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wěi zhu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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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總愛看這種稀奇古怪的書啊。”沈三千一邊捧著哈利波特全套,一邊指著我的鄉野怪誌繪圖手冊借記卡吐槽,“你看看,才兩個人借過這本書,呀,金懿軒也看過這本書啊,厲害了,你肯定不認識他,我跟你講”

    圖書館打工的前台管理是個女大學生,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臉色不悅,表情不耐,“麻煩你們快點。”

    沈三千撇撇嘴,臉上盡是臥槽這逼是誰好吊哦好怕怕哦的表情。

    我笑了笑,在那行清秀雋麗的名字下方認真寫著夏秋。

    捧著書回去時,眼前掠過一道白影,沈三千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死命搖,“就是他!你看到沒?!金懿軒!”

    大概是最後那句喊聲太大,那道白影驀地停了下來,轉過身來。

    清秀過分的一張臉,眉眼溫潤,笑起來時,臉頰上有一個很淺的酒窩。

    ……

    “這位xiǎo jiě,你盯著我看很久了。”

    北京首都機場,我背著背包站在洶湧的人潮中,眼睛盯著一個方向看了許久,直到那個男人發現我的目光,隔著人群快步走向我,頰邊映著一個很淺的酒窩,“你好,怎麽稱呼?”

    我誠懇地解釋,“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

    他“嗬嗬”地笑,笑容半真半假,不達眼底。

    金懿軒才不會這樣笑。

    我失了興趣,背過背包轉身就走。

    十五分鍾後,我在飛機上再次遇到他,他正和隔壁的女性相談甚歡,看到我時朝我笑了笑。

    兩個半小時的飛機,我睡了半小時,中間要了四次熱飲,那個男人回頭看了我四次。

    下飛機後,我就給沈三千發了短信報平安,隨後坐大巴車趕往最終的目的地大涼山。

    大涼山是中國西部山脈,在四川西南涼山彝族自治州內,是大雪山的支脈。

    以前曆史書上的“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

    我喜歡坐大巴車的最後一排,所以當那個男人帶著好幾個女孩子一起坐車時,第一眼就看到了我,他臉色變了變,又轉瞬恢複笑意。

    我仔細觀察了他一下。

    他穿著質地考究的西服,談吐得體,氣質不凡,說話時永遠帶著笑意,頰邊的酒窩很引人注目,衣服看不出什麽牌子,但手上戴著卡地亞限量版手表。

    隻是,這樣的裝扮下,那雙眼睛讓我總覺得有些怪異。

    我從背包裏掏出紙,隨手拿了畫筆把他的側臉畫了出來。

    直到畫出來之後,我才發現,為什麽自己總覺得他怪異了。

    他像極了我高中時期畫室裏的模特,保持著特定的表情,wěi zhuāng著。

    我用手機把畫拍了下來發給沈三千,並附一個問題,“猜猜他是做什麽的?”

    沈三千秒回,“拉皮條的。”

    我戳了三個字過去,“嚴肅點。”

    沈三千“哦”了下,又回了我兩個字,“鴨子。”

    我發了個呸的表情給她,隨後關掉手機。

    從大巴上下來時,天已經很晚。

    我下車時正聽到那幾個女孩子問,“我們去哪兒吃飯啊?”

    那個男人剛準備回答,看到我抬頭看著他們,頓時隻笑笑沒說話,隻朝前伸手做手勢。

    我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幾個女孩子都很年輕,像是剛出社會的大學生,像極了三年前的我,單純,無知。

    我在車站附近找了旅館,因為房間很小,而且隔音效果很差,所以隻訂了一個晚上。

    旅館的煙很貴,我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隨後才出門找個超市買點吃的,順便買包煙。

    馬路兩旁站著一些穿著暴露的女人,年齡十八到三十不等,隔幾步就有,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她們看到男人就殷勤地上前詢問,“帥哥,要不要特殊fú wù?”

    有男人會問幾句,有的則是上手去摸女人的屁股,然後女人嬌笑著把男人帶進那間寫著理發店的小房間裏。

    我站在那看了會,有個男人湊過來問我,“一晚上多少錢?”

    我嗤笑了聲,“五萬,來不來?”

    那男人罵了我一句方言然後走了。

    我覺得好笑,給沈三千發了消息,告訴了她這件事。

    沈三千在那頭幹嚎。

    嗯,她發了語音過來,“冊那!別慫!上去懟他!把他肛出血!”

    語音裏傳來很重的disco背景音樂,配著她這句話,無端讓我起了一身雞皮。

    我覺得沈三千大概忘了吃藥,索性沒回複,揣著手機進了超市閑逛。

    超市的大電視正播放著各個城市的新聞,先是播報明天有雨,我就去貨架拿了把傘,又播報中國對比去年的增長百分比。

    隨後一條新聞是峽市的重大事件。

    說的是顏家獨子失蹤,下落不明,望知qíng rén士tí gòng消息,定有重金酬謝。

    我站在那,盯著新聞發了會呆,收銀的老阿姨問我,“還結賬不咯?”

