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囂張的老鼠

    第二天吃早飯時，高中一直在歇斯底裏大發作：朝他父親大吼大叫，故意把燕麥粥撒到桌子上，用腳拚命地踢他母親——隻為看到那封關於“仙人”的信。

    已經燒掉了，”守正姑父對他說

    你胡說！”高中大叫說，“別想騙我，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你和老媽在臥室裏想方設法要把那封信毀掉，手撕——打火機燒——放進水盆裏——都沒用，它現在就完好無損地藏在你的衣兜裏。”他指著守正姑父上衣左邊的口袋。

    唐凡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他想唱歌——原來信沒有被燒掉，守正姑父昨晚騙了他。

    他朝守正姑父看去。

    好吧——高中說的沒錯——它還在——可那又怎麽樣？”守正姑父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對唐凡說，“別做夢了，你不可能拿回那封該死的信，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唐凡想說點什麽，可嗓子眼還沒出聲，就見高中突然向守正姑父撲去，二人紛紛摔倒在地。唐凡一咬牙，也衝了上去，從背後摟住了守正姑父的脖子，這就增加了他想要甩開高中的難度。

    經過片刻混戰，守正姑父最終保住了信，唐凡和高中都挨了他不少巴掌。他直起腰大口喘氣，手裏捏著唐凡的信——看上去嶄新如初，沒有一點折痕。

    你們倆，都回自己的房間去。”守正姑父呼哧帶喘地對唐凡和高中說，“不要再打這封信的主意了，趕緊走開！”

    少蓮姑媽突然尖叫起來。

    老鼠！守正！有老鼠！”

    唐凡回頭望去，隻見一隻灰褐色的老鼠靜靜地趴在餐桌上，它又肥又大，長著一條長長的尾巴，頭上有兩隻尖尖的小耳朵，尖嘴巴，胡須一翹一翹的，一對綠豆似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看。唐凡順著它的目光，發現其視線現最終落在了守正姑父捏在手裏的那封信。

    滾開！”守正姑父衝老鼠大吼，“該死的畜生！”

    少蓮姑媽躲在沙發後麵，高中和高興藏在她身後。

    守正姑父朝老鼠揮手，可老鼠不為所動，毫無離開的意思。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守正姑父一顛一顛地衝出客廳，回來時手裏多了一把笤帚，是唐凡每天打掃院子用的那把。

    去死吧！”他揮舞著笤帚朝餐桌上的老鼠拍去。

    老鼠終於動了——它呲溜一聲就滑到餐桌邊，抬起小腦袋，眼睛瞪得老大，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仿佛不相信有人會對它使用暴力。

    守正姑父不停地用掃帚拍，老鼠不停地躲。幾個回合下來，餐桌上的瓷碗和玻璃杯東倒西歪，燕麥粥和牛奶流得到處都是，煎蛋和熏肉七零八碎地攤在上麵，一片狼藉。

    老鼠開始在客廳裏來回亂竄，嚇得少蓮姑媽她們跳到了沙發上，守正姑父氣得渾身發抖，醬紫色的大臉越來越黑，大把大把地從下巴上把胡子揪了下來。

    你，”他突然伸手指向唐凡，“再去院子裏拿一把笤帚，把這隻該死的耗子趕走——否則沒有晚飯吃！”

    唐凡翻了翻眼皮，慢吞吞地朝外麵踱步而去。他有些同情老鼠——既沒偷吃食物，也沒糟蹋東西，隻因老鼠這個身份，就要遭受守正姑父的無情追打。

    動作快點！”守正姑父在客廳裏喊道。

    唐凡挑了一把糜子幾乎快要掉光的短小笤帚，回到客廳，非常不情願地加入到了守正姑父的驅鼠行動中。

    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老鼠終於一溜煙地逃出了房間，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院子裏。

    所有人，”守正姑父盡量保持鎮靜，“每人拿一把笤帚或者其他什麽工具，挨個檢查所有房間，仔細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直到把那隻畜生找出來。沒得商量！”

    他揪掉了一半胡子，看起來很可怕，誰也不敢頂撞他。

    這一天守正姑父沒有上班，他待在家裏找了一整天的老鼠。

    它一定是逃走了，”吃晚飯時，他滿意地對少蓮姑媽說。“該死的畜生被我們嚇跑了，沒錯，我們成功了。”

    我想，我們要不要養一隻貓，守正？”

    用不著，你把家裏打掃的很幹淨，老鼠不喜歡這裏。今天那隻肯定是喝多了，走錯了門。”他開了一個玩笑，想調節一下低沉的氣氛，自己也咯咯地笑開了。

    然而事實證明，老鼠光臨帽兒胡同108號並不是一個偶然現象。第二天早飯期間，高中嚷嚷有人在啃他的腳，可誰會沒事啃他的那雙臭腳丫呢？唐凡低頭瞅了一眼桌子下麵，他倒吸一口氣——又是老鼠，還是兩隻，其中一隻確實正在用爪子扒拉著高中的右腳丫。

    很快，其他人也發現了躲在桌子下麵得到那兩隻生物。它們看上去長得一模一樣，就像一對雙胞胎。

    守正姑父氣得差點將桌子掀翻，因為兩隻老鼠一直圍在守正姑父身邊轉悠，對他手裏的笤帚毫無懼意。其中一隻還放肆地跳進了守正姑父的牛奶杯裏，洗了一個牛奶澡。

    一場老鼠戲人的遊戲（唐凡是這麽認為的）持續近半個小時，最後可能是老鼠玩累了，它們扭著小屁股優哉遊哉地走出了客廳，臨別前還不忘回頭看守正姑父一眼，很是囂張。

    它們一定是來替昨天的那隻老鼠報仇的，唐凡想。他很樂意看到守正姑父吃癟。

    這一天是周六，守正姑父不用去上班，可他開車出去了近一日之久，晚飯前才回來。

    我跑了很多店鋪，對比了它們的功能。”他指著一堆老鼠夾和一大袋老鼠藥說，“我買了藥性最毒的，威力最大的，沒錯，夠那些畜生喝一壺的了。”

    晚飯後，守正姑父就開始布置老鼠夾和老鼠藥。他自稱製定了一張非常嚴密的捕鼠規劃圖，隻要它們敢來，他就讓它們有來無回。

    可惜老鼠還沒逮著一隻，高中就已經誤踩了三個老鼠夾，疼得他哇哇亂叫。

    睡覺前，守正姑父挨個檢查門窗是否都鎖好，並用磚頭把廚房和衛生間的下水道蓋上，滿意地哼著小曲回到了臥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