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狼藏起反犬旁 像從了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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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北堯在心中沒有對人言說,眼皮急跳,強迫自己不往某個方向想的預感,到底還是發生了。

    不隻是社交軟件,整個互聯網,連程北堯這裏也收到了消息,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一份文件袋。

    上麵的字跡陌生又清秀:程先生親啟。

    王澤莫名感到懼怕,上前兩步意圖奪過,“程先生,還是我來吧。”

    男人的表情已經陰沉到極致,瞥他一眼全是警戒。

    骨節分明的大手利落的拆開那份文件,幾乎是瞬間,一大疊照片傾落而下。

    像素清晰的照片掉在地上,有人眼尖看清楚了,忍不住失聲後退一步,驚恐到極致。

    下一秒,看到這些是什麽的眾人,紛紛訓練有素的轉過身閉上眼,顫抖著不敢看第二眼。

    而程北堯隻身一人攥著那些明晃晃的照片,冷汗趕至全身,連唇都在抖,他不敢置信極了,上麵的照片,露骨到讓人驚懼,讓人視覺震撼。

    尺度大到突破想象。

    一個沒有露臉的男人,他摟著許知非,隻露出唇,與她接吻。

    這是程北堯熟悉的臉熟悉的唇熟悉的身體,此刻這些照片在告訴他,許知非並不隻是屬於他了,這些隻可和男友丈夫做的事,她和另一個男人都做了。

    一張一張,又一張。

    程北堯看的眼睛發紅,從未想過自己的心會痛到這個地步,他發了勃然大怒,摔杯砸車,長腿發顫,一地狼藉。

    “許知非!”

    與此同時,網上,整個x市,全國,甚至,全世界,都看到了許知非和旁人的不雅照,這幾乎是前所未有的,一樁豪門醜聞。

    首富程北堯的妻子程太太,給程北堯戴了一頂巨大的綠帽。

    此刻鋪天蓋地的蔓延之勢,完全無法製止,也無從製止。

    王澤親眼看見程北堯的手在抖,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撿起那些照片重新裝好,好像裝好了,就能當做所有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公事上強大至無所不能的男人,總是在許知非這個女人身上一次一次的被中傷,到今天,又再次被這巨大的衝擊擊潰。

    *

    在x市的某個房間裏,許知非醒來覺得全身都疼,迷蒙著眼恍惚看到沈浪躺在自己身邊,下意識以為又回到了在美國酒店的那一幕,他懶得回房間,所以睡在了自己身邊。

    可後三秒,當她起身看見床下滿是的狼藉之後,腦子怦然一聲,所有思緒都被炸飛了

    不好的預感化作鼻酸湧上來,緊緊攥著手指緩慢回頭,血液湧上腦袋,她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指甲重重陷入掌心,她亂了怕了,呼吸都不穩,她俯身拍他的臉,“沈浪!沈浪!”

    一向淺眠的沈浪並沒有醒過來回答她。

    許知非跌落在床下,她仰頭看見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窗,那裏能看見明亮的天光。

    她緊緊咬著手指關節,但全身卻控製不住的發抖,昨天她離開南橋之前,已近黃昏,現在天光大亮,也就是說,程北堯的生日已經過去了。

    她和沈浪兩個人在這裏待了一晚上?

    許知非快速穿好衣物,再次呼喊沈浪無果後,她的思緒完全亂了,那些完全不敢想的東西被刻意拋諸腦後,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救沈浪。

    沈浪暈過去了。

    許知非聞著房間裏的味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是有人在這裏放了某種眩暈的藥品,亦或者,有更糟糕的東西——

    一處非常偏遠的地界,他們的手機通通不見,許知非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窗戶上跳出去,聞到世間新鮮空氣,卻幾乎窒息。

    她瘋狂的往前跑,被石子絆在地上,又爬起來拚命的跑,她要找到人去救沈浪。

    不管昨天發生了什麽,沈浪對她而言非常重要,他不能出一點事情。

    後來許知非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沒有聯係工具,身上也沒有錢,好不容易看到了馬路,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拜托你送我去南……不,送我去by好嗎?”

    後來回想起來,許知非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飛蛾在撲火,明明有預感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心存著一點僥幸,試圖親身去證明,事實並不是她想的那樣,程北堯也……會一如既往的伸手擁抱她的。

    程北堯在by,他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是許知非,她的聲音悲愴,“哥哥……”

    “……”

    “我現在在by樓下,我身上沒有錢……”

    後來她說了什麽程北堯已經聽不清了,他的心裏跟針紮火炙沒區別。

    是王澤下樓去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們一直在疏通,此時by早已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

    他看到許知非的時候她正站在出租車前,出租車司機似乎是在用手機偷拍她,被許知非看見了,她詫異不已,“你為什麽拍我?”

