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是被頂罪的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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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非找到許父的病房時撞上正在整理房間的護士,“這間病房的病人剛進手術室。”
許知非心下一凜,問清楚在哪間手術室,拔足跑了過去。
許母就等在手術室外,還有趙姨在陪同。
許母在程北堯的diàn huà中聽到自家女兒的聲音時就知道有些事情捂不住了,果不其然到底還是抬眼見到了她。她憂愁的看著小刺蝟般的女兒,張張嘴打算說些什麽,許知非卻止步在距離三步遠的原地,像看陌生人般看著自己。
許知非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眸裏有一種磅礴的大氣。她慢慢開口:“媽,我還是許家的女兒嗎?”
“如果是,為什麽關於我最敬愛的父親出事都不願意告知我,寧願去求助認識沒多久的人?我這個女兒比一個外人還要親嗎?”
許母仿佛被扼住喉嚨般,過了一會兒才上前握住她的手,嗔怒的道:“這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誰能比你還親?你還有工作,我不想讓你擔心才拜托讓小程幫忙。”
“而且你爸沒出什麽大事!”
“你弟弟我也沒告訴啊。”
一邊的趙姨也趕忙上前:“是啊知非你媽媽是為了你好。”
許知非現在腦子正是不清醒的時候,亂成一團跟漿糊似的,理智統統丟到一邊,深深剜了一眼趙姨:“為我好?為我好就更應該告訴我!”
“拔氧氣管?敢這麽做的人肯定已經喪失了理智,萬一爸爸真的出了什麽事,你們是不是還要瞞著我?”許知非疾言厲色,理智統統丟到一邊。
許母被問的啞口無言。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許知非總有一種隱藏的敬畏,這種敬畏像是遺傳許父的,兩父女一個性子,把背脊挺得很直,太過清明,做事也從不容許有任何不“清白”的地方。
“好了媽媽,這件事我們撥過不提。”許知非止語,“報警了嗎?沒有的話待會跟我去jǐng chá局報案。”
“報了”許母聲音莫名小了一度,帶了點無奈,“我都交給小程去處理了,我看他處理的也井井有條。”
一提起那個男人許知非就頭疼。
他有公平可言嗎?
下意識的扶額,卻忽然發現自己手裏還握著他的手機。
恨不得扔出去。
目光移開的時候剛巧落在旁邊不起眼的趙姨身上,隻見她背對站著,從肢體語言來看,似乎有點不自然。
輕微的顫抖,緊張?害怕?
許知非眼睛微眯。
在她思量的時候,她沒有注意的是,不遠處的角落裏,恰恰好站著一位眉眼清澈,風華正好,整個人卻像是從地獄沐血歸來的男人。
眼中似有冷箭放出。
外人?
原來自婚後的十幾天,她還是一直將他當做外人。
男人帶著失望的目光看著許知非窈窕的背影。
曆史多聖城,聖城多流血,耶路撒冷橫臥荒涼,這個在某些方麵無所不能甚至是大部分人信仰的男人,以沉默向之致敬終於懂得十七歲時戲耍女孩開著跑車飛馳而過,女孩大叫的那句:程北堯,你這樣辜負女孩子,今後一定會有報應的。
到底是什麽意思。
有報應的,報應來了。
他到底愛上了一個女人,這個人攜帶千鈞重的恨意歸來,要他做出補償。
在這之前,她先用最用不得的詞匯將他的情感終身監禁。
嗬。
程北堯轉身,摁下耳邊的藍牙耳機,再開口嗓音清冷:“匯報下午的行程。”
細看,落寞的身影直燙人心。
許父沒有大礙,但醫生的話說的十分粗暴,許父的病目前靠藥物維持,接二連三的手術會讓他受不了,實在沒有辦法了
換言之就是,盡人事聽天命,許父的時間沒有多少了
聽完醫生的囑托,許知非隻覺一股嗆然從心中升起,看著躺在床上還未蘇醒的父親,隨後升級為委屈,伴隨了很多情緒的委屈。
關於許知非shā rén的新聞壓下去了,多方勢力聯合,都在告誡諸媒體,這件事說不得。
令王澤詫異的是,程北堯自澄園之後,竟沒再過問過關於這件事的後續發展。他特意留心,甚至有意暗示,隻換來程北堯一記冷酷的眼神,語氣極其冷硬:“不要試探我。”
嚇得王澤一哆嗦,閉嘴。
氣場極其冷硬,不見平日溫和待人的好修養,能批的絕不用好言好語,兩天下來,不少女員工從執行人辦公室哭著走出來。
程北堯不回南橋,在b拚命工作,看得出來是真的生氣了。
許知非不回南橋,趁停學停工的空隙,專心留在醫院照顧父親。
程北堯先前留下來的人被許知非勸回:“轉告你們先生,我不需要他的好意。”
在這留了幾天加班加點值守的保鏢聽完心裏著實不舒服。他們追隨程北堯多年,自然是忠心耿耿,在這蹲了這麽多天,誰料這個女人竟然沒有一點感激?