    我立馬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去,又要了包煙,老阿姨一邊掃碼一邊偷偷瞥我,“小姑娘外地來的?”

    我點點頭。

    又聽她說,“晚上不要一個人出來逛的咯,不安全。”

    我輕笑,“我過來找朋友的。”

    她把東西裝進袋子裏,看我拿金卡刷時,又說,“出門在外,不要露財。”

    不管她出於什麽心態,我還是受到了安撫,朝她道了謝。

    臨走前聽她問,“剛新聞裏的人,你認識?”

    我怔了怔,搖搖頭,“不認識。”

    卻是訝異她觀察的細致,我隻不過停在那看了兩三秒,她卻是幾秒的時間看穿我的所有。

    幾乎是細思極恐。

    我提著袋子飛快趕往旅館,開門的瞬間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有人來過。

    窗戶的簾子被拉上了,我記得出門之前,我開了窗戶透風。

    而且,我聽到了呼吸聲。

    我搭在電燈開關上的手僵硬地停了下來,轉身的同時,一隻bǐ shǒu抵了過來。

    門被撞死,我幹脆心一橫按了電燈。

    熾芒的燈光下,我看到一隻藍色西服niǔ kòu以外,還看到一隻卡地亞手表。

    是那個男人。

    旅館床上放著我的背包,隻不過此刻那隻背包被翻的亂七八糟,姨媽巾被扔的滿地都是,裙子衣服也都散亂著。

    在我還在揣測這個男人是劫財還是劫色時,那個男人伸手掏出一張畫紙遞到我麵前,“你畫的?”

    是我在車上畫的屬於他的側臉。

    我頓時明白他為什麽找過來了。

    “嗯,那個,沒什麽惡意的,我隨筆習慣了,你要喜歡拿去就好。”我故意傻傻地笑。

    男人沉默著,bǐ shǒu沒有收回去。

    我腳底敲了敲地板,畢竟隔音效果很差,說不準隔壁正在喝酒的幾個暴脾氣的房客不耐煩就衝過來了呢,然而我狀似不經意的敲了幾次之後,都沒有人過來敲我的房門。

    反而是那個男人提醒我,“沒用的,在這,不會有人多管閑事。”

    他說的是方言。

    我仔細分辨才聽懂他的意思。

    男人問,“這張畫,你有沒有給別人看過?”

    我立馬搖頭,“沒有沒有,我隻是隨筆畫畫而已,一點惡意都沒有,再說了我又不認識你,把你畫給別人看幹嘛,你要真喜歡就拿去吧,我很久沒畫肖像了,畫的有點醜,你別嫌棄”

    我故意瞎幾把扯,希望能打消這個男人對我的疑心。

    好在頗有成效。

    他慢慢收了bǐ shǒu,站到我跟前問我,“你一個人?”

    他現在斂了笑,這雙眼配著這張麵孔,果然比wěi zhuāng出來的笑臉看著合適。

    我絞著手指,想到了超市收銀阿姨的話,點點頭說,“嗯,過來見朋友。”

    男人嗤笑,“見朋友還住旅館?”

    我繼續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她住的比較偏僻。”

    男人又問,“她住哪兒?”

    “靈山寺附近。”幸好我提前查過這裏的風景區,不然真的掰不出來。

    “你叫什麽?”他又問。

    我抬頭盯著他,思慮了一下,緩緩吐出兩個字,“夏秋。”

    男人把bǐ shǒu收回口袋,那張畫紙也裝進了西服口袋。

    我朝他笑得單純無害,“那個真的很抱歉,你這邊私自闖進我的房間,以及亂翻我背包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那啥,晚安哈。”

    男人看了我一眼,從懷裏掏出護照和**丟給我,我才發現他居然還藏著這麽一手。

    心裏頓時後怕起來。

    如果剛剛我編了個假名,不知道他會怎麽對付我。

    就在這麽個時刻,門外突然衝出三四個男人,一進門就衝過來捂住我的嘴,另一個按住我的腿,還有一個找繩子綁住我。

    我正驚慌地掙紮著,就聽其中一個胖子問,“九哥,怎麽這麽久?”

    另一個瘦子打量著我,“這個貨色挺不錯,不知道能達到多少價位,九哥是不是看上了?”

    捂著我的男人是個幾人當中年紀最小的,捂著我時,往我脖子上嗅了嗅,“九哥,她洗過澡了,香噴噴的,不然我們先出去?”

    那個男人盯著我沒說話。

    我才知道,他們幾人口中的九哥就是那個男人。

    那個叫九哥的男人瞥了我一眼,低聲說,“不用,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