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傾巢出動

字數:5502   加入書籤

A+A-




    不知過了多久,吟雪伸個懶腰,睜開朦朧睡眼,恍惚見麵前立著一人,隻道是白衫或者吟竹,問道:“幾時了?”

    那人道:“辰時!”

    吟雪聽聲音不是白衫,亦不是吟竹,一驚之下,睡意全無,這時才看清眼前人的麵目,俊眉朗麵,正是莫語,當即麵上一紅,道:“怎麽是你?”

    莫語沉聲道:“宮主命我通傳各崖,立時召開宮典,所有入室弟子皆須參加!”

    吟雪一愣,道:“你到這裏來多久了?”

    沒多久!”

    為什麽不叫我們?”

    莫語道:“我隻負責通傳。”

    吟雪隻覺此人不可理喻,不再理他,翻身起來,喚醒諸人。諸人瞧見莫語,暗暗忐忑,心想他會不會告發此事,又聽要開宮典,來不及梳洗,慌慌張張奔往月崖。

    進入殿內,荊槿二姬已然落座,蒂姬座位空空,後麵立著雙兒、曉煙以及另外兩個麵生的女子,曲終殤、終南終北皆已到齊。

    曉煙瞧見白衫,麵露喜色,卻礙於場合不敢上前打招呼,白衫衝她一笑。曲終殤見白衫與吟雪等人一同趕來,略為詫異。

    未盈尺微怒道:“因何遲了?”

    吟雪蘭若麵麵相覷,不知如何作答,便在此時,莫語道:“稟闕主,木崖弟子較其他各崖為多,住所又分散各處,一一通知,不免延誤了時辰,莫語願領責罰!”

    未盈尺擺了擺手,道:“罷了,今日宮典非同尋常,你不必出去,也在一旁聽著吧!”

    吟竹沒想到莫語會為自己等人開脫,驚訝地瞧他一眼,卻見他氣定神閑,從容一如常貌,毫無作假之色,尋思:“此人果非常人,扯起慌來麵不紅心不跳,看來我也得多多磨練才是!”

    原來未盈尺與荊槿二姬議事後,決意召開宮典,便命莫語前去通傳,他先去了火崖,之後又去冰崖,冰崖不許外人涉足,不過若有要事卻可在崖下以衝天鶴相傳,自會有人下來問話。

    最後他來到木崖,執法司中有各崖詳細分布地圖,他大致看了下,先至吟雪居所,發現沒人,然後去了其他幾處,皆未尋得人影,當來到蘭苑時,花香之外嗅到一股淡淡的肉香,循著氣味來到屋後,發現諸人橫七豎八,睡相各異。

    他正欲出言,忽見吟雪睡態惺忪,睫秀腮紅,不由得癡了,望了好一會兒,一陣涼風襲至,吟雪眉頭微皺,似要醒轉,他才趕忙移開目光。

    如此說來,莫語所言非虛,他確是一處一處地找尋,隻不過隱瞞了後麵所見而已。

    未盈尺掃視一番道:“槿姬,你來說!”

    木槿應是,朗聲道:“大宋北接夏、遼,西臨吐蕃,南倚大理。先說北邊,自宋太祖黃袍加身,我朝一直與遼國關係緊張,邊戰不斷,‘澶淵之盟’簽訂以來,雙方人民才得以修養生息,可是,近年來,夏在遼的扶持下日益壯大,遼帝又將成安公主嫁給乾順,兩國鄰誼益深。遼帝雖庸,然野心難測,難保不會撕毀協議,大舉南下攻宋。西邊的吐蕃諸部長久以來由廝囉家族掌握政權,阿裏骨秉政期間,曾倚夏抗宋,結果被我軍大敗,瞎征執政不久,趁其內訌之際,安撫使王厚率軍西進,徹底摧毀廝囉政權,該家族自此一蹶不振。”

    一眾小輩聽聞木槿談及國家大事,凝神細聆,木槿續道:“西部與北方皆不安定,若南邊的大理再與宋為敵,那可真是內憂外患,腹背皆敵,大大的形勢不妙,所幸宋初太祖智明聖斷,親自以玉斧劃大渡河為界,大理國人心得穩,曆代臣宋,界周百姓才相安無事。近日,後理國王段正嚴遣使進奉,宮中得到密報,逃至青藏高原一帶的廝囉殘餘重金買通大夏殺手黨布羅星棋,試圖阻撓大理與宋交好!由於時間緊迫,五大門派來不及召開大會,是以傳書相商,布羅星棋遠在大夏,短時間內絕不能夠抵達貴州進行暗殺,湖南一帶使臣的安危交由空明城負責,江西洪州以及湖北南境一段由我泠寒闕派人護送,安徽的聽天觀趁這個時間趕往湖北北部,使臣進入河南,則接近了皇城,到了開寶寺的勢力範圍,山西太原的陌離峰距西夏最近,負責觀測布羅星棋的一切動向。”

    未盈尺正色道:“此事絕非小可,若使臣在宋境遇害,難免有傷兩國和氣,因此宮中子弟須傾巢出動,提起十分戒備,務保車隊平安!荊姬,宮庫向來由你執掌,衝天鶴儲備可足?”

    荊姬凝眉道:“自上次空明城襲宮,衝天鶴消用大半,至今未能充盈,如今所儲隻能配備宮中一半子弟,弟子回去立即加征造匠,爭取在使臣到來之前,人手一份。”

    未盈尺頷首道:“嗯,你做事我很放心,槿姬,你立刻飛鴿傳書,回調南昌落花軒的情報精英,我要第一時間知曉使臣行程。”

    木槿道:“師父放心!”

