迎麵遇上了賈菲菲，她看起來滿麵春風。

    “今天早晨又沒有吃飯吧？”

    “ 沒有。”獨孤優靦腆的笑了笑。

    “桌上有份早餐，你把它吃了吧。整天不吃早餐怎麽成呢，看把你瘦的。”

    對於賈菲菲突如其來的熱情，獨孤優有些不適應。不過他還是感到一絲溫暖。

    “謝謝，你真……你真善良。”他本想說“你真好”，卻改換了詞語。

    “不必客氣，把我們的才子餓病了，對於我們科室豈不是一大損失啊。”

    獨孤優感到賈菲菲的神情和話語有些做作，但他還是依稀看到往日那個神采奕奕、充滿活力的女孩又回到了眼前。

    獨孤優望著賈菲菲走開的背影，他又開始思考自己是如何愛上的這個女孩。是因為她走路時那輕盈的舞蹈似的步履和她微笑時那眯成月牙狀的眼睛讓他心動？還是被她那不經意卻時常傳遞過來的秋波所眩惑？這一切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是不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而賈菲菲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

    不管怎樣，她都覺得是賈菲菲首先主動出擊的，她設下了一個圈套，而他不知不覺的鑽了進去，成為了她的俘虜。然後，她就可以對這個囚徒任意擺布，肆意折磨，看到他因痛苦不堪想要逃跑時，又對他進行安撫。獨孤優不禁哀歎自己的命運，然而他是喜歡這個女人的啊。

    雖然飽受折磨，

    仍然不拒yòu huò，

    管她含情脈脈，

    還是無法捉摸，

    我依然如故我，

    我依然還執著。

    獨孤優感到他又要陷入情網了，他不再考慮賈菲菲是否已有了男朋友的問題。因為他是個看到一絲光亮就奮勇之前的人。他知道賈菲菲是一個暴君，女人都想當統治者，統治的對象就是男人。然而對於獨孤優，賈菲菲隻需用輕聲細語，就可以實現她的獨裁統治。

    這一天，賈菲菲對他有過多長溫柔的表示，獨孤優雖有些惴惴不安，但作為回報，他還是時常跑到她的身邊，大獻殷勤。因為這是她暗中召喚他去的，她要對這個畏怯她的仆人發號施令。在他手頭無事可做時，他就幫他整理資料；她的東西不小心掉地上了，他馬上為她撿起；看到她走到某處要坐下了，他立即把一把椅子放在她的身後；如果她咳嗽了兩聲，他就趕緊向她的杯子裏倒滿水。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影響力，這種影響力，就是讓男人為她效勞。一個卑微的男qíng rén，也確實把他的女主人奉若神明。然而，在外表與氣質上，一個仍然是溫柔可愛的小天使，另一個也不改陽剛硬朗的男子漢本色。

    

    下午，下班時間，獨孤優和賈菲菲一同打掃衛生。賈菲菲打掃完畢一個房間後，悄悄地來到獨孤優身後，她伸出兩個手臂，對著獨孤優的後背，輕輕一推。彎著腰的獨孤優故意向前踉蹌了兩步，然後回過身來，兩人相視一笑。

    “獨孤先生，你是不是想調換一下科室？”

    “換科室？”獨孤優覺得賈菲菲問的有些突然，因為上次他說的是氣話，並不當真的。“為什麽要調科室？在哪兒不是為人民fú wù啊？——再說我怎麽舍得你呢。“獨孤優嬉皮笑臉的說。

    賈菲菲卻是很認真：“在我們這種小地方，急診科收人不高的，但是風險性卻一點都不低。”

    “你說的到都是事實，不過就算我想調，我一個外地人也是很難辦到的。”

    “你有沒有想過做點副業什麽的，聽說咱們單位有不少員工都做點小生意或其他jiān zhí呢。”

    “我確實也考慮過，但我認為我不適合，一，我沒有生意頭腦，二，我雖然缺錢，但我不貪圖掙太多錢。我不是那種人。”

    “那你是什麽樣的人呢？”

