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被過度喜愛的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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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的人用著無比艱難的口氣對我說著,做我女朋友吧。

    我呆滯地看著站在我麵前的獄寺隼人,看著他從一開始見麵就深深吸引著我的祖母綠色的眼瞳,看著他垂在兩頰邊的銀色頭發,包括那張充滿了質感的帥氣的容顏。

    他的嘴角並未上翹,淡淡地扯平著,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悅的情緒。

    那漂亮的雙眼打量了此刻還狼狽的用丟在床邊的襯衫遮住身體的我後,射出了強烈的,愧疚的光芒。

    “你確定嗎?”

    我低下了頭,床的那邊發出輕微的聲響,我知道他還是站了起來,獄寺走到了床邊的衣櫃,從裏麵拿出了裙子丟在了我的身上,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作出什麽其他的回應,放在被子外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他的掌心內盡是薄繭,因為皮膚過於白皙,手腕處凸起的模樣便格外明顯,形狀完美的手指卻並沒有看上去的那樣脆弱,尤其是他猶豫著抬起手撫摸著我的發頂,熟悉的戒指磕到了我的額頭上,讓我一下就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你還要發呆到什麽時候?”

    額頭被輕輕彈了一下,獄寺身體帶有壓迫性的朝著我這邊前傾,我磕磕絆絆的應了一聲,拽過昨晚身上穿著的襯衫隨便套上去,結果剛從床上起來,身體的酸痛感又讓我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獄寺和我同時臉紅,他眼瞼跟著一垂,右手死死握成拳頭,手腕拚命往我這邊抬,“我,我扶你過去吧……”

    “不,不用了。”我掙紮著爬起來,連鼻尖都沁出了緊張的汗,“我,我自己可以的。”

    他猶豫了一陣,終是沒有繼續開口。

    在走進浴室經過鏡子前,我看到了我背上還有肩膀上那深淺不一的紅色,在病態般淺白色的皮膚上,這些天身上留下的痕跡被襯托的愈發明顯,在我看來,卻是格外的醜陋。

    身上被揉亂的襯衫被我丟進洗衣機,黑色的長發順著水流在身體上濕漉漉的垂著,我伸手,下意識把把從耳後流出來的發絲撥回去,卻發現連耳垂處都隱約點綴著曖昧的紅色。

    昨天還真是哪裏都沒有被放過,即使現在閉上眼睛,都能清晰的回憶起被細細啃噬著耳朵的感覺。

    真的不是他?

    雖然昨天幾乎什麽都沒看清,但是聲音,也不過是比現在低沉一些,但是動作卻是一樣的溫柔與小心翼翼。

    我對這件事仍舊保持著懷疑態度,身體難捱的感覺是真的,但手臂上的痕跡紮眼的厲害,沒有任何恢複的趨勢,也是真的。

    為什麽獄寺要向我提出交往這件事?

    在我還隻是‘長瀨老師’的時候,他就對我很熱情,但是這是建立在我們同樣對某個不可思議的科學事件感興趣的前提下;在我成為‘長瀨美月’後,他會為了保護我不被其他人欺負而緊緊牽著我的手,但也不過是作為男性要時刻保護好身邊女孩子的這個底線而已;我不認為他有多麽喜歡我。

    至於昨天我們發生了關係——

    獄寺始終是沉默的,遷就的、甚至縱容著,大概是他身上一直流露出的痛苦的氣息,讓我沒有拒絕他。

    他是真可以為我犧牲一切,付出一切,那不是我的錯覺。

    其實我和他某種程度很相似,都是自我意識還蠻強的家夥,不會隨便的受人擺布,所以當昨天他第一次展露出脆弱的模樣,我就很不爭氣的屈服,接受他這個過於瘋狂也同樣過於魯莽的舉動,並不是抱著想要讓他一定要和我確認關係的心態。

    同樣我相信如果昨天換成是我在獄寺麵前表現得和往日不一樣,他大概也會像我這樣做吧……?

    真是糟糕,我再次搖搖頭,對著鏡子穿好了衣服,無聲感歎著。

    走出浴室時,我看到獄寺正在廚房裏對著的麵前的冰箱有些手足無措。

    “要吃早餐嗎?”