她拿自己當誰?
程先生這時候寵著她還真拿自己當東西了?
這邊許知非全然不在乎他們怎麽臆想自己,她拿著醫生開的藥方到樓下抓藥,她被扒,上短暫的流傳出來過她的正臉照,辨識度極高。怕被人認出來,白日都戴口罩,避開人流量多的電梯走樓梯。
“打掉!”一聲尖利的女聲從樓梯口傳來,尖利到許知非下意識一頓,停在原地。
“必須打掉!”
“你要怎麽樣?這個孩子是誰的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留著,禍害我自己嗎?”
“”
那人憤恨的掛掉diàn huà,許知非看見她將手裏的診斷單狠狠撕碎扔掉,最後一抹眼淚,離開了。
許知非長長的卷睫毛下藏著極端的冷靜那個人是顧餘渺。
除去她剛剛說的話,她的出現讓許知非突然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轉瞬,醍醐灌頂。
周傾識在醫院找到了許知非。
周宸然得知周傾識在管許知非的破事,當場逼上了門,一個追一個逃,倆人在人滿為患的路上上演現實版的速度與jī qíng。
這個比許知非那個要更可怕得多。
周傾識脾氣也是真不好,被追的急了,幹脆拐個彎,硬生生與周宸然的車子對撞。
周宸然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敢。
到底下意識打了方向盤,她沒受傷,他倒落了個腿骨折的下場。
這丫也是沒心沒肺,下車查看的時候還在吊兒郎當:“你這輛車算是廢了吧?幾千萬的價碼呢,嘖,可惜,太可惜了。”
聽得周宸然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親自上手扇她個大嘴巴子。
最後這事被她媽知道了,不知道打了什麽算盤,非要她去醫院好生照顧著賠禮道歉。
幾乎是被壓著來的,母命難為。
成天對著那張臉,她心煩。
隨後才想起許知非也在這裏,總算找到了樂趣。
“金蟬脫殼?我去,要真是這麽回事,我都要佩服啦。”周傾識聽完許知非的話,發表了一句自己的意見,隨後趕忙去查。
而沒兩天,許知非接到了林誌的diàn huà,對方直接了當:“風波都平息了,出來見一麵吧?”
許知非收斂鼻息,有些懂了。
走之前,突然發現自己口袋裏的手機,程北堯的工作diàn huà,已經被源源不斷的diàn huà打得沒電關機了。這時候被遺忘的人重新進入腦子裏,才堪堪反應過來,這次他沒有主動來尋,大概是真的不願意讓步。
涉及到那件事的事情,他都不願讓步。
那麽他拿自己當什麽?真的當過妻子嗎?
許知非搖搖頭。
與林誌的見麵地點約在了夏芒的墓地。
許知非一身素衣,懷裏抱著束玫瑰,一步步踏上上山的台階,周遭安靜的詭異。
“夏芒生前最愛玫瑰,她一直渴望自己能有一段熱烈的愛情。”許知非彎腰將玫瑰放下,墓碑上的zhào piàn將這個女孩永遠停留在了二十歲,笑眼裏無憂無慮。“她要是知道自己將一直留在這個荒涼的地方,一定很難過。”
身側的林誌呆立,似在走神:“我與她的最後一麵,是她在籃球場給我遞水,我跟好兄弟驕傲的介紹這是我表妹。”
是了,許知非的事情被爆出來後,林誌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原來許知非就是殺害了自己表妹的凶手,並且隻判了三年。
他花了好幾天時間去證實去接受。
而許知非所說的好友忌日怕是就是夏芒了。
林誌也是大的學生,夏芒死的時候她才大二,他剛好大四畢業。很多事情,就這麽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多年後的此刻,又陰差陽錯的重逢,帶來血肉的震撼和痛苦。
“你當時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沒有殺夏芒。”許知非淡定回應,“不管你們信不信,不管警方怎麽判定的,我都可以在夏芒的墓前,問心無愧的說,我沒有殺她。”
“你”林誌悲傷的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議。
似乎沒想到許知非會這麽直接的否定。
許知非雙目無瀾,平鋪直敘般道出一個勁爆的事實。
“我是被頂罪的那一個。”
“殺害夏芒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是誰,但我不能說,因為我沒有足夠多的證據。林特助,你願意和我一起,把逍遙法外的真凶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