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雲雨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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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衫急於知道母親生前之事,問木槿時她又遮遮掩掩、不肯多言,隻從年紀略大的師兄師姐們口中知曉母親是個極善的人,平素待人也是極好,其他的竟是一概不知,數問無果,白衫隻好寄希望於莫語,他既能將母親的劍法練到這般境地,又曾是水崖的人,想必以前定是母親身邊親近的人。

    白衫每隔幾日便去執法司探問一番,然而數月下來,莫語傷勢仍是未痊,一直閉門不出。

    至於武功,白衫有著逍遙遊身法的底子,迷迭步基本掌握了十之五六,然而幻影劍法始終不能有所寸進,木槿琢磨了許久,兼之教過吟雪,兩相對比,明白過來。

    原來男女終究有別,男兒筋骨不似女兒那般天生的柔軟,幻影劍法若由女子來練,那是恰當不過,而男子練之,便添了許多困難處。不過古語有雲“有心人,天不負”,又有“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所以隻要肯下功夫,幾乎沒有什麽是做不成的。

    木槿專門為白衫製定了一套訓練方法,白衫反複磨練,肢體自是軟和了些,然而劍法上卻收效甚微,木槿翻看了無數古籍,才知原是其任督二脈未通所致。木槿不精通穴脈,隻好請教未盈尺,未盈尺親自出手,一手點其會陰與承漿**,一手點長強與齦交,欲直接打通兩脈,誰知剛一下手,白衫便鮮血狂噴,未盈尺登時嚇得不敢妄動。

    她一生為無數人順過脈絡,皆是如此手法,一下即通,屢試不爽,何曾遇到當下這種情況,一時也手足無措。

    木槿帶走白衫調養了幾日,大愈後,未盈尺帶來宮醫為他診脈,那宮醫診了半個時辰有餘,不住搖頭,吟雪蘭若等人心雖焦急,隻等那宮醫診畢,而吟竹是個急性子,道:“你倒是說話呀,老是搖頭是什麽意思?”

    那宮醫又拿捏片刻道:“稟闕主,小人從醫三十餘年,卻從未見過如這般錯亂的脈象,說是受了重傷吧可這位公子看上去麵紅氣潤,卻又不是,恕小人醫道疏淺,診斷不出。”

    那宮醫是宮裏的老人,經手過各類疑難雜症,他既診斷不出,未盈尺也是無可奈何,因恐再傷了白衫,通脈一事就此作罷。

    木槿的幻影劍法乃未盈尺親授,木槿教不好,她自也難教,而蒂姬不在宮裏,讓白衫跟著荊姬學火龍劍法他又死活不肯,最終隻好令木槿不再授他內功心法,隻教其外家招式。

    須知習武之人,任督二脈若是未能打通,即便修煉再刻苦,內功終是泛泛,而武學之道,乃內功與招式相輔相成,內功一途受阻,便隻能在招式上著力了。

    白衫亦知此節,自覺fù chóu無望,很長時間鬱鬱不樂,經吟雪蘭若諸人多次勸導,慢慢才好起來,自此更加發憤,隻求能將招式練得精熟,來彌補內力難有寸進的缺陷。

    眼見還有二十天就是試招的日子了,去年宮典上未盈尺提出條件,白衫若不能從吟雪手下抗過二十招,將會被逐出闕去。一年下來,白衫對木崖上的衣食住行漸漸習慣,況且與蘭若吟竹等人感情日深,實是不想再去過那種居無定所的漂泊日子。

    雖然他猶對未盈尺與荊姬無甚好感,然而他居於木崖,平素很少和他們打交道,隻是荊姬時不時派人送些吃喝用度與自己,令他難度其意,往往將之散與火工雜役,至於未盈尺,沒有什麽大事,根本連麵都見不上,白衫巴不得與她二人永不見麵,這般正合心意,總算自得其樂。

    他有時與吟雪過招,吟雪全力之下,最多隻能走過十招,白衫心下焦急,是以更加沒日沒夜得練劍。

    這夜黑月無風,白衫於梅林練至三更,已近子時,連日來的透支,仗著年輕體強倒不覺得什麽,此刻突覺陣陣乏意排山倒海般襲來,他暗想這樣下去武功沒成,身子怕是要率先垮掉,也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於是反手執劍往回走去,路過鬆林,忽聞幾聲微弱的shēn yín,白衫一驚,暗想:“吟竹師兄愛捕獵物,莫不是有人掉進了他設的陷阱裏去了?”