    我背對著他問道,一邊擦拭著還在不停滴下水珠的頭發,一邊朝他走過去。

    獄寺轉身,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剛好與我直直地對視,他臉上浮起紅暈,無辜地拉長了聲音,“不,沒有的。”很快,他又換上了平日裏那副有點心不在焉的腔調,“你平時都在做什麽啊,嘁,冰箱裏裏什麽能吃的都沒有。”

    “怎麽會,雖然我喜歡偷懶,但是還是會認真做飯的。”我打開冰箱門,取出了保鮮盒,“這裏是昨天做的便當,微波爐打一下就好了。”

    “一點也不健康。”

    獄寺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便利店的特價便當,他皺眉又拿起了擱在流理台上的被開了一半的濃縮味增湯,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我伸出手,“不要丟掉啊,雖然是濃縮的,但是熱水衝泡,味道還是很好的。”

    他挑眉,顯然對我的話很懷疑,事先準備好的加熱就能吃的早餐也都被他用各式各樣的理由丟掉,獄寺不耐煩地揮手叫我趕快去把頭發吹幹,儼然把主導權牢牢掌握著,我反駁不能,隻好聽他的話,乖乖走回了房間。

    我們全然如同一對戀人在相處,獄寺隼人在竭力使他自己適應著‘長瀨美月的男朋友’這個身份。

    他的舉動反而讓我覺得非常不安,那股混合著擔憂的焦慮在我心中全力擴散著。

    我在房間裏慢吞吞地梳著頭發,屋外的獄寺大概也和我抱有同樣複雜的心情,因為我很快就聽到了大門被關上的響聲,我看著鏡子前正在整理著zhì fú襯衫的自己,那張臉上居然也露出微妙的失望的神情。

    怎麽回事啊,我居然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也感到失落。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獄寺根本不會喜歡我,何況,他還有一個前女友叫做森山櫻。

    眨了眨眼睛,我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可是正在打領結的手指卻仍然在顫抖著,連續好幾次都沒能係成一個蝴蝶結,我氣惱著把領結丟去一邊。

    路過餐桌,我被那個孤零零地放在桌上的杯子吸引了視線。

    杯子還有很燙的熱度,握在掌心裏溫度剛剛好,裏麵盛著的是熱牛奶,同時,在杯子旁,我還看到了一張便利貼。

    [牛奶熱好可以直接喝,出門左拐走二百米去快餐店買早餐,我要去接十代目上學。]

    便利貼下麵還有被胡亂用自動鉛筆塗掉的[隼人]的名字。

    還真是獄寺獨特的風格。

    簡潔又帶著命令,不過這也是他麵對除了沢田綱吉以外人的態度了,我手裏捧著牛奶,忍不住笑了出來。

    *

    順著獄寺留下的便利貼上指示的地址,我找到了快餐店,點了一份意麵簡餐,剛在座位坐下沒多久,對麵的位置就有一個奇怪的人徑直坐了下來,長相倒不奇怪,深藍色與深紅色的異色眼瞳,帥氣的五官,隻不過清秀的眉眼間透著咄咄逼人的冷酷,一身墨綠色的zhì fú敞開,奇怪的鳳

    梨頭發型……倒是和那天在超市裏幫助過我的女孩子有七八分相似。

    “嗨。”

    對方衝我笑了笑,是低沉的聲音,懶洋洋地鑽進我的耳中。

    我和他完全不認識,就算是想搭訕,也應該遵循基本法吧?

    比如,說一些能讓我聽得下去的話語,你好,初次見麵,請多關照之類的,但是他在那聲招呼結束後,第一句話卻是:“有人說我會很喜歡你哦。”

    這應該是個疑問句,而且他還在‘喜歡’兩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但是我並沒有從他眼睛裏發現什麽他想要向我提問的意思,他隻是含著笑容,眼中卻是全然的冷酷。

    “是嗎,”我低頭繼續吃著溫熱的意麵,不緊不慢的回答他,“那這個人一定很討厭你。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kufufu~你這麽有自信,”對麵的人發出了可以被稱為怪異的笑聲,“啊~美月嗎?是個好名字呢,不像我的,是最普通的,也難怪你記不住。”

    “我認識你嗎?”我露出懷疑的目光斜覷他:“請問,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嗯?”他不禁揚起嘴角,“我隻是想來見一見美月xiǎo jiě,畢竟被人很嚴肅的要求了,但是,不滿意的話就打算退貨呢,kufufufu~”

    我被意麵上的沙拉醬狠狠嗆了一下,實在搞不明白眼前這個家夥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為什麽我總是會遇見這種性格亂七八糟的人?