    未盈尺看了一眼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白衫吟竹等人,道:“漠虹你留守月崖,雙兒曉惜留在冰崖,其餘人你們跟緊各自的師父,莫語跟著我,記住,沒有命令不得妄動,否則,以宮規論處。這布羅星棋極負凶名,萬不可小覷,此次隻當是對你們的一種曆練,都回去準備吧!”

    白衫心情激動,入宮一年半來,為了他的安全,從未被準許下山一步,這次能夠隨從大部隊執行任務,雖不知吉凶何似,仍是不勝歡欣。因要跟隨各自師父,白衫以此為由,暫回木崖居住,更是意外之喜。

    吟雪隱隱有些擔憂,暗測自己死劫將至,無法全身而返,徑直回到居所把周邊茉莉好生澆灌修剪一番,其時已是九月下旬,秋風蕭瑟,茉莉才凋,吟雪略有所觸,折下一段殘枝,喃喃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為何這麽感慨?”

    吟雪兀自出神,竟未察覺背後有人,聽聲音竟是莫語,轉過身來,怒目而視,惻惻道:“喲,稀客!但不知執法司莫大人光臨敝處所為何事?”

    莫語目光並無躲閃,同樣凝視著她道:“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吟雪見他說話理直氣壯,暗覺好笑,這哪是道歉的模樣?卻不知究竟何事,好奇道:“道什麽歉?”

    莫語將負在背後的手伸出,手裏拿著一塊舊布,吟雪搶過一看,可不正是寫著自己死劫的那塊!當下驚怒交集,喝道:“混蛋,誰讓你私自進我房間的!”

    我雖不知這上麵所說的劫是什麽,但我想它必與你自願嫁去空明城有關,是麽?”

    吟雪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努力壓製自己的怒火,語氣盡量壓製得平緩,說道:“管你什麽事,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莫語道:“你也用不著生氣,既然看了不該看的,我把眼珠挖了便是!”說著掏出一把匕首,徑往左目刺去。

    吟雪聽他說得認真,忙睜開眼,見他果真對自己下此狠手,斜出一掌拍在他小臂,莫語手一傾斜,匕首稍往上移,堪堪割到眉毛,劃出一道很深的傷口,血流如注。

    吟雪喝道:“你瘋了嗎?”

    莫語道:“我沒瘋,你告訴我究竟怎麽回事?你將麵臨的又是什麽劫?”

    吟雪道:“如果我說不呢?”

    莫語不說話,隻是看著她,良久才道:“我不會和任何人提起!”

    吟雪猶豫了一下,淒然苦笑:“我生來就是個不祥之人,克夫克子,不得好死!這樣,你滿意了?”

    莫語以往隻道吟雪恃寵而驕,再加上曲終殤老是因為她而找自己的茬,對她存有偏見,甚是輕視與反感,此刻恍然大悟,方知眼前女子到底背負了多少東西,一時怔怔無語。

    他上午奉命前來木崖,來至吟雪住處,敲了敲門無人回應,便推門而入,沒見到人卻發現桌上放著一塊舊布,拿起一看登時疑雲大起,聯想到吟雪主動嫁入空明城一事的蹊蹺,心想即便一雙眼珠剜掉也要探個究竟。他不動聲色地收起,待得宮典結束,才再度前來,恰逢吟雪折枝自語。

    莫語神情恍惚地說了句“對不起”,轉身而去,吟雪雖然氣他未經允許窺看自己隱私,但見他說走就走,仿佛受了什麽打擊,又心有不忍道:“喂,你的傷口……”連叫了幾聲,莫語頭也不回,徑直而去。

    吟雪搖了搖頭歎道:“哎,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叫什麽莫語,幹脆叫莫名其妙得了!”

    白衫收拾了行李,心想此次下山,恐怕不方便再探問昔年之事,於是帶上流星火令牌來到火崖紫韻殿求見荊姬。

    荊姬迎出,道:“是衫兒啊,你不是暫回木崖居住了嗎?”

    白衫道:“倪姑姑,在火崖住慣了,猛下回去竟有些不適應呢,這不,剛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就想念起您和終殤大哥了!”

    荊姬聽了大為受用,哈哈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嘴甜。”

    話了一番家常,白衫突然跪倒在地,荊姬大驚道:“這是做什麽?”

    白衫道:“不瞞姑姑,自從入了闕,衫兒心間一直縈繞著許多疑問,但放眼這闕中,一個能夠說話的人都沒有,木姑姑吟雪姐固然待我極好,但總不如姑姑知心。”

    荊姬略一思索,便即了然道:“你是想問你娘的事?”

    正是,我問過很多人,但他們的回答總不能令我滿意,甚至有的說……說姑姑您和我娘曾經……水火不容……”“哦?”“當然這些話衫兒是不相信的,以姑姑的氣度,縱然與我娘有些矛盾,那想必也是娘親的錯了。”

    倪紫荊麵色一緩,道:“關於你娘,你現在知道些什麽?說來與我聽聽,我好與你補充!”

    白衫暗想:“你說你的,何必管我知道什麽?其中必有隱情。”眼珠轉了轉道:“除了木姑姑不願多說,吟雪姐姐,莫大哥,還有闕裏好多人,其中甚至包括當初和姑姑一起去空明城的二十八人中的幾個,他們都把知道的告訴我了,但他們一麵之辭,衫兒哪裏全部信得,所以懇求姑姑告以實情,衫兒略加比對,便知他們中哪些是撒謊了!”

    倪紫荊麵現猶豫,白衫忙趁熱打鐵:“懇請姑姑恤憐,衫兒必當感激不盡!”說著叩頭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