    獨孤優想起最近寫過的一段文字——這是它用來刻畫自己的遊戲之作，便來了興致，“要問獨孤先生是怎樣的一個人，那就聽我慢慢道來；

    他擁有著悲劇意識，幽默精神，浪漫情懷。

    他有著一顆多愁善感的心靈，有著一個冷靜思考的頭腦，他還是一個懷揣夢想的誌士。

    俠士風範，書生意氣；腹有筆墨，胸有豪情；提筆伏書案，拔劍赴沙場；弄笛於花間，騎馬馳草原。”

    獨孤優對於這段遊戲之作很是自得，他一邊誦讀，一邊踱步，誦罷，他轉過身來，說道；“這就是獨孤先生的生動寫照。”

    “那這幅畫是一個謎語嗎？”賈菲菲調侃著說。

    “對了，謎底就是獨孤優在做夢。”獨孤優哈哈一笑，笑得不那麽自然。

    “其實有個愛好也不錯，讓自己每天都那麽勞累也好像沒有情趣，陶冶陶冶情操挺好。”賈菲菲好像很認同他似得。

    獨孤優思考著賈菲菲話語的真實動機，他明白了她的心思。顯然她認為他缺乏進取心。然而，他不想成為她希望的那樣的人。他今生對金錢並沒有太大的**，他自認是個有理想的人，而且，他所追求的並不是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事業，也就是說他是個務虛的人。然而，他還是太窮了。而賈菲菲也絕對不是要求他突然飛黃騰達或者驟然暴富

    鑒於他們剛剛恢複了友好關係，獨孤優覺得不可冒然向她表明心跡，但若是現在不有所行動，以後就會追悔莫及。於是他決定以間接地方式向她暗示一下。晚上，他在微信上寫了一篇文章：

    一個背井離鄉的人

    一個年輕人，背井離鄉，來到一個小城。他來的時候，除了一件衣、一雙鞋外，兩手空空。

    這個年輕rén miàn色蒼白，恰似柔弱書生，然而，他卻有著堅定的意誌和熊熊燃燒的jī qíng。雖然，他是個窮小子，但他卻傲視萬物，睥睨一切。

    終於有一天，當他遇上了一個精靈般的女孩時，他那顆不曾愛過的心融化了。他暫且忘卻了他的雄心壯誌，每天都渴望看到她那秀氣的臉龐，聽到她那稚氣的聲音。從此，他對這個既溫柔又可愛的女孩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然而，他卻畏怯了，不敢向她展開追求。如果是個尋常女子，——當然他也不會愛上，他是不會有所顧忌的，隻要他願意，他就可以可以選擇和他過上平凡的生活。而他愛上的是一個精靈——也隻有這樣的女子，他才會愛上。

    阻力不住要是來自他害怕被拒絕，而是更多的來自他自己無形中伸出一隻阻擋的手。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孩，他怎能忍心讓他和自己過起平凡的生活。

    盡管他也並非一貧如洗，他和身邊的多數年輕人一樣，如今這些年輕人都已成家立業，身為人父。他卻還是孑然一身，隻因他固執的認為這些人已經老卻了，而他依然年輕，他的人生尚未開始。如若遭到嘲笑，他會認為；燕雀安知鴻鵠之誌？蛆蟲豈能仰視雄鷹？而今他邂逅這個讓他心馳神往的女孩，讓他堅定了青雲直上、飛黃騰達的意願。因為隻有上等人才配得上優秀的女孩，凡夫俗子就配庸脂俗粉去吧。

    然而即使他能披荊斬棘，盡管他想快馬加鞭，總會有一段時間。時間就是魔術師，它會讓一切變得麵目全非。如若他終有夢想成真的那一天，那時，她是否已嫁做人婦那時，他能確保他的心願不變？

    今天，這個和他性格相契合、氣質相類同、心靈相溝通的女孩，這個和他步調一致、能夠共同起舞的可人，就在他的眼前，他要猶豫不決嗎？

    這個背井離鄉的人，是否還要浪跡天涯？

    

    半小時後，賈菲菲對此作出了評論：“看來是睡著了，已經在說夢話了。好好睡吧。”

    獨孤優雖則認為這篇文章表現出自己的傲氣，但他表達的對賈菲菲的感情卻是真摯的。他對賈菲菲的評論有些失望。於是，他回複道：“嗬嗬，這隻是我虛構的一個人物。——不過我確實喜歡沉溺於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