    我低頭放下手裏的餐具,做好了盡快離開這裏的準備,然而很快我就發現我的身體根本移動不了,隻能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原本還播放著歡快曲目的快餐廳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變得寂靜極了,我身子一顫,定了定神,再次嚐試過仍舊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猛地堵了回去,更詭異的是,周遭如此安靜,可是室外人群來來往往的聲響卻依稀可聞。

    我該不會是撞見鬼了吧?

    戰戰兢兢地抬頭,我心髒狂跳不止盯著麵前這個好整以暇察看我慌張模樣的少年。

    紅色。

    紅色。

    紅色。

    這個人,仿佛是從地獄走出的人,如此地適合這個顏色,他的瞳孔因為一直盯著我,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在瞳仁的中心,隱約的數字發生了變化,綻放著妖異的魅力。

    讓我頭痛欲裂不是現在詭異的情況,而是再次在我眼前不斷閃回的場景。

    眼前的少年已經變成了大人的模樣,他捧住我的臉,好像輕輕笑了一下,身子略略一動。

    “真好呐,美月。”

    已經預感到了要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即使無能為力,我仍舊在掙紮著。

    他手裏拿著粉色的項圈,然後把它遞到了我的麵前,“kufufufu~因為這個項圈,我一直想養一隻寵物,不過庫洛姆不同意,所以它一直沒地方可用呢,你喜歡嗎?”

    “……我不喜歡……”

    “可是你不是最喜歡粉色嗎,可愛的美月。”

    眼前的人雖然笑著,但是不寒而栗的笑容還是讓我瑟瑟發抖。

    “啊~我喜歡項圈但是不喜歡粉色。美月,我們互補一下,可以愉快地進行。”他自顧自的替我解釋著,已經吻上我的脖頸,就在溫熱的觸感離去的下一秒,冰冷的皮質項圈已經繞過我的脖子在喉嚨處被緊緊扣住。

    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紊亂起來,他無視掉我的掙紮,伸出纖長的手指在試著項圈的鬆緊,“很適合你啊,美月,就算是脖頸都是完美無缺呢。”

    “變……態……”

    “你才發現?kufufu~不過也隻有你,讓我覺得很興奮,來吧,美月,這次換我好好疼愛你。”

    “啊——!”

    我控製不住發出了尖叫聲,如果說前幾次的夢境都會在劇烈的痛苦降臨在我身體的前一秒抽離的話,這次的夢境卻是把那種疼痛和無能為力發揮到了極致,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我幾乎快要暈闕。

    長瀨美月,冷靜一點啊,我緊緊皺眉,手指好像也流血了。

    沒有感覺,沒有味道。

    “哦呀哦呀,已經承受不住了嗎?”

    少年訝異的開口,我看著他的臉,強烈的違和感揮之不去,絕對不隻是他對我做了什麽那麽簡單。

    好痛……

    手指……竟然這麽痛……

    當周圍的聲音回來,手指的痛感也姍姍來遲。

    我覺得自己都快痛得哭出來了,我猛地抬頭看著他,忍不住衝著他怒罵:“變態!”

    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不算太冷靜的表情,好像我這個詢問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我發覺身體能動後的下一秒,本來想狠狠給他一巴掌,但是我看著店裏正在用餐的其他人,還是忍了下來,提著我的包從他身邊怒意十足的離開。

    ——他是唯一一個會殺了你的人哦。

    腦中的聲音不甘寂寞的響起。

    我的腳步凝住了。

    心髒急跳了一下,然後,再也沒有平緩下來。

    *

    公園的時針徐徐指向八點,我朝著並盛中學的方向走著,早上在快餐店發生的事情讓我現在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已經能夠看到並盛中學的主教學樓,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可放在包內的手機叮叮咚咚的響著,並且大有一副我不接就絕對不掛斷的趨勢。

    “美月?你還沒有來學校嗎?”

    diàn huà裏京子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焦急,背景的嘈雜聲也是不絕於耳,我還沒有回應她,diàn huà那段已經換成了黑川。

    “美月。”

    黑川的聲音罕見的嚴肅,“你未婚夫來學校找你,現在跟委員長打起來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最好還是不要來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