    當下循聲而行,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還夾雜著野獸低沉的咆哮,白衫暗道:“不好,我得趕緊去救人!”當下施展掛枝飛,輕盈地在林中穿梭來去。

    感覺離那聲音很近了,白衫忽覺不對,聲音中並無痛楚,停在樹杈間,凝目向下瞧去,這一看,吃了一驚。夜晚視物不清,而白衫夜間練劍早已適應,模模糊糊隻見鬆下一對男女赤身而擁,那女子微閉雙目,仰麵朝著自己,白衫細細分辨,竟是吟荷!

    白衫暗道:“吟荷師姐與吟鬆師兄向來形影不離,想來背朝我的男子便是師兄了,他們在做什麽?練功麽?”白衫隻道兩人在練功,不敢打擾,屏氣而觀。

    白衫耳聞其聲目睹其形,雖隻當是練功,但不覺間早滿麵通紅,直欲扭過頭去,卻又禁不住好奇,看了一會,聽吟荷道:“鬆哥,我們做了這樣的事,你……你會娶我嗎?”

    吟鬆微微喘息道:“會的,我一定會讓你做我的妻!”

    白衫一愣,暗想:“這樣的事?關乎婚嫁,啊,不是練功!難道這便是洞房花燭?”

    當下暗罵一聲,隻覺這般偷看實是不該,忙悄悄的縱身而去,飛奔回房。到了房中,打來一碰涼水,洗了把臉,稍稍壓下頰上的火熱,心道:“還好沒有貿然現身,不然豈不尷尬到死?哎,白衫啊白衫,你小子怎麽會撞上這種事?也不知到底師兄師姐發現我了沒有,若是有所知覺,那以後該如何相處?”

    他心亂如麻,躺在床上,又想“最近劍法的招式雖然越發嫻熟,但要想在姐姐手裏走過十五招都難比登天,二十招更是癡人說夢,反正你小子遲早就要被趕出宮去,以後與他兩個哪還有再見之日?”他想到這裏,不安稍減。

    白衫翻來覆去,一會把頭蒙在薄被,一會又用手捂住眼睛,盡管肌酸肉疼渾身乏累,竟苦思難寐,腦海中不住回想吟鬆與吟荷軀體糾纏的場景,無論如何控製心神,始終驅除不了紛雜亂念,一腔炙熱堵在胸中難受至極。

    他當初在翠竹山,承張卿許指點,掌握隨心訣,於控製欲念方麵大超常人,可此時隨心不是,違心不能,更添了幾分煩悶。

    徘徊至五更時分,剛合上眼,朦朧之中,覺著有人在叫自己,白衫睜開眼,卻見吟雪坐在床邊,手放在自己額頭上,關切問道:“阿衫,你怎麽樣?”

    白衫道:“頭好痛,姐,你怎麽來了?”

    吟雪美目中波光流轉,道:“我做了噩夢,就想來看看你。”

    白衫心想:“都是那臭道士,害得姐姐這般!”當下強撐著坐起身來,用手拍了拍吟雪的脊背道:“沒事的,隻是個夢而……”

    話音未落,突然吟雪靠在白衫肩膀,流著淚柔聲道:“阿衫,我好怕,好怕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死掉……我……”

    白衫雖覺吟雪此舉異常,但聽她聲音發顫,喉頭哽咽,顯是夢中受了極度的驚嚇,登生憐意,連聲勸慰:“別怕別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吟雪抽泣了一陣,竟自睡著,白衫不敢稍動生怕一不小心將其驚醒。少時窗外雞鳴聲傳了進來,白衫盡量控製呼吸平緩以防胸膛劇烈起伏,靜靜地端詳著吟雪。

    自打相識以來,吟雪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白衫知她是外冷內熱,待自己如親弟弟一般,處處維護,為自己著想。盡管有時會被自己氣得無計可施,但她總能容忍自己的任性,想到這裏,白衫胸間淌過一股暖意。

    見吟雪眼角懸著兩行淚痕,雙目輕合,麵容靜謐,心想:“若能娶姐姐做我的妻子,我們廝守一世,那該多好啊!”

    白衫以往從未生過這個念頭,倏然一驚,生了一個“娶”字,隨即想到吟荷對吟鬆說的“我們做了這樣的事,你會娶我嗎?”又想起兩人親昵之舉,此時溫香軟玉在懷,鼻間縈繞著吟雪發間清淡的**香,但覺胸腹之間湧上一股熾熱,燒得人心如蟻噬。

    白衫正值血氣方剛年紀,陡升邪念,難以自持,呼吸變得粗重,右手竟不自覺得緩緩向吟雪腰帶移去,即要解開,一陣涼風由窗外襲來,白衫頭腦猛地一清,用力摑了自己一耳光,暗罵:“白衫你個混蛋!”