    王澤衝過去,出租車司機連錢都沒要,踩下油門就溜了。

    王澤對視的是一雙十分茫然的眼睛,他於心不忍又覺得憎恨,“太太,跟我走吧。”

    許知非一把抓住王澤的手,“王助,他為什麽要拍我。”

    王澤表情僵硬聲音也冷,“您做了什麽,自己不知道嗎。”

    程北堯辦公室的門沒有關,他隻身立於碩大的落地窗前,一身黑衣,高大俊挺的身軀顯得十分孤零,許知非緩慢的走近了,隻覺步伐艱難。

    他的指間十分久違的出現了一根煙。

    但……連煙也是黑色的。

    許知非的嗓音晦澀,“不是戒煙了嗎?怎麽又開始抽了。”

    程北堯並沒有回應她,不知過了多久,整間辦公室都是刺鼻的煙味,許知非鼓足勇氣走到他身邊,試圖去碰他的手,“我有點事要跟你……”

    “知非。”程北堯的嗓音比她還要艱澀,尾音剛落,許知非心頭便一跳。

    他很少喊她知非。

    他說:“桌上有一份文件,你去打開看看。”

    許知非隻敢攥緊他的衣袖,深知這是程北堯大怒前的平靜,她搖搖頭,看上去卑微極了,“我不,我不想看。”

    程北堯終於願意低頭看她,麵容逆光,許知非看不透他的表情,冰涼的指觸碰了她的下頜,語調陡然放得很輕,“乖,去看。”

    輕,卻厲。

    厚實的一份文件袋,許知非深吸一口氣將它打開,隨後,整個人文件袋摔在地上,那些照片再次散落,許知非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急促呼吸,猛的蹲在地上,做了和程北堯當時一樣的動作。

    照片上她抱著沈浪……

    眼淚猝不及防“啪”的氤氳在地上,世界陡然變得黑暗。

    怎麽可能?為什麽會這樣?這意味著什麽?

    許知非的腦子亂成漿糊,連呼吸都覺得是折磨,這樣的照片讓她,無地自容。

    程北堯的聲音居高臨下,“昨天你說等我回家,要給我過生日,我等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卻等來這些照片。”

    拔高音量,“知非,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她仰頭,近乎絕望,“我沒有,我是被陷害的,昨天我去找莫零談工作,然後……”

    然後她在打車回家的時候,被人從後打暈了……

    這是許知非目前能回憶起來的最後一點記憶。

    程北堯當然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如果許知非真的和人touqing了……怎麽可能還將這些照片散布出來,他懂,他知道,可是他也痛……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做這些親密的動作,痛到想殺人。

    許知非在哭,不是聲嘶力竭的,而是隱忍的,她抱著那些照片緊緊咬著下唇,咬出血來了,她強迫自己記住這一刻的恥辱,熬過去,必須要熬過去,沒有人能擊垮她,沒有人!

    “你是我的妻,如今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別的男人youran,我的臉麵盡失,可是知非,你可曾想過你的名聲!”

    他蹲下來,雙手捧著知非的臉,濃烈的煙草味竄入她的鼻,他的眼神陰鷙可怕,“現在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你和他有沒有發生關係!”

    許知非的腦子一片空白,刺鼻的味讓她想嘔吐,她努力別過臉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

    僅存的理智叫囂,她不能把沈浪說出來,絕對不能!

    有沒有發生關係……

    許知非崩潰了,臉上卻表現出陡然的平靜,她的眼神空洞無力,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

    就是這句話,讓她親眼看到男人眼裏的某道防線坍塌。

    程北堯從未如此恨過許知非,如果當初她能讓他的人時時跟著她保護她,怎麽會有今天的事!

    世間沒有男人能容忍這種事,更恍若程北堯,他是處在這個世界頂端的男人,對很多東西有潔癖,占有欲和專一也是極致,是他的隻能是他的,沒人能碰!

    這個人不僅碰了,還將他碰過的證據散布全城,狠狠打了他的臉。

    在歡愛之際像捧著珍寶溫柔對待的時候,他滿心歡喜吻她,“我的,我的,朵朵是我的。”

    如今呢,世間醜態,耶路撒冷要倒塌。