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如果她要你的全部呢(二更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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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堯讓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莊晏說的地方,是她名下的一間公寓,眾人闖入,果不其然看見了被照顧的很好的溪溪,看見熟悉的保鏢叔叔,溪溪眼睛一亮,仿佛看見了希望:“叔叔!”
程北堯等在車裏,雨還在下,雨絲打在車窗上,再一點點蜿蜒而下,匯成很小的溪流。
溪溪被打開門送進來,手上依然纏著紗布,但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她坐進車裏,看上去十分局促,手指交纏,偶爾偷偷瞄一眼男人,似乎是怕責罵。
可是溪溪並沒有做錯什麽。
一直到這個時候程北堯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自己這些年的漠視才養成溪溪如此的性格,做什麽都小心翼翼,本該肆無忌憚的童年,小孩心性都消減了一半,這不應該是他程北堯的女兒該有的性格。
雨一直在下,春雨的哀愁仿佛能流進程北堯的心裏。
也是要到這時才知道命運的造化弄人,這五年來,他都做了些什麽啊?
非常突然的,程北堯彎腰,眉眼都溫柔,將溪溪抱進懷裏,“爸爸帶你回家。”
溪溪睜大眼睛,輕聲問:“莊晏阿姨呢?”
手勁稍微大了些,程北堯顧左右而言他:“以後你不會再見到她。”
溪溪其實是有意識的,莊晏做錯了事,她眨著眼不敢反對。
程北堯的大手撫摸上溪溪的眼角,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溪溪的眼睛這麽像許知非。
這些年來總是匆匆忙忙,又何曾真正認真的對待過這個孩子。
這個時候,因為是他和她兩人的骨血,才終於感受到做父親的喜悅。
還有濃重的愧疚。
前麵的路段在堵車,車子行駛的很慢,男人將溪溪抱在懷裏如同抱著至寶,漆黑的眼睛裏無數黑暗齊聚,越抱越緊也越覺得冷。
原來他並沒有背叛許知非……
太亂。按照莊晏的說法,許知非當年在獄中懷孕,誤以為自己生下的是死嬰,所以許知非並不知道他們的孩子還活著。
他們使用障眼法,將孩子留在他身邊,讓他飽受道德的煎熬,又存心讓許知非心攢怨恨。
多高明,又多可怕。
有人來稟:在周家內並沒有找到傅薔薇。
車子在南橋外停下,來人的角度看過去,程北堯的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裏,看上去可怖極了。
他說:“就算找遍x市也要將她給我找出來!”
唐展秋抱過溪溪,鬆了一口氣,從不信神鬼的她竟忍不住望天:“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因為怕溪溪被他們發現,所以她們綁架溪溪。莊晏不忍心下手,將溪溪藏了起來,傅薔薇還不知道溪溪還活著。
找到溪溪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
程北堯再次現身警局,麵無表情,一身黑衣,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最愛穿黑色衣服。
他丟給莊晏一支筆,“把你和傅薔薇聯絡的各種方式寫給我。”
他要以自己的身份去聯係傅薔薇。
莊晏從始至終怕的就是這個,很不敢想象程北堯知道這件事之後她們會有的下場。
“北堯……”她輕聲喊,但程北堯並不理她,莊晏沒有繼續喊第二遍,他現在別說拿她當朋友,當陌生人都嫌棄吧。
莊晏咽回喉嚨的哽咽,“我寫。”
最後程北堯掃一眼她寫下來的那些,全是鄙夷。這些年莊晏作為朋友是最了解他的,在一些不是正道上的手段摸的一清二楚,從未想到有一天她會用從自己這學到的東西來對付他。
男人起身,渾身的冷凜,莊晏突然出聲:“許知非以為自己的孩子死了,當年的事你相信她不恨你嗎?後來逃到s市蟄伏兩年,這次回來一聲不吭什麽也不提也把你蒙在鼓裏,你相信她是單純的嗎?一個女人失去自己的孩子有多痛苦,我見過太多了。她如果是在利用你們之間的婚姻做些……”
莊晏的語速又急又快,卻還是被程北堯冰冷的目光止住了,男人居高臨下的斜睨她,“你也知道一個女人失去孩子有多痛苦,那麽即使是為了這五年來的補償,我給她些什麽,又有什麽要緊的?”
“如果她要你的全部呢!”
“我給。”
至此一句,莊晏紅著眼眶怔怔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坍塌。
誠如程北堯所說,這兩天因為許知非所起的一切脾氣和恨意,都煙消雲散了。也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一直以來,他盡力保護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好無可挑剔,在一些事情上做出犧牲,原來感動的隻有自己,他根本就沒有保護好她,這些苦這些難,不應該讓她獨自承受。
醫院裏,醫生下了最後一張病危通知單,摘下口罩的醫生萬分抱歉:“對不起……我們盡……”
周宸然霍然起身,許知非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
子彈直接打中心髒,性命攸關。
“她現在還有一口氣,你們進去看看她吧……”醫生的衣領被周宸然猛地攥起,“混蛋!”
仿佛全身的筋骨都被折斷了,痛的叫人窒息,恨不得一同共赴黃泉。
周宸然衝進手術室,在濃重的血腥味之間一動不動,他握著周傾識毫無聲息的手,緊緊握著,“周傾識!你不準死!你給我好好活著!”
回應他的隻有呼吸機的滴答聲。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許知非見到一個陌生男人,容貌自不必說,對方臉上沒有笑意,偏偏身上有種遺世獨立的氣質,是他先慢條斯理的開口,仿佛是上世紀的紳士:“不必擔心,摯友周小姐的命,我們唐家接手了。”
唐家……
許知非有些微的晃神。
他身後站著幾位穿著怪異的衣服的醫者,得到眼神示意,麵無表情的快步上前,進了手術室。
直到看到男人手指上的尾戒,許知非方才明白過來,心中有一些敬畏的,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位唐家小舅舅。
男人看懂她的眼神,竟是淺淡一笑:“剛好路過x市,許小姐的麵子大得很,能讓北堯親自來求我。”
許知非說不出話來。
這才留意,程北堯自離開以後便沒有再回來。
她說:“謝謝。”
那聲該隨之出口的“小舅舅”卻始終沒有喊出來。
許知非不知道這位叫什麽名字,卻依然能從他眉眼的厲色間看出來力度。比程北堯大六歲的小舅舅,看上去一點都不顯老,結合從前的聽說,她在心裏給出了評價。
一個不好掌控的男人,身上攜帶極致的黑色,能比程北堯更淡,也能比他更狠,一挑眉眼,都是好幾個生死的事,世間怕是少有人能招架得住。
他接了一個電話,出於禮貌,許知非轉身走遠幾步。
又是兩個小時的等待,幾位醫者終於從手術室裏出來,一如最開始進去的模樣,波瀾不驚麵無表情,仿佛隻是順手做了一件事。
救活了。
周宸然近乎踉蹌著跟出來,看見了站在窗邊遠望的男人,蹙眉終於懂:“謝謝小舅舅。”
男人帶著尾戒的手放在周宸然的肩上。
隨後又隻身帶著人轉身離開,仿佛真的是順路,來得快去得也快,深藏功與名。
許知非回頭,隻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周傾識被救活了,但一時半刻能不能醒還說不準,被送入了重症監護室,在進去看望的時候周宸然被許知非攔住了,她平淡無波的說:“你覺得,你以什麽身份進去呢?”
周宸然當下頓在原地,動作有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