    白衫這一耳光打得甚是響亮,吟雪醒轉,摸了摸他微微紅腫的麵龐道:“好好的,你幹什麽打自己?”

    白衫給她一摸,隻覺觸處溫涼滑膩,加之離得較近,吟雪吐氣如蘭,白衫心頭一漾,不知怎的,竟問道:“姐,你不喜歡終殤大哥是不是?”

    吟雪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白衫喜道:“你也不喜歡公羊太是不是?”

    吟雪仍是點頭,白衫上前握住她手道:“那你做我妻子好不好?”

    吟雪聞言大驚,掙開白衫的手喝道:“你胡說什麽?”

    白衫道:“我知道你是怕那道士克夫克子的預言應驗而連累到我,你心裏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吟雪垂首默然不語,白衫忙道:“我不怕死,即便那預言是真的我也不怕,姐,你答應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難受!”吟雪猶是沉默,白衫欲火焚身,不待其回答,攬住她的腰肢,吻了上去。

    白衫感覺吟雪並不抵抗,心想:“姐姐果真是愛我的,既如此,我便為其死了也是心甘!”想著再無顧忌,燭熄帳落,衣帶漸寬,不消多時,滿屋旖旎春光,羞花閉木。

    翌日,白衫醒來,神清氣爽,通體舒暢,想著吟雪今後就是自己的妻了,夫婦二人同舟共濟,再大的劫難也是不怕,登時心中如塞滿了蜜一般甜美無比。偏過頭來,不見了吟雪,喚了一聲,吟雪笑著走來,手裏拿著把毛巾,道:“看你最近練功那麽刻苦,索性讓你多睡會,誰知你竟一覺睡到這個時候!”

    白衫得妻照顧,幸福洋溢,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問道:“現在什麽時辰?”

    吟雪道:“午時三刻!”

    白衫道:“啊,這麽晚了,你什麽時候起來的,我怎麽毫無知覺?”

    吟雪一愣,反問道:“這倒奇了,咱們住處雖近,但我什麽時候起床,你還能知覺不成?”

    白衫聞言一驚,麵色瞬變,問道:“姐你是說,你昨晚不在我這裏?”

    吟雪見白衫如此反常,摸了摸他的額頭道:“莫不是病了?”

    白衫急道:“我沒事,昨夜你到底在哪?”

    吟雪茫然道:“還能在哪?我自己的屋子啊!”

    白衫聽她語氣誠摯不似撒謊,如遭雷擊,怔怔的掀開衾被,自己竟穿得整整齊齊,正是昨夜練劍所穿裝束,手往襠前一摸,一片冰涼粘濕,當下麵容慘白,“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吟雪大驚,忙要上前相扶,白衫伸手來擋,不讓她靠近,低垂著頭道:“姐,你放心,我沒事,隻是昨晚練功出了點岔子,休養片刻即好,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吟雪還要說些什麽,白衫猛地抬頭,一聲厲喝“走啊!”

    數月以來,白衫因得知是自己開啟了吟雪死劫,心懷愧恨,事事對她言聽計從,兩人已很久沒有紅過眼,眼見白衫此時麵龐猙獰,目露凶狠,吟雪竟有些怕了。他毫無端由突然暴怒,吟雪心裏摻雜著幾分委屈與憤怒,二話不說轉身而去。

    白衫仰首閉目,幾滴淚珠滑落,他萬沒想到昨夜一番柔情蜜意,纏綿**,竟是黃粱一夢,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竟對一直敬愛有加視為親姐姐的吟雪產生了褻瀆之心。若昨晚是真,得吟雪默許,兩人並無血緣關係,兩情相悅,那般舉止自是理所當然,可白衫此時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自己欲火焚燒中構想而出,登覺難以饒恕。

    先不說吟雪對自己是何感情,單言自己當時情迷意亂,哪裏是發自真心的愛意,不過是一時貪戀美色沉迷**,便衝動地要吟雪做自己妻子,並作出那般醜事來,此時雖知非真,但白衫稍作回想便覺得自己豬狗不如,混蛋至極。

    他本心存愧疚,有了這件事,愧意更深了幾層,再加上連日乏累,昨夜輾轉無眠,心力交瘁之下,又嘔出幾大口血來,陷入癲狂狀態。

    白衫頭脹欲裂,心如刀絞,神智已然不清,蜷縮在地翻來滾去,口裏不住念叨“我是畜生,我是畜生!”他難以自控,將屋裏盆栽桌椅等砸個稀爛,帳簾衾被也撕扯得麵目全非,縱身一躍,破窗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