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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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樓上整理自己的物品,身後跟著烏泱泱一群同事。

    給我打diàn huà的小前台有些怯怯地問我,“小秋姐,你真的要走啊?”

    我邊收拾邊點頭。

    “小秋姐,收購我們公司的那個老板和你,是不是認識?”

    認識嗎。

    我嗤笑了聲,“睡過算不算認識?”

    一票人立馬石化了。

    小前台的表情更是像見了鬼一樣。

    沈三千的diàn huà很及時,“我馬上到了,你在哪兒?”

    我報了個地址,然後把東西全抱在懷裏,臨走前,把口袋裏的一枚鉑金戒指扔給了小前台,“你們新老板的,記得幫我轉交。”

    身後傳來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我心頭輕鬆,腳步也輕快許多,走得遠,也就沒聽到身後的同事發出疑問,“新老板姓金,那這個是?”

    我從地下車庫走的,從地下車庫又坐了貨梯到一樓,從hòu mén打了車。

    隔著距離,我還能看到正門停著的那輛車身鋥亮的小黑車。

    幾乎是我前腳剛下車,沈三千後腳就踩了刹車停在跟前。

    我抱著東西趕緊坐上副駕駛,“快點開車。”

    她解開安全帶的動作一滯,瞪著我想說什麽,目光漂移,一下看到我的脖子,頓時整張臉都扭曲了,“夏秋你腦子被門擠了吧?!你和他睡了?!”

    我淡淡“嗯”了聲。

    她氣得狠狠捶了下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鑽進耳膜,“你他媽想什麽呢?!”

    我捂著耳朵,“什麽都沒想。”

    “行,算我犯賤。”她冷笑。

    我也懶得應付,“知道就別問了。”

    “媽的,你他媽自己開車回去,老娘要找他問個清楚!”

    “行了!”我扯住她的胳膊,聲音裏滿滿的疲憊,“先去你那吧,我太累了。”

    沈三千安靜下來,漂亮的眼睛盯著我,眸光裏的嚴肅和認真讓我不自覺心頭微跳,“夏秋,你老實告訴我,你是被”

    我猜到她要這麽問。

    像是為了掩飾什麽一樣,我隻能疲憊地閉上眼,“不是,別問了。”

    車廂裏寂靜無聲。

    沈三千發動車子,隻對我說了一句話便不再開口。

    她說,“這是你自找的。”

    大概她知道這句話對我的傷害有多大,我從頭到尾裝睡,她從頭到尾裝沉默。

    車子到峽市已經是晚上,剛把車停下來,外麵就伸進來一隻手把沈三千拖了下去,我嚇得立馬打開車門跳下去。

    昏黃的路燈下,男人一身黑色西服站得筆直,被夜色纏繞著轉過來的側臉矜貴而冷峻,隱在夜幕中高大的身形慢慢走進視線,無形中一股壓迫感撲麵而來。

    沈三千還在韓信手裏做無謂掙紮,嘴裏不停喊著,“你個死基佬,快點他媽放開我!”

    這樣的情形,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

    韓信大概嫌吵,用手捂住沈三千的嘴,沈三千力氣也不小,但在韓信手裏就跟條死魚一樣,嘴裏喊不出話,憤怒得直直翻著眼白。

    沈三千對我而言不單單是閨蜜,更是親人,對她動手,我痛得隻會比她多。

    我走到韓信麵前,抬頭瞪著他,眼神裏大概有殺意,“放了她。”

    韓信半點反應都沒有。

    我也知道,我那句話對他沒作用,但我的目的是讓那個男人聽到。

    金餘擰眉睨著我,半晌做了個手勢,韓信就鬆了手,他一鬆手,臉上就挨了沈三千一巴掌,那一巴掌威力十足,聲響大得我差點以為沈三千用的不是手,是鞋。

    韓信依舊笑著,好似那一巴掌扇的不是他,“回頭買些清涼的藥膏,夜裏手心大概會發紅腫痛。”

    沈三千氣得差點要拿腳去踹,被我攔了下來,我把她往公寓裏推,“你先進去吧。”

    她就看著我,那目光不言而喻,“你呢?”

    我低頭看自己的腳,“我跟他說清楚。”

    如果說身後那個男人是我的噩夢,那麽,沈三千就是把我拉出那場噩夢的天使。

    她揉著發紅的手心齜牙吸氣,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我就在這等你,一有特殊情況我就報警。”

    我們都知道,jǐng chá也撼動不了那個男人。

    可我還是點點頭,接受她的安慰。

    我轉身朝金餘走去,韓信和我擦肩而過,他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一個小瓷**,遞給了沈三千,正直的臉笑得十分無害,“塗這個好得快。”

    沈三千怒得一雙眼睛血紅,“我日你個媽賣批!!”

    韓信淺笑,“那敢情好。”

    我腳下差點一滑。

    總算走到男人跟前,我瞄到他無名指戴的戒指,口氣不自覺就冷了下來,“找我有事?”

    金餘低低“嗯”了聲。

    他一向麵無表情,板著的臉透著股威嚴冷漠的氣息,站在那不說話都讓人倍感壓力,強大的氣場像xìn hào一樣轉瞬間覆蓋這一片空間。

    三年前,我特別怕他,三年後,我依然怕他。

    我苦笑著,有些無力地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三年過去了,我依然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歎了口氣,“什麽事?”

    或許是覺得距離遠了,金餘伸手拉了我一把,我們麵對麵站著,呼吸交融,眼神交匯,那樣深邃的眸沉沉注視著我,削薄的唇一開一合,“我餓了。”

    “啥?”我懷疑自己耳朵進了屎,不然怎麽聽到這麽驚悚的話來。

    我一臉堂堂峽市商業圈霸主,餓了不去吃飯,找我幹吊?的表情看著他。

    他眉頭皺了皺,掐著我的臉,語氣重了幾分,“要麽做飯,要麽當飯。”

    我,“”

    我在記憶裏搜索了下三年前的信息,發現和眼前這個男人的匹配度為零,事實上,從昨天見麵開始,我就一度懷疑眼前這個男人大概是冒充了金餘。

    我禮貌地笑,“金先生,你搞錯了,我不是廚子。”

    他睨著我,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不是,我剛剛問,你想吃什麽?”話說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男人臉色緩了點,卻依舊沒收手,隻捏著我的臉說,“給你一分鍾。”

    他說完就坐進夜幕中的小黑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